第10章尾声

满堂寂静。

先前那还不可一世的陈五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被杀了。

死在了妖魔们原以为只是个普通小白脸的手中。

“州牧大人。”

池云清拔起钉在陈五身上的森白长剑后,便提着消没了血迹的剑朝州牧许未平走去。

脚步很慢,慢得许未平能清楚分清这脚步声是那只脚传来的。

他很想逃,转身,有多快跑多快。

但陈五的死法还历历在目,所以许未平只是瘫坐着,任由池云清的身影在视线里不断放大,直到到了填满了整个眼睛。

哐当——

剑风掠过,许未平的金冠掉落在地。

许久,惊魂未定的许未平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头还在。

不杀我吗?

然而,池云清眼里也有疑惑,为什么这州牧这么弱?

他本以为那陈五大概只是挑战BOSS前的精英怪,而许未平才是真正的BOSS,那种自己要和他打得昏天暗地,星辰崩湮,连大道都被磨灭了的那种。

结果,就这?

只是许未平却误会了池云清的眼神,连忙从衣服掏出了个朱红色的玉石异兽印章,印章用小篆刻着月华二字。

【面对步步紧逼的池云清,昔日的永州州牧许未平为求自保,主动献出了法宝——月华道印。】

【昔年,许未平困守永州,试图弃城独逃,却被副官阻拦,无奈之下只得亲上城墙鼓励军民,最终与城中百姓一道为乱军所杀。】

【然而,他却意外凭借私藏的月华山至宝——月华道印在死后维持了魂体稳定,并从中获得了创造意识幻境的力量。】

“你来这就是为了这个吧。”

许未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灰败的脸上浮现了自嘲神色。

“说来可笑,我原以为能凭借它和你斗上一程,却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一位太常传人了。”

池云清不语,伸手取过了官印。

不是他想装逼,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皮书投映到脑海的文字让池云清意识到,许未平明显误会了什么。

不过池云清也觉得没有戳穿的必要,干脆任其幻想,将官印揣进衣服后,正欲开口套话。

“池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池云清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

此刻,那先前遇到的红裙女子正从废墟外走了进来。

原本那身凸显身材弧线的轻薄红裙改换成了相对宽大的黑色飞燕服,身后还跟着几个服饰相类的人。

她不是许未平的人?

池云清目光瞟向仍旧坐在地上的许未平,后者也是满脸不敢置信,张合着嘴却是没有说什么话出来。

“池公子是在想我不是许未平的人吗?”

女子浅浅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大燕王朝飞燕卫指挥使苏碧落,奉命潜伏于原永州州牧许未平身边,寻求机会捣毁魔窟,逮捕许未平。”

“本来今天便是我等行动之时,未曾料竟让池公子先了一步。”

所以是来摘桃子的?

池云清长剑一挑,横在了许未平脖子之上。

“池公子,你这是要做甚?”

苏碧落未及开口,许未平便吓得脸色惨白,染上了颤音,若非已经化为鬼物,怕是要当场吓尿出来。

“没什么,就是想斩妖除魔而已。”

闻言,苏碧落面色未改,拦住了面带愠色,想要有所动作的下属,朝池云清丢出了一枚令牌。

任谁平白替别人做了嫁衣都会不爽,虽说飞燕卫向来行事娇惯蛮横,但那是遇到了可以揉捏的软柿子,而声名在外的太常传人可不好顶。

池云清伸手接住,将令牌翻转到了正面。

【飞燕令】

“这是飞燕卫的特许令牌,持有者虽然身份不能等同于飞燕卫人员,但仍可在大燕界内随意畅行,同时免除若干苛杂事务。”

“那便谢过苏姑娘了。”

见好就收,池云清收回剑锋,也不管谢未平的哀求,便从另一侧离开了。

原先池云清是想从许未平这个永州的地头蛇嘴里问出些关于夏都言以及自己的信息,反正最后一剑杀了他,也不怕泄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奈何现在多了群所谓飞燕卫来搅局。

