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羽没有多想，催动神力直接攻向萨图恩，倒不是认为自己能够打败萨图恩，而是想通过战斗的间隙找到机会逃回人界。神氏不能去往除了神界以外的任何地方，只要到了人界，就能摆脱萨图恩，虽然败了，但是萨图恩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是手执帝剑天辰白的萨图恩可没有想过要让徐凌羽毫发无损地回到人界。
废了自己手下三名主神，还想要活着回去？
萨图恩挥动手中的长剑，一道道有形的恢弘剑气迫使徐凌羽不断地进行闪躲，完全压制住了徐凌羽的行动——徐凌羽身上的血红色火焰，正在渐渐地减小。
“徐凌羽，你以为你可以靠自己一个人就把神界闹个天翻地覆吗？想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仅仅靠自己，是不行的！”萨图恩握紧手中的长剑，挥出了一道更加强大的金色剑气，这道剑气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徐凌羽，“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
金光过后，徐凌羽的身体向后倒退数米，他放下了挡在身前防御的龙臂，皱起了眉头——龙鳞落下，鲜血流出。
两人对视一眼，又极快的超高速战斗到了一起，刀光剑影，龙鳞四射，鲜血不断地在天空中飞扬。两人战斗了不到三分钟，徐凌羽就支撑不下去了，就连身上那最后一点还在不断变小的血色火焰也消失不见。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天空血红色的领域光幕完全褪去。
他被萨图恩隔空一道剑气斩落到了地面，左臂的龙化消退，血红色的晶体渐渐退回血肉之中，背后的龙翼化为黑色的烟雾消散。徐凌羽无力地躺在地上，全身的焚焰状态褪去，看着萨图恩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一开始居然还能势均力敌，我不得不夸你几句，但是接下来就没有这样的高评价了。”萨图恩走到了徐凌羽身前，手中长剑指着徐凌羽，说道，“帝剑天辰白，能死在这剑下，是你的荣幸，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呵呵。”徐凌羽艰难地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脸色却是相当轻松地说道，“话说这么多干什么？要杀要剐，听君悉便，但是，我希望人神之间的争端就此结束……我死之后，人类就不再对神族产生威胁，你也不要再干涉人界了。他们中间有异能的，也不是神级……”
“哦？有异能的？你是指那些你在人界共属一个组织的小伙伴吗？再为他们求情？真是可笑，明明是你把他们培养成为超远常人的异能者，但是如今一个上来救你的都没有。”萨图恩嘲讽道，“人类就是如此懦弱且罪恶的生物，泥巴一样稀烂的好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任何人的牺牲，只是衬托出这份懦弱与罪恶。”
“人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这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是我让他们不要上来的，他们有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我，比如说把血月投影到神界，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随便吧，反正我也不关心。最后的最后，有什么遗言么？我会把这句话当做反面教材，甩到那些还想着支持你们的神氏脸上。”
徐凌羽望着萨图恩，沉吟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不强求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杀那些人界的无辜生灵了。你扶起的极端组织，也就是异染，真的害了很多人，他们还准备挑起战争，你既然已经插手，就没有点责任感吗？”
“还是这个老样子，一正经起来就让我火大。你不会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过分偏袒人类才会被我打下去的吧？你们这些地上的爬虫在彼此的斗争间如何挣扎，与我无关。你应当时刻记住，我是神氏的统领，神氏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我绝对不会为人类考虑，我发自内心希望你们这些虫子全都灭绝。”说到这里，萨图恩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在虫子中，也分好看的虫子和不好看的虫子。那些令我作呕的虫子，我自然会优先清理掉。”
空气有些凝固。
徐凌羽呆滞地看着萨图恩，仿佛后者头上长了一对驴耳朵。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给点反应啊，比如说些感谢我之类的话。”萨图恩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用剑指着徐凌羽，说道，“你是人类的英雄，同时也是神氏的敌人。我可不想看到我的敌人就这么傻愣愣地死去！那简直是玷污我的名声！至高神的敌人必须配得上至高神的地位！给我死得帅气点，别脏了我的眼！”
“啊，不是，没想到你答应地这么爽快……”徐凌羽下意识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拒绝呢。”
“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和误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神界大局考虑，你们徐氏和唐氏的这些神裔要是成批成神，就变成了对神界最大的威胁。这几年我也看出来了，神界有不少神氏被你们人类感化，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神石神位来成就你们——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神界迟早要被你们同化，原始神族就会消亡。
