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浮生看着似笑非笑的众人。
强忍着尴尬。
在卢大力的搀扶下。
慢慢的站了起来。
下一秒。
整个人都好似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又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让卢大力气的。
早知道就不去扶他了。
但是这也是卢大力这等眼界这人的看法。
马林等人却是看得心惊。
要知道,修为到一定程度之人。
浑身上下,被称为不漏不缺不劳不乏。
也就是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整个人最好的状态。
除非是伤重到一定程度。
不然这样的状态是不会被打破的。
但是刚刚任浮生却一瞬间跌落了这个状态。
但是又在一扶一站之间。
又重新恢复。
这只能感慨对面道人境界之高深,用劲之巧了。
任浮生也不顾众人之念头,只是看着面前这道人。
他的目光之中出现重影,那是一披甲少年,浴血杀的身影。
那少年长刀出鞘。
斩尽千种敌。
血染战甲。
但是仍然不惧不畏。
他盯着对方。
心中充满了不甘。
“果然,这高一线,高破天。”
元元子却是微笑道,“任兄这刀法,看来离突破已经不远了。”
任浮生听了,不见喜悦。
只是苦笑。
“我枯坐北原,三百余年。天子唤来不上朝,只为这一步。可是三百年前,还差一步,三百年后,也是差一步。”
话语中带着苦涩与不甘。
说完还重重叹了一口气。
哎。
一声叹息。
就算是大大咧咧的卢大力。
都感受到他内心的苦楚与遗憾。
元元子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即使如此,听到这番话,也却还是有些叹息:“天道飘渺,难难难!”
“天有五毒,地有五行,人有五脏,五脏藏神,神、魂、意、魄、精…何为圆满,如何超脱“
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元元子。
任浮生心中也是充满了嫉妒。
别看元元子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比他远。
但是真论起年纪排行一下,他还比自己小得多。
但是到此刻。
他正是平静下来。
“大道虽难,但是我自一刀取之。”
他静静的看着远方。
“本座实力不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众人朝他目光处望去。
只见王惊风不知道何时已经赶来了。
但是不同之前的云淡风轻。
此刻的他衣着狼狈,一片狼藉。
他双手握拳。
表示感激。
无论如何。
今日任浮生这个人情。
他得记,平阳王氏得记,太原王氏也得记。
当然。
他知道。
任浮生大概率没有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任浮生这几百数年走过,与人死战不知几次,在他的战绩之中。不乏直面一些世间最顶尖的修士。但是哪怕是直面这些人时,任浮生,也是有着与之博命的本钱与手段。
只不过这些本钱与手段。
恐怕都需要很高的代价。
这等代价。
太原王氏的一个人情不值得罢了。
这里面的门道,王惊风一清二楚。但是王惊风不可能因为任浮生的一点藏私而说什么。
毕竟,这等大修士。
就算是太原王氏,也只会交好,不会交恶。
王惊风只是长吁一口气。
他把自己胸中的抑郁之气完全排出一去。
他明白,此时任何的负面情绪都是一种错误。
只有绝对的冷静才能做出合适的决策。
“敢问阁下,可与太原王氏有故?”
元元子不屑道,“无亲无故,无仇无怨,你们走着阳光道,老道士走着独木桥。”
王惊风脸色不变。
继续问道,“那阁下意欲何为?”
元元子轻笑道,“你之前没有听见吗?我要收这小子为徒弟!”
王惊风表情严肃。
一丝不苟。
“阁下这不是收徒的样子!”
手拍道袍衣襟,元元子眼角微微上抬。
“贫道想怎么样,就是什么样子!”
场面一时紧张万分。
卢大力等人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感觉整个气氛很严肃。
马林等老江湖倒是知道缘由。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这东西。
说到底还是个脸面。
面前这道士修为高深,境界高超。
让那位成化年间,摘的帝榜前十的任浮生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等存在。
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但是越是如此。
这事情就是越难办。
为何呢?
那就是世家颜面。
这道士来收徒。
可以。
但是怎么能上来就直接打飞太原王氏的人呢?
怎么能把自己展露修为的机会建立在打落别人脸面的基础上呢?
这也是为什么王安之面对这道士的收徒。
反而这番回话的原因。
王安之是太原王氏的人。
他与整个王氏家族是一起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不可能做出。
在这个道士做出这样的事情后。
纳头而拜的事情。
如果这么做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和太原王氏断绝关系。
把太原王氏的脸面踩在了脚底。
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
这道士为什么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这点人情世故吗?