虽然刚才的战斗看似赢得轻松,但那是因为陈五的飞剑事先被他夺走后,如果陈五还有另外一把飞剑,最后谁会倒下就很难说清了。

“大人,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

“如果你想去拦他的话,我不阻止。”

苏碧落目光幽幽,直到池云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好了,开始洗地了。”

地上躺着许多由于月华道印失去原主人灵气加持,意识幻境突然崩塌,意识受到冲击而陷入昏迷的妖魔。

至于那些趁池云清与陈五交战时逃跑的,从飞燕卫们特制长刀刀尖上的血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结局了。

……

苏碧落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太常门的名字,那是几乎每本传说故事都不会错过的名字。

斩龙,屠魔不过家常便饭,乃至于过去盛极一时的佛道两宗的覆灭都与太常门有很大干系。

相传,太常门一代只收两人,在结束入世历练后,便会从中角逐出下一代的太常剑主。

由于太常门对于弟子的性情,天赋都有苛刻的选拔标准,通常弟子实力处在伯仲之间,不会有太大差距。

然而,这一代的两名弟子却似乎相差悬殊。

一者名不见经传,另一者却是少年期间便天下闻名。

“鱼跃龙门,此子可期。”

这是大燕前任国师姬千尺于东洲通天河畔观宁鱼斩灭蛟龙时的抚须长叹,因而宁鱼也被时人称为宁子期。

苏碧落曾见过宁鱼,那时的宁鱼与妖师夏都言一道在剿灭王麻子叛军的苏怀信身旁担任幕僚。

据传,当时仍为飞燕卫指挥使的陈五得知宁鱼下落后,不顾一干同僚劝阻,执意前往永州挑战宁鱼。

那时的陈五在飞燕卫各州指挥使中也算是少有的翘楚,甚至于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接任飞燕卫置下六司之一,空缺的掌刑司司礼之位的人。

最终,心气极高的陈五找到了宁鱼,但此战却没有结果。

因为,宁鱼仅仅一个眼神,陈五便丧失了战意。

自此以后,失去了骄傲的陈五逐渐变得癫狂,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个性也变得残忍嗜血起来,最终在一次任务中,陈五杀了一同执行任务的袍泽,逃离了飞燕卫。

没想到,啄饮之间,皆为前定,陈五最终还是死在了太常传人的手上。

……

走出来后,池云清回身望去,这宴请群妖的宫殿原来不过是更大点的废墟,而屋舍、街道也露出了破败的真容,唯一不变的也只有那悠悠月光。

“池兄”

谢临安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肩上背着入城时被收走的包裹,怀里还抱着池云清那把绝世神剑。

池云清脱离幻境世界后,便把谢临安也一道唤醒了,而自知帮不上忙,谢临安选择麻溜地先离开了。

“你跑出来后就是去找这些?”

也算这家伙有点人性,没有偷偷溜走。

虽说也有可能是谢临安明白自己是个弱鸡,一个人逃走遇到妖魔就会白给,所以留下等他。

“那些个妖怪都死了,我跑出来后,碰巧在路上看到的。”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池云清把陈五的那把剑用妖怪身上扯下的布绑在了背后,他还是觉得这把黄皮书送的剑更称手些。

“我暂时不知道。”

“你不是要去京城秋试吗?”

“可现在才是夏天,离秋试还有好些日子。”

“夏天?那你干嘛那么快跑出来?”

“唉,我从小有个行走江湖的梦。”

“这还得从我三岁开始说起……”

“其实,我不是很想听,算了,你开心就好。”

“那年的夏天,我才三岁,知了总是每晚叫个不停,夏日的燥热是手中的蒲扇赶不走的。”

所以,接下来是不是就遇到了那个她?

“能不能说重点?”

“当时我的一位叔叔经常外出闯荡,每次回来后都会跟我说他在江湖上的事迹,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这件事深深的影响了我的一生。”

“什么事?”

“什么事?嗯……我还没编好。”

“对了,你呢,你打算继续去找那夏都言吗?”

“嗯。”

月光下,两人的背影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了长街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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