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此时,闻青轻正在进宫找许兼的路上,心中却想着另一桩事,她刚刚醒来接到诏书,心中只觉得惊喜,现下想想,却不明白缘由。

阿兄昔日往她的小陶罐里扔金子扔银子,也是因为她做了让阿兄开心的事,因而可以得到奖励。但她近日并没有做什么让太子殿下开心的事啊。

她还悄悄亲了一下他的手指,冒犯了他。

马车里燃着一支香,香味很淡,是清浅的花果味道,闻青轻陷在这样的清香里,又想到红衣青年跪在枕席上,耐心细致地检查她膝上的淤青;想到他因为生病、常年冰冷的手,青年的手指清瘦修长,骨相很好看,很适合让她亲一下,她当时是这样想的,于是就这样做了,现在想想,其实很不应该。

虽说彼时晚风吹灭了烛火,但到底是在皇宫里,若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毁了太子殿下的清誉。

但她不是故意的。

闻青轻揪揪坐垫上茸茸的线团。

令霜看见她的动作动作,觉得好笑,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闻青轻懵了一下,轻轻眨了下眼睛。

令霜哎了一声,又问:“姑娘耳朵怎么红了。”

!!!

闻青轻眼睛睁圆,抬手捂上耳朵,一摸,滚烫的。

好似心事乍然被人窥见,闻青轻心跳错了一拍,喉中含糊地滚出几个音节,掩饰道:“马车里太闷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今日天气分明十分凉爽,怎么会闷,令霜心中奇怪,却没有说出来,她掀开车窗的帘子,放了些新鲜空气进来。

“许是帘子太厚了。”令霜说着,一回头,看见闻青轻两手交叠,懊恼地趴在小案上,两只耳朵红红的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整个人都要枯萎了。

令霜惊了一下,问:“姑娘怎么了。”

“我一定是生病了。”闻青轻阖上眼睛。

她之前醉酒也就罢了,现在她清醒了,还是觉得殿下的手很漂亮,很想亲一亲他。

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太子殿下!

小时候觉得阿兄好看,亲亲阿兄都会被拎着丢出去,更何况是太子殿下,他知道自己胆敢这样冒犯他,一定会把她丢掉的。

闻青轻觉得不行,拍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行事应当克制一些。

令霜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到自家祖宗低着脑袋,声音很轻地自言自语,一会儿揉揉脸,一会儿又摸摸心口,觉得可爱,就像看见一只得不到心爱之物而烦恼沮丧的小猫,令霜莞尔,闻青轻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她。

令霜顺着她问:“待会儿见了许神医,要不让他给姑娘瞧瞧。”

“我已经随他学了一个月的医术了,我也是大夫。”闻青轻立刻表现自己。

“一个月怎么算得上大夫啊,”令霜下意识开口,又对上自家祖宗因不满她的话而想要申辩的目光,只得改了措辞,哄着她说,“那姑娘能给自己诊病吗。”

也不是不行。

闻青轻沉思一会儿,找到症结所在,道:“我一定是刚刚得了他的好处,太喜欢他了,待会儿就不会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6”令霜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刚刚红着耳尖是想起了谁,随后,又记起赏花宴上太子殿下几乎称得上表白心意的话,令霜怔了一怔,闻青轻已经收拾好情绪,又点了点脑袋,自言自语道:“就是这样。”

令霜:“……”

令霜不敢苟同,问:“当真吗。”

闻青轻说:“是的。”

令霜欲言又止,默了又默,少顷,叹了口气,心道,太子殿下真是可怜。

带着对太子殿下微弱的怜悯之情,令霜在闻青轻入宫时问了一句:“姑娘要先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吗。”

