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许辰星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出来。
齐光说给他们一周时间考虑考虑，其他资源的事情也能再讨论。
许辰星疯狂加了一堆工作人员，甚至还有齐光身边的人。
但好像都跟这个名字很二的公司没有关系。
那时候的齐光还很年轻，年轻到网上根本没这个人的信息……
不对。
许辰星搜齐家的新闻，这个年龄的只有一个叫齐宇的人。
网页上的照片略微失真，只能看到个站得笔直，笑得意气风发的青年。
这个人倒是曝光一直很多。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许辰星充满兴趣地刷着大大小小的公司内部网页，看到他频繁出现，以不同的动作和笑容。
直到某年开始，他的痕迹像被擦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齐光，同样身姿挺拔，笑容标准——
但即使只看照片，许辰星也能感觉到他和前者不一样的，散发的隐约压迫感。
这看起来有瓜啊，他兴奋地想。
明明自己都能搜到的信息，那些细扒豪门的公众号居然不提。
……也可能是被封口了。
许辰星思考了一分钟，突然反应过来。
这些都不重要！继续找他那个公司！
“所以你签约到底为了什么？”电话对面的好友相当无语。
“为了调查这么一个公司？？”
许辰星能感觉到两个问号砸自己脸上。
他支支吾吾转移话题，内心流泪。
总不能说自己变成了猫吧。
这就不是追求梦想的问题，这是活在梦里的问题。
“总之，我会在这周结束时拒绝掉的，既然他给了反悔的机会。”许辰星心虚地总结。
等我把变猫的事情解决掉，他默默补充。
“其实，如果他是个好老板，跟着他也不错。”对方的语气倒是缓和下来。
“至少他有资源。再这么下去，你只是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喂，不是说签约的事情么，你最近为什么老说深沉的话题？”许辰星不满，“我有戏演就行——”
“怕你哪天没得演了。”对面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嘲讽，“劝你抱上大腿别放开。”
电话啪地挂断，许辰星握紧了拳头。
好家伙，逼都被你装完了。
手机停在通话结束的页面，许辰星盯着显示出来的日期，突然明白刚刚好友的反常。
今天是母亲七周年的忌日。
从父亲再娶开始，他们家就失去了忌日拜祭的传统。
而许辰星自己也不爱过去。
他甚至老忘记这个日期……
为什么要记得呢？
他宁愿印象里的母亲永远是那个在大荧幕上风华绝代的女人。
那个通宵读剧本到撞见自己时突然一脸茫然的，在花园里旋转练舞裙角飞扬的，演完哭戏看到自己在片场玩时大笑着冲过来的人，才是妈妈。
而不是冷冰冰的石碑，墓园里的冷雨，周围人的细语“她根本不顾家……”和父亲如释重负的眼神。
虽然许辰星发誓自己要在本周内找到真相，不再失去做人的权利。
但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异常柔软的床上时……他立刻觉得自己被世界针对了。
喵！
房间里小猫愤怒地伸出爪子，把号称坚韧黑科技的被子划出了口子。
冷静了半天，许辰星才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去看自己上次留意到的监控。
可能是变猫次数多了，他现在非常熟练，等门打开——确认房间无人——跳上桌面——打开电脑。
他估计了下自己变过来的时间，找到那个房间的视频。
即使不相信这个什么……树，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许辰星瞪大眼睛。
他眼睁睁看到小猫咪抓下来一片叶子。
然后就像被吸走活力一般，突然对树失去兴趣，转身走出房间。
步伐都沉重了，还打个哈欠。
许辰星目瞪口呆地确认时间。
估计小猫咪跑回床上以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过来了。
还真是这个原因？
许辰星坐在桌子上缓了半天。
有一种看柯南看到最后，毛利小五郎一开始指出的人是凶手的茫然。
我当时许愿是是演戏……也不是变猫啊？
果然这种能帮人许愿的玩意都是坑爹货，会魔改人的愿望。
可能在树看来，演猫格外提升演技吧。
找到真凶，许辰星很无语，但也算放下了心。
他得让猫离这盆栽远点。
再次回到电脑面前，许辰星开始研究猫咪的活动路线。
就拿昨天举例，小猫咪醒来后先跑到小花园里晒太阳。
然后睡了个回笼觉。
齐光昨天也在家，他熟门熟路地把猫抱回厨房，开始严肃地对着冰箱思考。
五分钟以后，机械手开始工作，在食物的香气里，猫猫缓缓醒来。
……真是人不如猫。
接着齐光出门，猫猫开始四处游走。
它先把有玩具的房间跑了个遍，专注于打散每个毛线球。
有个蓝色的可能是它的最爱，因为它直接叼着跑了，直到中途没咬紧掉下来，滚到不知道啥地方去了。
然后它跑到各个卧室，在每张床上面打滚。
并选了其中一张开始睡觉。
