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好的呢

“最近南边不太太平,听说陛下有意借机南下。”张太岳看着眼前在倒着茶水的萧易缓缓说道。

这本是相对隐晦的话题,但张太岳对萧易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没有做什么隐瞒。

“现在灵堕之灾越来越严重了,千国北边的白湖、雨都两城已经多次向出云求援。”

张太岳沉吟了片刻,嘴巴张了张,似乎想接着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止住了。

“老师,现在这件事悬而未定,出云对流风又是积惧已久,不见得敢主动出兵。”萧易将沏好的茶端到张太岳面前,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不错,你的茶艺倒没有落下。”

张太岳轻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徐徐说道。

“这些年,人人都在搞实业、弄创新,成果没见多少,反而把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丢了个一干二净。”

“大环境如此,只有少数人能把持住自身,不至于走着走着偏了方向。”

“何况,总体是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不是吗?”

不谈远的,萧易还放在口袋里的那枚耳机,屋外的路灯都是最好的应证,不过保守的张太岳却并不是很认同,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对了,弟子最近又搜罗了些书。”萧易面带微笑,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堆齐整的书。

“影织卫的事应该很多吧,难得你还能记得我这老头的爱好。”张太岳小心翼翼地将萧易手上的书接了过来。

“以前来送礼的人是多到把门槛都踏破了,现在也就自家学生还愿意来看一下我这老不死的”说着说着,张太岳面上浮现了追忆之色。

“想当年,我也是少年得意,走了运,当了救国的大英雄。”

“那时候我也不过长你几岁,崇拜我的小姑娘从学府的白玉楼排到了……反正就是排了很长很长、很长很长。”

“……”

萧易只是默默含笑地听着老师的光荣往事,其实他知道,对方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只是想找个人多说几句话。

时光无情,曾经名望加身,盛宠一时的出云英雄成了个年过七旬仍旧孑然一身的孤寡老头。

“还记得吗,顾昀那小子带你来这的时候,你才7岁,虽然我看不上顾念平这家伙,不过你们两个倒还算不错。”

“转眼间,你在院子里栽的那棵树已经这么大了,你也要在今天告别学府了。”

说着说着,张太岳面色一改,语气连带有些严肃起来,用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眼紧盯着萧易。

“孩子,为师从来不图荣华富贵,所以现在只能一个人窝在这犄角旮旯,出门也没几个人认识。”

“但顾念平那蠢货不一样。”

“为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抛妻弃子,他有好几个孩子,但我的弟子只有你一个。”

“为了走到今天,你已经付出够多了,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我已经老了,还等着有个人到时候给我扫扫墓呢。”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萧易站了起身,深深的行了一礼。

张太岳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某种程度上,比自己还要偏执,深深叹了口气道:

“去吧,顾首席,今天是你的主场。”

…………

拥挤的阁楼,大量破旧书籍散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昏黄的灯下,人影被拉得细长细长。

一个佝偻的背影伏在书案前,一切都如这深沉的夜一样安静,只能偶或听见那带起一桌灰尘的剧烈咳嗽。

“没见过的生面孔,是张太岳让你来的?”不大的声音在沉寂的昏光里如同惊雷乍起。

这声音沙哑尖利,仿若将死之人的残声,又如告亡之鸟的鸣泣。

……

“那么,孩子,你想要什么呢?”

“无尽的财富?”

“至高的权柄?”

“还是单纯的力量?”

“呵呵,这些我可通通没法给你。”

在摇曳的灯影中,书案前的身影转过身来,长发掩住了晦暗不明的脸,他在等着面前这个孩子的回答。

“我想一直走下去。”

“为了身边的人。”

男孩的声音稚嫩却又坚定。

“这点嘛……虽然我没能做到,但也许你能做到呢。”

伴随着沙哑的笑声,老者枯瘦的手抚上了男孩的头。

随后一切重新陷入了沉默,明月无言,独留阁楼里灵能微漾。

阁楼之上,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那不再佝偻的身影,用不带一丝情感,如剑般锐利的声音唱着古老的寓言。

“虔诚的信徒向神明祈愿,用他最珍贵的换取那心中最渴望的,只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否值得。”

…………

“我的天老爷你可终于来了,要是等下让你上台,你还没来,毕业典礼可就成毕业葬礼了。”

“这不来了吗,你慌什么,又不是你上去发言。”

“我还不是为了咱萧易考虑,苏碧落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狭隘。”

“诶,你干嘛,这种场合你敢动手?”

“既然如此,我清阳少帅(少——年轻,帅——字面意思,但也不多)陈祁丘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啊!”

“别,别打脸!”

而身为两人风暴中心的萧易却是不为所动,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打闹,同时默默运转着每个灵能者用于抵御灵能对于自身灵肉侵蚀的入门灵技——心境法。

这就是他从7年前那个月夜得到的馈赠,而代价的就是嘴角噙着笑意时,心中的一片冷然。

“慧剑斩情根,了却三千恨。”

头发披散着的老者嘴里念念有词,像在追忆着什么。

“这就是我这个穷老头唯一能给你的,我叫它——慧剑”

“颐,你在想什么呢?”苏碧落一边将刚刚伸向陈祁丘的无情铁手伸了回来,一边看着萧易如白玉般无暇的脸,笑靥如花地说道。

“嗯?我在想什么嘛,这是秘密,等你那天比试胜过我,就告诉你。”

“唉,每次都这样说。”苏碧落皱了皱一对好看的眉毛。

“那恐怕永远没机会咯,我尊敬的苏家小姐,学府的三阶中期优秀毕业生。”陈祁丘摸着发红的手臂,将身子探过来,歪着头,一字一顿地说着。

“是吗,学府毕业大比第四轮中落败于苏家小姐苏碧落之手的火系三阶中期灵能者陈祁丘陈少帅?”

“那只是意外,其实我是故意让你的。”

“你想,要是我在台上吊打你,让你下不去场,一者,场面难堪,影响你的美丽形象,二者,你那位未婚夫恐怕会从南边连夜回来打死我。”

“这样听起来,你成了个顾全大体的人?”

“差不多吧,我想,只是过去往往有些无知小儿诽谤、中伤我,今日始得沉冤昭雪,我甚是欣慰。”

“那这应该算不错的结局吧?”

“应该算。”

“等等,结局?”

“别打脸!”

(惨叫声过于凄厉,为保护读者,采取消音措施,请自行脑补。)

最后由于动静太大,在周围同学的注目礼下,两人才一脸正色,当作无事发生地端坐在椅子上。

“大会进行第X项,下面有请顾首席上台发表毕业感言,大家掌声欢迎。”

在如潮水般齐发的掌声中,萧易走上了发言台。

…………

新纪170年,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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