闻青轻不放心许兼独自待在皇宫,本想先去找哥哥,但按规矩,确实应当先去拜谢太子殿下。

闻青轻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说:“先去东宫吧。”正可以问一问殿下阿兄在哪里。

此时春深,宫道上有零零散散落着花瓣,昨夜有雨,花上还沾了些许清莹的水露。

闻青轻随着引路的内监一路向前。

“有刺客——抓刺客!”宫道上远远落下一声尖叫。

闻青轻循着声音望去,却看不见什么。

内监也听见了喊声,他见惯了大场面,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身侧这位是太子殿下捧在手心的宝贝,应当小心安抚,内监放轻了语气,说道:“寻常小事耳,县主不必害怕,宫中守卫很严,那贼人肯定进不了内宫,咱们还是快去东宫吧,再走几步就到了。”

令霜也道:“姑娘,快走吧。”

闻青轻点了点头,她倒不怕这个,只是看不到热闹,有一点遗憾。行至东宫时,天上微微落了小雨,宋书在门口等她,说:“姑娘昨日醉酒,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闻青轻抬头往天上望,清凉的雨丝沾湿她线长卷翘的长睫,闻青轻眨了眨眼睛,又问,“宋书,你知不知道我阿……许大夫在哪儿。”

宋书说:“许神医来时去了长明宫面圣,现下应当还在长明宫。”

闻青轻点了点头,被宋书引着进了正院。

天上雨丝淅沥,进了正院,却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宋书道:“许是去了尚书台,姑娘稍坐一会儿,我去找殿下。”

闻青轻应了一声,于廊下静坐听雨。

令霜给她拿糕点去了,院中现下只有几个侍奉的仆役,闻青轻等了一会儿,又记起今日宫中有刺客,愈发不放心阿兄独自在深宫中行走。

她整衣起来,找仆役要了把伞,想出去找阿兄,她跟一个近侍说了一声,撑开伞走入雨幕之中。

闻青轻刚刚离开,江醒拎着一盅热粥从南侧小门出来,他等闻青轻等得无聊,于是去后院看厨子给闻青轻煮粥。

闻青轻宿醉酒醒之后,总是吃不下东西,这回必然也不例外,太子殿下虽然自己就不喜欢吃东西,

但知道这对身体实则很不好,于是希望闻青轻能乖乖吃饭。

他正想着待会儿去哄哄她,一到正院,却得知闻青轻去长明宫等许兼了。

仆役认真观察江醒的脸色,问:“要将姑娘叫回来吗。”

“不必”江醒安静一会儿,说,“让幸平远远跟着她。”

仆役称是。

——

闻青轻昨日路过长明宫,记得去这里的路怎么走,春雨之下的皇宫有种幽静的漂亮,闻青轻一面赏景,一面寻路,不知不觉行至一处清幽的宫室。

宫室掩着门,一把青铜锁插在门闩上,透过缝隙往里望,依稀可见里面青绿色的杂草和一树枝叶亭亭如盖的海棠花树,里面似乎没有人居住,灰色的墙面已生了裂痕,如羊皮纸一样泛着古旧枯黄的痕迹。

此处离长明宫很近,应是整座皇宫最核心的位置,这座宫殿在这样的地段,却没有住人,而且杂草丛生,实在令人诧异。

闻青轻心中不解,但此处是皇宫,不应有过多的好奇心,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稍往前走两步,已经可以看到春雨之中长明宫模糊的影子。

这时,宫道一侧却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随后是一声钝响。

雨水滴落在草尖上,淅淅沥沥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风雨声中,刚刚听见的声音极其模糊,闻青轻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昨夜没睡好,因而才出现了错觉,再往前走一步,又听见草丛被碾压发出细微声响。

闻青轻停住脚步,回身望了望。

朱墙之上,有一抹新鲜的血迹,墙上的瓦片落了一块,血从墙檐的缺口往下流,因为是红墙,又是下雨天,所以这一注鲜血并不明显,闻青轻懵了一下,再看,上面的血水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

闻青轻虽然学剑,但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她根本没怎么见过血,一时见到了,脑子空白一瞬。闻青轻动动手腕,将伞倾开,淋了一会儿雨才清醒下来。

