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遗忘

从一条缝到能够完全睁开眼睛大概用了一周的时间,乔妍特别高兴,她觉得我能醒过来完全是她的功劳。每天她都像一只喜鹊,唧唧喳喳的在我耳边不停的说。

我也终于能看见她了,不过我看得不清楚,他们大概不知道我是近视眼,没给我找眼镜过来。乔妍胖胖的,人长得很白,脸圆圆的,眼睛是那种细长的小眼,笑起来弯弯的像个初升的月牙。我也明白为什么她的手会那么软,因为手上都是肉,所以捏起来才会有软软的感觉。

我还是很喜欢她,有她在我身边,就感觉到热情和温暖。我可以用眨眼来回答她的问题,她看到我和她有了交流很是高兴“我们的小考拉终于长大了”

我想告诉她我比她还大一岁呢,不要总叫我小这个小那个,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我也看到了石主任和姜加藤,他们距离我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石主任带着眼镜,花白头发,五官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那个姜家的大公子确实像乔妍说的身材挺拔,五官模模糊糊的,但是站在那里让我感觉到一股寒气,想起来上次他把我摇晃吐了险些窒息就更害怕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我也明白鼻子里的那根管子是干什么用的了,阿姨通过它把一些流食注射到我的胃里,看着她用大号的注射器往里面打牛奶的时候我害怕的要命。我想那应该是用来维持我的生命,我似乎没有办法咀嚼和吞咽。

这几天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做康复的屋里,那里的床可以完全立起来,就好像站了起来,好久没有站起来了,这感觉还蛮舒服的。

昨天做针灸的医生来的时候,我求助一样的看着乔妍,她终于发现了,问我是不是不想扎针灸,如果是就闭上眼睛,不是就眨眨眼,这是我俩的暗号。我长久的闭着眼睛,还流下了眼泪,她懂了我的意思,告诉了石主任,我终于不用再受那份罪了。得知我解脱后我流了更多的眼泪,乔妍跟着我一起哭了,她明白我一直无法表达自己的痛苦,忍受了好久才被发现“我可怜的睡美人,我怎么早没发现呢,你受委屈了”她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好想抱抱她,跟她说声谢谢。

“亲爱的,你以前认识姜加藤吗?”

我使劲眨了眨眼,她自言自语的说着“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呢?”

“你还有什么需要吗?我怎么才能知道呢?对了,我们用汉语拼音吧,我从A念叨W,你想要在哪儿停就捏下我的手好不好”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们俩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拼出了眼镜,一开始她以为我眼睛不舒服,直到后来才明白我是近视眼,看不清楚东西,谢天谢地他们找来了眼科医生帮我验光,给我配了一副眼镜,我终于能看清楚了,我冲乔妍笑了笑又把她惊到了

“啊,你会笑了,太好了,我以为你只会哭呢,差点儿给你起名叫爱哭鬼”

自从乔妍唤醒了我,她周末也不回去了,每天都过来陪我,看着我的不断进展她显得比我还高兴。今天姜加藤过来了,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那确实是一张英俊的面孔。眉毛很浓很粗,眼睛深邃而有神,只是这目光里总带着些许恨意让我不敢直视。高而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他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道

“你记得海里发生的事吗?”

我眨了眨眼睛,乔妍在旁边翻译着“她应该不记得了”

“你们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我看着乔妍,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这样问话可不行,你必须要给她一个选项,是或者不是,让她从俩个里面挑一个。比如你需要喝水吗,需要她就会闭上眼睛,不需要她就会快速的眨眼”

“哦,我想想。你记得肖萧吗?”

我想了一下眨了眨眼,他似乎很高兴,又接着问“你的工作呢?”

我接着眨眼,接下来他又问了我一连串关于我自身和家庭的问题,而我也只能不停的跟他眨眼,我想说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要再问了,我累了。

他充满怀疑的看着我,看上去不相信我的回答,还是乔妍救了我“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终于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再睁开了,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浑身不自在。

接下来的两周里,我开始迅速的恢复,先是我的手和脚,之后是我的胳膊和腿逐渐的都能动了,他们帮我坐了起来。乔妍和阿姨把我固定在轮椅上推出去晒太阳,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医生和护士认识我,他们都凑过来看我,好像我是个古董或者工艺品。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乔妍都特别骄傲,就好像她是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石主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眼镜的后面充满了慈祥,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微笑。乔妍说我的苏醒给他提供了一个研究对象,他正在根据我的情况写论文,未来他打算开辟出一间病房专门收治跟我类似的病人。我想说你还是先把我治好吧,我为什么说不出话来呢?

他们用棉签给我的嘴里滴了些水,我试着咽了下去。石主任说这根鼻饲管可以拔出来了,我不记得插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拔出来的时候好恶心,我被呛得又咳嗽又想吐,眼泪鼻涕的流了好多,半天才缓过来。

这天,乔妍又推着我去看了眼睛,眼科的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或许是石主任又要研究些什么。回到病房里,我看着乔妍,她知道我的问题可就是不回答我。阿姨喂我喝粥我也不肯张嘴,只是看着她。

乔妍没办法了,她说“姜加藤让石主任联系眼科大夫给你做近视眼手术”

为什么,我皱着眉毛?

“也好,戴眼镜怪麻烦的,做了手术就不用再戴眼镜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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