“人类要是整天想着建造巴别塔，神也是会感到困扰的，明白吗？我可以保证灭杀极端组织，我也可以保证神界不针对人界，我甚至可以保证不再杀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类。徐凌羽，你应该认识到你永远是事件的焦点，当年你成神固然是当时局势所逼。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远来看，这也不见得是多好的一个选择，你是一个人类，你不应该有太多奢求，也不应该承担这么多，死对于你来说反倒是一种解放。”
萨图恩停顿了一会儿，整个世界似乎为他的接下来这一句话而定格。
“人类，不是神要你死，而是世界要你死，你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时候，回想起这句话，总感觉十分精辟。
徐凌羽沉默了一会儿，他整理好脑海中万千思绪，叹了一口气，说道：“萨图恩，你敢指着生命之树起誓吗？”
“生命之树？”萨图恩一愣，虽然生命女神已经不在，但是生命之树作为维持神氏永恒生命的绝对存在来说，在每一位神氏心中都具有极高的地位。指着生命之树起誓，就是指着自己身为神氏的永恒生命起誓，就算是至高神，也绝对不会违背对永恒的信仰。
“怎么了？不敢了？”徐凌羽开始利用萨图恩高傲的性格进行激将法攻击了。
“不，只是有点好奇，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萨图恩注视着徐凌羽，说道，“我萨图恩说一不二，做到的事情可以起誓，起誓的事情必然做到。不过，在我起誓的时候，你得作为监督人参与誓言。”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防止徐凌羽趁机逃跑。
“可以。我们之间先拉开点距离。”徐凌羽警惕地说道。
两人拉开了十余米的距离。
“那就开始吧。不要想着耍什么阴招，如果有，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萨图恩自负地说道，闭上双眼，但又暗想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杀了徐凌羽，反而要立什么誓言。算了，反正都是将死了的人，还是了解了他的心愿，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他不是傻子，但他想不到徐凌羽还能有什么方法逃脱，这一起誓，不可能让徐凌羽跑掉，绝对不可能。
“生命之树，轮回永生者。神界至高神萨图恩，于树下立誓：徐凌羽死后，我萨图恩仍在之时，神界不再插手人界诸事。今日誓言，天地明察，若有违背，万劫不复。”
“监督者：徐凌寒。”徐凌羽一直盯着萨图恩，念道。
“那么，就让我，送你上路吧！”萨图恩睁开了双眼，手中长剑挥动，十八道恢弘的金色剑气快速斩出，交叠化为一道更加巨大的金色剑气直接朝着徐凌羽本来。
徐凌羽望着那金色的巨大剑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头银发似乎变得更加白皙几分。他的左手之中，一道夹杂着血红色的银色涟漪悄然旋转。
其实发誓也只是一个幌子，虽然在对生命之树起誓的时候身体无法动弹，但还是可以运转自身神力，甚至可以发动神技。这个秘密也就只有生命女神和徐凌羽才知道，因为当年徐凌羽能够来到神界，正是有生命女神和神界引导神的引荐。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立下誓言的时候，徐凌羽就开始了神技的神力凝聚，瞒过了萨图恩。现在虽然没有剩余的神力抵抗萨图恩的剑气，但是依靠仅剩的神力，徐凌羽还是可以勉强完成对一个个体的空间传送，虽然看上去很危险，但这就足够了。
但是，看上去很危险，就真的会出现一些意外。
“不可以！”一个少女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挡在了徐凌羽的身前，挡在了萨图恩的刀前，“给我住手！”
“梦……”徐凌羽呆滞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反应了过来，厉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这里很危险，快走！”
“不！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蠢，但，我想要保护每一个人。”唐梦尘依旧站在那里，面对无比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心中却有力量支撑着她，依旧勇敢地站在那里，“如果眼睁睁看着别人为自己而死，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到的话……又为什么要活着呢？我想为自己而活，也想为他人而活！”
“自顾自的说些什么呢，愚蠢的人类！既然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萨图恩也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手印联结，使那道恢弘剑气的速度更添几分。
“你这个笨蛋！”徐凌羽怒骂一声，果断地放弃了左手凝聚的时空能量，反而用冰爆术引爆血液炸开了自己左手的手背，随着鲜血的流淌，在血月的照映下，他的左臂再一次变成了龙臂，发出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强大和不稳定。徐凌羽右手拉过唐梦尘的身体，纵身一跃跳到了她的身前，用自己的左臂挡住了剑气。面对漆黑的龙鳞，这一次萨图恩的剑气非常的给力，一路顺着龙鳞砍了下去，直逼徐凌羽的颈脖。