她捏了捏袖子,轻手轻脚走到宫道一侧,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小姑娘强压着的细碎哭腔。

宫墙一侧,正有一棵流苏树,闻青轻抿了下唇,从地上捡起一条花枝,动作很轻地上了树,借繁密的花叶遮掩自己的身形,宫室之中,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花草树木撒了欢一样地生长。

闻青轻一时找不到发声的来源,她握紧花枝,轻轻拨下檐上一块瓦片。

“吧嗒——”瓦片破碎的声音。

宫殿之中升起细碎的声响,宫殿的门被撞开。

一个乌发散乱的小姑娘从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她跑得很快,却被一颗从殿中射出的石子击中膝盖,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殿中出来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立刻抓住她的长发将她挡在自己面前,手扼住她的咽喉,如惊弓之鸟一般,抬头四处张望。

闻青轻垂着目光,对上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小姑娘只看了她一眼,就快速收回目光。

她强忍惧意,仰着脖子靠近刺客的刀尖,洁白的细颈上出现一条血线,她语气颤抖,抽噎道:“你杀掉我吧。”

刺客有点懵,低头看她。

小姑娘乍然拔高了声音:“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没有人会救我!你劫持我根本不能让你活下去!你但凡去挟持我哥哥或者我长兄都能让你活下去!你为什么要劫持我!”

闻青轻看准时机跳下宫墙。

少顷,短刀清凌凌的刀片反射出青衣少女莹白漂亮的脸,刺客瞳孔一缩,下意识收紧手上的刀往里一抻,割伤的却不是江景的脖子,而是闻青轻乍然横在其中的花枝。

闻青轻趁他不备,狠狠踢向他的腹部,刺客吃疼,微微躬身,闻青轻微微扬了扬手腕,将刺客的短刀挑开,江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闻青轻身后,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裳。

“你找死!”刺客咬牙切齿地握紧了短刀,脚尖蹬地飞快从地上起来。

闻青轻将江景护在身后,花枝一横挡住他乍然发狠攻上来的杀招。

他比江醒差远了,闻青轻可以应付,只是花枝脆弱,被短刀劈砍几下就断了,刺客见她没了武器,手上杀招愈发凌厉,闻青轻肩上被刺了一下,颈上又被他滑了一道血线,鲜血汩汩而流,刺客脸上浮出一丝喜色,发了狠地扑上来。

闻青轻冷笑一声,微微仰身,抬脚往他膝上一踹,刺客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但到底是老江湖,立刻便站直了身子。

此时,江景抱着一块石头猛地向下砸向刺客的脚,只听一声闷响,刺客脸色一白,闻青轻猛一抬手,立时夺了刺客的短刀,抵上他的脖颈,将他双手反剪在后。

刺客跪在地上,尤在挣扎,闻青轻阖上眼睛,狠下心扎了一下他的脊背。

鲜血登时染透了黑衣,刺客一下子软了下去。

闻青轻双手颤抖,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连忙将短刀扔了,江景这时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连忙跑上来,捡起短刀抱在怀里,生怕刺客醒了再夺刀。

温热的血溅了闻青轻一手。

闻青轻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有点反应不过来,蹲下去探探刺客的鼻息。

没死。

闻青轻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地上,这时才有机会看看自己救下来的小妹妹。

小姑娘抱着短刀站在雨中,衣裳和头发都湿了,乌黑的发丝湿哒哒贴在脸上锁骨上,小脸也脏兮兮的,眼眶还是红的,像一个灰扑扑的小乞丐。

闻青轻也做过小乞丐,对这种模样适应良好,更何况,她们两个都在雨里待了那么久,指不定谁更狼狈一些。

这个人看着眼熟。

闻青轻问:“娘子是……”

江景的声音细若游丝:“我姓江名景。”

