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星勉强应付着眼前交谈的几个人，脑内只有滔滔不绝的怨念。
都怪齐光。
那天莫名其妙看到他的黑历史公司，昨天又巧合地和他聊了半天，许辰星居然觉得他还不错。
以至于他在看到邮件时没有马上推辞掉，还是去听喻思席开会介绍这个综艺了。
会上说这是齐光试水之作，目的就是给自己签下的人提供曝光云云。
还真情实感地说每个人对这个节目都很重要，对公司也很重要。
其他人听上去就是老板发福利，纷纷鼓掌，互相开起玩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年头想要爆火，综艺绝对是一条捷径。
至于综艺能不能出圈，背后的推手是相当重要的。齐光愿意尽可能把它做大，对艺人来说自然是好事。
房间里瞬间涌起关于热度的讨论。
而许辰星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里。
他刚刚注意到，喻思席提起齐光用了哪些资源来办这个综艺时，一闪而过的蹙眉。
这动作可谓转瞬即逝，但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算上那次莫名其妙的接触，许辰星已经见过喻思席好几次。
和齐光不一样，喻思席常年带着营业笑容，没有到他老板那种让人看不出实际心情的程度。
至少对许辰星而言是如此。他从来习惯于观察他人表情的细节。
他能看出喻思席在那个瞬间，流露出的担忧和焦虑。
……所以我没事看喻思席干什么？
许辰星大脑放空，不太能理解自己。
昨天发现喻思席表情不对后，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担心的只能是齐光。
这本来也没什么，任何人投资都会面临风险，即使是齐光。
以为娱乐圈钱好赚？不能喝就去小孩那桌。
但联想起那日齐光在自己面前认真的样子，和他满屋子的猫猫玩具，许辰星就莫名不爽。
这么一纠结，他就又错过了申请退出的机会。
以至于现在要坐到这里，等着听节目的具体安排……
我是不是被道德绑架了？许辰星认真思考。
工作人员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微笑着递给他资料。
原来只需要参加两期，许辰星惊讶地想。
齐光签下的流量才是想捧的主角，每期都会参加，除此以外还有两个在业内资历更高的常驻，一个主持人一个演员。
而他只去前两期，略微混个眼熟。除此以外还有公司签的其他人，以及几个他没怎么听说过的，和自己一样糊的艺人。
打工时间时间比自己想的短，许辰星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工作人员一一介绍完大家，开始对猫咖进行说明。
店里的猫都是被收养的流浪猫，有的猫并不亲人，需要在照料时多加注意。
许多客人不知道怎么和猫咪打交道，需要留心他们有没有伤到猫，以及猫有没有伤到人。
要时刻关心猫咪的状态，如果猫咪在休息，别让客人打扰。
……
听上去真像真像齐光的主意，许辰星想。
规则的主角全是猫。
他这么一个人，真看不出来暗搓搓是个猫奴。
许辰星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哈欠，正好对上工作人员的眼睛。
糟糕，走神被发现了。
许辰星心虚地坐直身子。
这个综艺的工作人员也是精挑细选，按理说在业内都有名气，应该不会生气吧。
结果对方不仅没什么不满，还好脾气地对许辰星笑了笑。
“大家听累了吧，我们今天实地见见猫咪们。”他说。
原本的猫咖店长和蔼地在前方引路。
许辰星混在大家中间，微妙地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实也不是他不敬业，实在是周围的人过于积极……他已经听到大家讨论镜头分配，讨论卖点云云。
这些人里面有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许辰星，怎么看都很违和。
于是许辰星略微放慢脚步，在人群的最后进了店里，安心等前面的人先围观猫猫们。
看得出有的人真心爱猫，也有人完全对宠物无感，比如前面的大哥迅速溜走，给他挪了个位置。
许辰星上前一步，打量被大哥抛弃的黑色小猫。
这是只英短，端庄地坐在地上。它的耳朵时不时抽动一下，眼神专注，看起来若有所思。
和旁边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棕猫形成鲜明对比。
难道猫也有智商区别？许辰星疑惑地想。
他的思绪开始放飞自我，只是眼神没有从小黑身上移开。
以至于五分钟后，他才发现小黑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感觉猫猫的眼神带着对摸鱼人的谴责。
许辰星马上停止放空自己，去看其他猫。
正好他前面的人差不多都走空，去看其他房间——
“好多人啊。”
他耳边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
“确实确实。”许辰星马上附和，开始寻找声音来源。
他还以为刚才大家都结好伴，不会再有人和自己搭话，没想到——