……
许辰星看了整整五个小时。
现在他看到猫就想吐，恨不能蒙上自己的爪子。
他再次在心里向齐光表示尊重。
这人多喜欢猫才会把监控录下来反复看？
更让他绝望的是，这么看下来，这猫每个房间都去了。
不仅去了，而且进行了大量破坏，比如撞飞桌子上的花瓶，打翻水杯，直接一个猛冲跳到钢琴上，连监控都能听得到巨大的杂音。
你一只小猫咪，为什么不能好好待着，非要这么折腾？许辰星表示不能理解。
就算不是猫的主人，他也看得血压骤升。
而且如果猫咪哪都能去，岂不是把盆栽放到哪里都不保险？
不行，我拒绝。
屏幕上的小猫咪兴冲冲地跑进齐光的卧室。
看着它撒欢，许辰星绝望地想能不能说植物对龙龙有害让齐光把它扔了……
就在他的注意力快完全转移时，许辰星忽然发现，不是每个门在猫猫跑过来的时候都自动打开。
比如齐光房间里的这个小门。
它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门。许辰星想，希望它没锁。
他正站在地上，拼命直起身子，用前爪去拨拉门把手。
或许是其他门都会自动开，小猫毫无自己开门的经验，自然也没进去过。
还是够不着，许辰星干脆直接跳了起来，整只猫挂了上去。
门的确没锁，随着他的体重下压和助跑，缓缓打开。
灯光自动亮起，许辰星好奇地打量，发现这是个仓库一样的房间。
四周都是接连到天花板的展示柜，里面全是东西。
他不清里面的展示品，但——
许辰星连着打了六个喷嚏。
这屋子灰好大，不知多久没人来过。
但好歹里面还是有一些空挡，可以方向盆栽。
说干就干！
这一次的许辰星有备而来。
为了避免上次蜉蝣撼大树的屈辱，他直接启动了外挂。
猫猫玩具里的大只拖拉机。
在手柄的控制下，这玩意一点点地把盆栽往他希望的方向推。
等这项工作完成时，许辰星已经累瘫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浮现出愚公移山这个词。
连玩具拖拉机摸上去都过热了，一时半会不好开回去。
于是许辰星决定再躺会。
话说这个房间到底放了什么？
小猫虽然躺在地上，眼睛没闲着，还在溜溜地转。
它的眼神一排排挪下来，移动速度越来越慢。
最终一个鲤鱼打挺恢复成了猫猫坐。
许辰星震惊地发现这些东西很眼熟。
比如那个无人机，和阳光房里的一套一模一样。
还有那个机械手，柜子里这个看上去更有光泽。
就连拖拉机都找到了自己的孪生兄弟。
这难道是猫猫玩具备份？
有钱人太会玩了吧。
许辰星顺着走过这排柜子，一边感慨一边继续向前。
这边的东西堆得更乱，还和刚刚的看起来都差不多。
许辰星粗略扫了一眼，就准备再往里走。
然后他又退了回来。
这里堆成小山的东西好像和刚才的差不多，但认真看有很多不同。
比如有个无人机缺胳膊少腿；有个上面标了速度等级几，对照组几；还有一个写着电流故障，勿动，需改进。
许辰星突然悟了。
他之前还疑惑过什么无聊的公司会卖这些奇奇怪怪的玩具，或者定制这些东西给有钱人。
原来这些都是……齐光自己做的？
他继续往前，这个储藏间比自己想象的大很多，或许比外面齐光的卧室还大上一倍。
对这样一只小猫咪来说，他简直跑进了一个新世界。
越往里走，灰尘越重，他忍不住打起一连串喷嚏。
架子上的东西也越来越乱，越来越简陋。
不再是给猫猫的玩具，而是什么都有，有的许辰星还能勉强看出来，比如造型奇特的眼镜，比如蜘蛛一样的机器人。
还有些完全就是不明物体。
他终于跑到了最后，这里没有架子，只挂了一张照片。
几个人在镜头前哈哈大笑，青春洋溢。
许辰星认出了站在最中心的齐光。
也认出了他们背后的牌子。
“奇怪黑科技公司”——几个手写的大字，周围还有些涂鸦。
看上去这堆人铁了心要恶搞这个名字。
许辰星缓缓转身，看着这个灰暗的，被尘埃淹没的房间。
他恍惚又莫名地想起好友的话。
兄弟，还真有人像我一样花很多时间做些没什么用的事情啊。
就像一潭被搅动的死水，记忆里起了波澜。
因为除了好友，还有另外一个人曾经反反复复地说，你这样都没用，你要听我的，你要迎合市场，不要这么孩子气。
他之前的经纪人，容忻。
容忻就这么借题发挥地砍了他心爱的剧本，逼他参加商业活动，让他去传绯闻。
当他们的意见无法达到一致时，他用一纸合同来强迫他……并对他的朋友，后辈干了同样的事情。
所以那点一开始的友谊，遇到伯所谓乐或者说知己的喜悦，一起打拼的兴奋，也都是假的。
许辰星也是慢慢才明白对方只把他们当做赚钱的工具，又或者说，容忻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就连那些说帮他提升热度，打通人脉也是假的，容忻从来没有为他的演员生涯考虑过，他一直都只想捞点快钱，也认为这是许辰星想要的。
而站在这里，无端陷入会议的许辰星突然在想。
如果他当年遇到的是齐光，像现在这样。
这个故事会不一样吗？
喻思席打开齐光的邮箱。
今天是齐光签的那些人最终决定的日子，虽然他不认为会有人放弃这个机会，但姑且还是看看。
果然，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他关上电脑，去忙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