“不对。”萨图恩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再一次联结手印，操控着金色的剑气绕开了徐凌羽的颈脖，垂直向天空飞去。
“差点中了你的计。”萨图恩缓缓说道，“按照刚才对生命之树许下的誓言，我在击杀你之后不能再杀神裔。如果刚才你就这么死了，我也动不了你身后那个的唐氏。原来，这是一个有顺序规定的击杀游戏。”
空气有些凝固。
“……哦，我还真没想到。”徐凌羽用右手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把呆滞的唐梦尘护在身后，有些意外地笑道，“看来这个意外出现的还有点用处，但是，你有把握在杀了我之前杀死我身后这个人吗？”
“怎么？你还想要这个到过神界的凡人平安无事地回去吗？”萨图恩平举着长剑，指着徐凌羽，说道，“神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要是拉个神氏过来，说不定还有机会，你身后的女孩虽然是氏族，但根本没有异能。你的死刑只是缓期了三分钟而已。”
“只要我活着，你休想伤她半分。”徐凌羽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再保留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自杀，这样你就杀不了她了。”
站在徐凌羽身后的唐梦尘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这还真是令我吃惊，你会有这样的觉悟。”萨图恩看着唐梦尘，说道，“这个唐氏叫什么名字？值得你这样去守护？”
“唐氏直系血脉，唐梦尘。”
“唐梦尘，我想你得好好想一想。”萨图恩看着不知所措的唐梦尘，说笑着道，“你本来不应该跟到神界，原本在这一次战斗结束之后，我们神界就会保证保护你们人界以及唐氏的安全。但是现在你闯了进来，我作为神界的至高神就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你的血脉中的力量比徐凌羽纯正，那是该死的创世神赐下的祝福，我能感觉到你隐藏着的强大潜力，如果你成为了第二个徐凌羽，对我们神界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你现在给徐凌羽添了麻烦，要是他本来有能力逃走，但是现在却为了保护你死在这里的话，估计你会后悔一辈子吧。所以，站出来赎罪。说不定我可以考虑放了徐凌羽。”
“住嘴！”徐凌羽呵斥道，他知道，萨图恩这是在从精神上让唐梦尘崩溃，一旦唐梦尘做出什么举动，给了萨图恩这个机会，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梦，你不要听他瞎扯，我现在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等这里的战斗结束了，我们就回去！”说着，徐凌羽眉心处的神印闪起了银色的光芒。
“凌羽，算了吧……”唐梦尘底下了头，后退半步，突然说道，“其实，他说的是对的，我不应该跟过来的。我总是一时冲动，擅自地说些漂亮的话，不考虑后果……”
徐凌羽猛地一回头，看着唐梦尘：“你这混蛋妮子，现在知道后悔了？现在知道害怕了？你脑子呢？你需要好好教育一顿知道吗？有什么话，都给我憋着回去解决。现在安静一点，让我先解决这里！”
“凌羽……”唐梦尘正要说什么，却又被打断了。
“听好了唐梦尘！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认错，而是你乖乖听话！你给我添了个大麻烦！一个该死的大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松饼脑子！”徐凌羽突然转过头，对着唐梦尘厉声说道，“我刚刚说过了，我现在可以马上自杀，然后萨图恩就杀不了你，这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方法！但是你想我死吗？不想对不对？所以现在不要再多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安静一点！让我想想解决的办法！”
松，松饼脑子？
彻底的震惊，唐梦尘看着徐凌羽，眼角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梦，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我会负起责任，你给添乱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可以了——你不是最喜欢生命了吗？不要放弃希望。”徐凌羽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下来，这句保证，在唐梦尘看来，是最温柔的话语，深刻地印在了她的心中，挥之不去，“听话就可以了，一定，一定要听话……”
空气有些凝固。
“你们两个，还敢在我面前调情！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封印了徐凌羽的神位，然后在解决你！”萨图恩明显是不耐烦了，手中的长剑发出了微光，化作了一根白金色的法杖，杖端能量疯狂地凝聚，化作一颗纯白色的能量球，直奔徐凌羽而去，“下地狱恩爱去吧！”
“【君临?封神】！”萨图恩以咒言说出了这个神技的名字，又补充道，“徐凌羽，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接下这一招。如果是神，中了这招的后果也就是神位神印全部封印，但要是你身后的凡人中了这招，难逃一死！”
“你很烦啊！！！”徐凌羽怒吼一声，左眼血色瞳孔之中的暗淡六芒星突然发出了赤金色的光芒，一朵细小的金色火焰宛如花朵绽放，“【一目金焱】！”
徐凌羽的气息随着这细小的变化而飞速提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层次，肉眼可见的血红色气焰从他的周身散发而出，与天际融为一体。
虚空中似有低吟。
在月下，为鲜血，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