许辰星回头一看，发现他周围空无一人。
哈？
“都是没见过的人啊。”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声线和刚才的不同。
许辰星吓了一跳，他再次确认，如果说刚才他前面还有点人，现在真的是一个也没了。
不过……这声音听上去就很奇怪。音调高，声音小，还带着点奇怪的失真感。
我的幻觉？许辰星彻底懵逼，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还有个人没走？”
又来了，这次听起来是第三个人，只是声音依旧奇怪。这次的音量还在逐渐增加，像有人正在往这边走来一样。
但没有这样的人。许辰星盯着前面的地板，开始思考自己是挂精神科还是耳鼻喉科。
“肯定是被我吸引了，猜都猜得到。”
声音还在加大，许辰星毛骨悚然，决定往人多的地方走——
刚一抬脚，他发现的确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只漂亮的布偶，优雅地向他走来，蓝色的大眼睛十分无辜。。
“没有人是不喜欢我的。”
许辰星听见刚才的声音说。
不，不会吧……
许辰星宛如被雷劈了，说不出话。
“哇，那边多了好几只猫，都在叫诶！”
有两个女孩冲过来，一脸兴奋。
布偶无辜地眨眨眼睛，回头看她们。
“看吧，又来两个。”
这声音听起来很骄傲。布偶摇摇尾巴，跑在前面的女孩顿时被萌得心花怒放，想上手摸摸它。
在她们后面，站着目瞪口呆的许辰星。
“甜甜果然是最受人喜欢的吧。”
“不，我觉得你更可爱。”
“真的？”
……
许辰星一头黑线，忍不住侧身看了眼旁边两只滚到一起的田园猫。
工作人员又在讲话，除了他以外，完全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喵喵声。
哦，除了刚才的两个女生，在偷偷录像。
啊这。
上一次看到这种桥段，还是哈利波特，难道有什么学院的吉祥物是猫吗？
许辰星瞠目结舌，大为震撼。
工作人员开始讲每只猫的特点，需要怎么照顾，但许辰星完全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地怀疑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
难道是变成猫的后遗症？我怎么今天才发现？
许辰星仔细思考了一番，好像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遇见过流浪猫，无法判断。
自己不会要变成猫猫侠了吧……他头脑混乱地想，再次对上工作人员的眼神。
对方马上加大了音量。
“这只白色的布偶叫甜甜，特别胆小粘人，大家一定要多多关照她……”
这针对性过于明显，许辰星连忙坐直身子，还主动看向甜甜。
然后他发现这是刚才那只得意的布偶。
“都在看我，我敢说，这些人一个都离不开我。”
许辰星听见她说。
……
“她刚刚叫了一声诶！”他身旁的男艺人也激动起来，“好可爱！”
“可爱又粘人，一定要照顾好她。”他的朋友连连赞同。
他们都在感慨猫咪可爱，没注意到旁边的许辰星默默捂住了脸。
“齐哥怎么想到做这样的综艺？”
小李困惑地问，喻思席日常蹭他开车回家。
“这你就不懂了吧，”喻思席说，“现在宠物类综艺很火，看着解压。而且这里面好几个人自己养猫，不容易出什么岔子。”
“等节目播出，好像第一个要买的热搜就是男妈妈，现在大家都好这一口，”他总结道，“到时候发点撸猫小视频，很容易上热搜。”无广告网am~w~w.
“你说的有道理，”小李点头，“就是难为齐哥了，他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吧。”
车内一阵沉默。
“确实。”喻思席说。
“哦对了，齐哥想关照下的那个人，也养猫？”小李突然好奇地问。
“他好像没有吧……”喻思席回忆自己收集的资料，“不过他就去两次，影响本来也不大。”
根据收集到的资料，他愿意参加综艺就很不错了，喻思席默默地想。
也不知道齐哥到底意识到这一点没。
齐光停止播放导演刚刚发来的今天的录制，然后关上投影。房间回归到彻底的黑暗。
他一个人时连灯也不爱开，落地窗映出城市的倒影。
每个人的表现都和他想的差不多。那个流量撸猫很熟练，看起来没问题。
他很快确认了这些被签下的人，只是在看许辰星时减缓了速度。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许辰星没有多积极地参与节目，不算多珍惜这个机会。
齐光看得微微蹙眉，某种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许辰星的确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比如这期镜头里，许辰星从中途某个时候起，整个人像见鬼一样，保持一个失魂落魄的状态，直到最后。
他一张清秀的脸急得煞白，表情无助又楚楚可怜，搞得像自己才是新来的小猫似的。
看得人心里发痒。
或许说明他和这个流量一样，天生瞩目，适合干这行，以后有机会可以让他试试。
齐光面无表情地关上屏幕，给自己找了个看他看得仔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