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陆梦离微微蹙眉，“这年头，谁的心里还没有点苦衷了。”
她表现得很是大方，甚至还挨了过去，搭在她的肩上，亲昵得很。
“你是为了你的离默公主，原本就是合情合理。再者说，本王妃的忽然到来本就是抢占了离默的位置，你心中不悦实属正常。”
看着她这般善解人意，卫婉清不由得轻笑出声，道:“你倒是大度。你怕是忘记了这其实是你的游戏世界了。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你铺路的，包括这个身份。”
她这样说着，陆梦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都差不多吧……”
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沉默成为了两人唯一的交流。
耳边有风吹过的声音，也有前后浪拍击的声音，甚至还有树梢摩擦的婆娑声，却唯独没有开口说话的声音。
陆梦离开始有些手足无措——她找来此处就是为了安抚她的，而不是为了和她坐在这里一起惆怅的。
“你又在因为什么为难呢？”
“王妃娘娘，若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卫婉清对上她的眸子后便将话语吞了回去，似乎没了继续言说的意思。
“要说什么就说吧，想来你的应该重要一些，本王妃不过是没话找话。”陆梦离干笑两声，而后有些期待着等着她的下文。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她的眸子透着光亮，似乎能看到其中的干净与澄澈。
卫婉清不由得失了神，溺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往日大漠王族的离默。
那时的公主会站在城楼上欢呼，也会在族内穿梭，还会研究着人族的小玩意儿，快乐又无忧无虑。
在她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她会抱着自己去晒太阳，还会带着她与族人一同玩耍，甚至在笏离几经提醒后，还是真心待她。
而记忆中的笏离却是不同，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恶劣，甚至还起过杀心。
“奴婢是想问，如果您发现离默公主的目的与您不同，您该怎么办？”
陆梦离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就直接说道:“大抵是要尊重她多一些吧……毕竟这是她的人生，只要不影响本王妃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好了。”
“对了，你方才在想些什么？似乎很是入神呢！”说着，她的嘴角扬起笑意，似乎对此很是感兴趣。
卫婉清沉默了一瞬，而后毫无防备地开口说了方才的回忆。
直到全盘托出的那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同时也惊讶着自己对陆梦离的信赖。
她似乎低估了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子在自己心底的位置。
“听你这样说，本王妃都是有一个疑问。”
她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既然笏离对你并不好，那你为何要在她死去之后，换上她的脸，为她活着呢？”
“……”她想开口解释，可是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想要问一问自己为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卫婉清突然的沉默让陆梦离再度紧张起来，担心是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她依旧疑惑，“奴婢只是忽然忘记了这问题的答案……很奇怪，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却是大脑一片空白……”
听了缘由，陆梦离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了，现在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卫婉清轻笑一声，而后很是认真的看着她，问道:“王妃娘娘，您为何会亲自过来寻奴婢？”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我之间不必要这样客气疏离。”陆梦离看向远处，嘴角却仍是挂着笑意，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是很重要的朋友。”
“如果没有你的陪伴，兴许我是无法走到这一步的。”
“你不要觉得意外，在我的家乡，人人都是以‘我’自称，显得更加亲近一些，不像这里，似乎总是在强调着高人一等。”
“你真的很不一样。”
卫婉清看着她，鼻尖忽然一酸有了泪意。
她觉得自己善变得可怕——当年感受到了大漠王族的温暖就对公主忠心耿耿；如今感受到了陆梦离的善良，又想要向她靠近……
“你能不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话也有着身不由己，“你能不能让陆宥之不要再企图了解过往了。”
“怎么了？”陆梦离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一样，也更加确定离默一定同她说了些什么。
从昨夜梦中见到她后，她就发现现在的大漠公主与回忆中的有些出入，兴许是经历了多了，人变得沉稳了，但是一定是变了。
在泥潭中摸爬滚打的人即便见到了阳光也会小心翼翼，昏暗的环境让他们不敢轻易的相信身边的人。
他们活着，却又像死了一样冰冷，始终陪伴在身边的就只有满身的尖刺。
“你是见到了离默吗？这是她要你做的事？”见她沉默，她便自顾自地问着。
卫婉清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算作默认。
陆宥之的记忆与自己有关，她不觉得离默不知道，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她不想让自己重新看到那段记忆呢？
“正好，我原本就觉得在断桥便寻找记忆很是荒谬，既然如此，我便同他打个招呼便是。”
陆梦离笑着，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满不在乎的模样。
卫婉清有些意外她的决定，还是忍不住劝道:“这是你的剧情，向来不需要迁就旁人。”
“你应该很痛苦吧？”她转头看她，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边是你的恩人，一边又是你的宿主。你只管随心，不必顾及其他，自己不后悔就是。”
“这样两难的境地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感同身受，我无法忘却被日夜折磨的日子，不希望你也步此后尘。”
话音刚落，她的泪水便也随之落下。
陆梦离的眸子很干净，她的话也很是真诚，恰好落在了她的心弦，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