原来是勤安公主,她以前似乎见过,记不太清了。

但她知道江景是贵妃的女儿。

不喜欢。

闻青轻低下眉眼,

有点纠结。

江景声音轻轻的,带了点软软的哭腔:姐姐。

?本作者假山南提醒您最全的《师兄,你亲我一下》尽在,域名[(

她看起来似乎很害怕。

闻青轻也很害怕,她现在手都在抖。

“你不要哭呀。”闻青轻有些无措。

闻青轻从小到大都是被哄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哄过谁,但理智告诉她,这个人要哭了,应当哄一哄。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啊,这种事情应当让太子殿下来做。

闻青轻迷茫极了。

江景眼泪汪汪,抽搭两下。

闻青轻从地上起来,牵着江景往殿中走。

在这里淋雨总是不宜的,更何况这里有人随时可能醒过来,晦气得很。

闻青轻在宫殿门口停下,随意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她刚刚爬在树上就注意到了,这里景色很好,昨日的赏花宴应当开在这里才是。

闻青轻望着江景,江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该死,有点喜欢。

闻青轻眨了眨眼睛,忍痛从袖中拿出一只小酒筒,里面装的正是她在赏花宴上没有喝完的青梅酒。

闻青轻将小酒筒打开,在盖子上倒了一点青梅酒,递给江景。

江景怔了一怔,揉揉眼睛,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她接过闻青轻递过来的竹筒盖子,里面只有浅浅一层青梅酒。

江景似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点错愕又有点开心,眸中情绪软软的。

她低头喝了一口青梅酒,被呛到了,小声咳嗽了一会儿。

闻青轻拍拍她的背,看她不咳了才将手收回袖子里。

勤安公主,何其金贵,要是坏了根本赔不起。

闻青轻身上有伤,轻轻阖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

这里刚刚闹了这么大动静,再过一会儿应当有人来。

闻青轻现在没什么力气,不急着离开,江景只喝了一小口青梅酒就不喝了,闻青轻不明白为什么,却没有说,反正给她了就是她的。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闻青轻抬指接雨。

一回头,江景已经不见了,闻青轻一下子清醒,只一瞬的工夫,看见江景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个废旧的木盆,接了一盆雨水回来,盆中雨水清澈干净。

江景把木盆递到她面前,语气很乖:“姐姐可以洗一洗。”

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小妹妹,和他一样不能忍受脏污。

但闻青轻有点疼,也有点累,不是很想动弹,她现在只想安静坐着,听听雨,吹吹风,等太子殿下或者阿兄来把她捡回家。

闻青轻道:“多谢公主,我现在用不上这个。”

江景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开始洗手洗脸,想把自己弄干净。

过了一会儿,闻青轻隐隐约约听见宫外有脚步声,说:“有人来了。”

江景小脸一白,险些将木盆打翻,她对闻青轻拜了拜,说:“

县主今日恩情,我来日再报,我想先离开这里,县主能不能不要告知其他人,我在这里出现过,我阿娘不喜欢我来这儿。”

闻青轻问:“这是何处。”

江景道:“先皇后寝宫。”

闻青轻怔了一下,垂首又对上江景乞求的目光,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她觉得江景现在太害怕了,抬手揉揉江景的头,小姑娘愣了一下,仰脸望她,眼睛红红的,吧嗒吧嗒掉了几滴眼泪,兀自抬手将眼泪抹干净了,闻青轻不知道她为什么哭,若是因为自己,实在有些罪过,闻青轻将语气放轻,问:“公主,你原来是怎么进来的。”

江景小脸升起一丝薄红,指了指院中一棵杏树。树干之后藏着一个小小的狗洞。

闻青轻说:“只怕你出门会遇上宫中戍卫,我送你回去吧。”

江景自然感激不尽,道:“多谢姐姐。”

闻青轻随口说:“这不值什么。”

她理理衣裳,从地上起来,有她在,江景实不必钻那个小小的狗洞,她可以带着她翻出去,她很会翻墙的。

闻青轻牵着江景的手,往南侧那一棵杏树去。

树上的花叶已经落了大半,树上零零星星缀着些许青中带红的杏子,闻青轻路过时往上跳了一跳,想给江景摘一颗杏子哄哄她,却没有摘到,不免有些懊恼。

这时,一只清颧瘦白的手从她头上越过去,摘下同一条杏枝上的两颗春杏,闻青轻又闻到一阵清苦的草药气息。

闻青轻回头,见到太子殿下立于杏树下,他照旧一身鲜红的衣裳,外面披了一身霜白的氅衣,衣上还有金丝绣成的云纹,望来清贵无双,好看得不成样子。

江醒将一颗杏子递给她,清清淡淡道:“你回回入宫,果真遇不上一次太平。”

闻青轻见了他,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闷闷道:“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实是无妄之灾啊!

江醒笑得漫不经心。

“长兄。”江景松开闻青轻的手,对着江醒规规矩矩行礼。

江醒没想到她在这儿,以为闻青轻刚刚是想帮她摘杏子,于是随手将另一颗杏子递给她,言语中情绪稀薄,问道:“你如何在此。”

江景接过杏子,神色紧张,说:“我……我看见这里花开得很好,就想进来看看,不想遭遇了藏身于此的刺客,多亏县主搭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江醒看了她一眼,他跟江景不熟,只是知道贵妃对她动则得咎,现在倒不宜将她送回去,于是唤来宋书,让宋书送她去长明宫,自己则抱着闻青轻回东宫。

闻青轻回了东宫,在温泉池中沐浴过后,披着半干的长发,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榻上,心情依旧十分郁闷,她本是去找阿兄的,现下没有找到阿兄,反而添了几道伤。

江醒看她整个人像一只气呼呼的小汤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捏捏她的耳尖,问道:“生什么气。”

闻青轻一旦

不开心了,就格外粘人,趴在江醒怀里,软绵绵道:“我想找阿兄。”

“我一路将你抱回来,你只知道找闻酬吗。”

江醒将她的上衣轻轻往下拉了拉,见到肩上的伤口,蜷了蜷手指,抿了抿唇,他指尖蘸药,认真细致地抹在她的伤口上。

闻青轻疼得小脸苍白,止不住地哼唧。

闻青轻自认没有一点偏颇,说:“殿下就在这里呀,若是殿下不在,我也会想殿下的。”

江醒并不相信她的话,问:“当真吗。”

闻青轻保证道:“当真。”

江醒又笑,他怕她疼,随意找话题跟她聊天,道:“我听说,你抽到上上签才敢进宫,看来玄门道法也没有什么用处,上天不会因此保佑你。”

闻青轻不认可他的话,辩白道:“这怎么不算上上签呢,我今日若是不来,只怕有人就要受伤了。”

什么道理。

江醒道:“看来你一点都不害怕自己受伤。”

闻青轻哼了一声,洒脱道:“这点伤算什么,微末小事而已。”

江醒很轻地笑了一下,说:“原来你这样勇敢。”

闻青轻:“嗯嗯!”

江醒没再说话。

窗外春雨淅沥,雨打窗棂,闻青轻以为他看到自己浑身湿漉漉脏兮兮,会凶一凶她再给他上药,但是没有。

他坐在榻上,将她半拢在怀中给她上药,他刚刚回来路上衣裳也沾了水,只是还没来得及换,他衣裳稍稍有些松散,露出青年漂亮的肩颈。

她枕在江醒肩上,可以看见青年冷白如玉的脸,和他挂着晶莹雨水的的肩胛骨,上面还搭着他几捋乌黑的长发。

闻青轻眼睫扑闪,觉得喜欢,蹭蹭青年的侧脸。

江醒注意到她的动静,微微垂首看她。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水光潋滟,容色瑰丽,像蒙了一层春雾。

他怎么这么好看啊。

闻青轻丧丧垂下脑袋。

完了,她还是想亲亲他。!

假山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