他难道不知道这等万载世家最重视的是什么吗?
他肯定都知道。
但是他还是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
要么就是与太原王氏有仇,要么就是看不起太原王氏。
这两者无论哪一者。
都不可能让太原王氏把自己的子弟让出来。
做他的徒弟。
说句难听点。
这等世家。
屹立万载而不倒。
见过的修为高深之人多如牛毛。
但是如何与他们相处。
自有一个原则。
如果这个原则丢了。
那么在这个修行的世界里,世家的根基也就不牢了。
但在这时候。
还是任浮生打了一下圆场。
他在那边苦笑道。
“王氏的朋友不要见怪,这位真人就是这脾气。”
看着看向他的众人。
任浮生无奈。
他现在夹在中间,最为难受。
如果不说,太原王氏以后知道了,就算不会怪罪他,也会有一些芥蒂。
而面前这位道士。
那脾气他也是知道。
一些本来可以解释的事情。
就是因为他的脾气。
搞出了许多风波。
而一旦双方起了冲突。
太原王氏与这道士。
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必定会在北地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到时候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那必定将是腥风血雨。
陨落了可都是冤枉的倒霉蛋。
就像夹在中间点这孩子。
那肯定就惨了。
所以他也是试图圆一下场,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面前众人也不接他话。
让他一时有点尴尬。
但是好歹任浮生也是经历过风雪。
年轻之时。
在剑道馆里教刀法。
那是听惯了闲言细语声。
所以这等尴尬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那颗坚如磐石的道心。反倒是让他有点回到了千载前的青春岁月。
只不过他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
再说的过多。
恐怕就会引起对面那道士的不快了。
旁人只道是他切磋的时候并没有用尽全部功夫。
只是除了他没有人知晓。
面前这道士更没有用尽全力。
他的这一个动作,只不过为了让他看了一下。
那个境界的风采罢了。
所以说到底。
其实是他也承了一点老道士的人情。
所以他也不可能把人家底细说得清清楚楚。
不过经过他的提醒。
终于是有了一点作用。
王惊风,林巡两人心头微沉,倒是马林紧皱的眉头不由一缓:
“是那位吗?“
“北天六君——道君?“
这称呼。
王安之卢大力等人摸不着头脑。
要知晓。
这等外号。
这么霸气。
这么响亮。
必定是有名的大修士。
但是即使如此,王安之卢大力等人都好似没有听过一般。
倒是一怔之后,王惊风看了一眼傲然而立的元元子,眸光落回船头,望着那负手而立的玄衣刀客。
看到他不做回应。
他明白了。
马林的猜测没有问题。
倒是元元子哈哈大笑。
“什么北天六君。狗屁!”
“庐主何必这么客气,直截了当点吧,我就是南怪北奇里的奇葩罢了。”
这名头一出来。
整个船头的人都惊呆了!
北奇!
南怪!
竟然是他!
这世间有世家。
有宗门。
有皇亲。
有勋贵。
有学堂。
有帮派。
等等等等。
关系错综复杂。
就如同前朝一位戏曲大师所说的那样。
你瞧!这人世间坑坑洼洼,密密麻麻,都不过是尘网。
网里有金!
网里有财!
只道你一进去。
就再也不出来了。
那位大师,也是个伤心人。年少得志,修行天才。
是宗门骄傲。
但是在学堂求学之中。
与一女子相爱。
但是却没有想到。
这个女子背后的宗门竟然与他的宗门是千年世仇。
两人最终因爱生恨,由宗派事伤了整个道心。
最后他弃了大道学起了戏曲。
他这句话。
倒是一点也没有错。
很多人为了修行。
进入其中。
但是一旦进去了。
再想出去就难了。
很多人终其一生。
就算是成为了大修士,大将军。
身后都有不属于他自己的烙印。
比如他是哪个宗门起身的。
他是哪个世家的旁系。
又或是哪个学堂里出来的。
等等等等。
不一而足。
但是世界之大。
无奇不有。
修行天赋,也不是父贵子一定就贵。
乌鸦窝里也常常能飞出金凤凰。
这也导致有一些大修士他们是真正切切凭自己的机缘,能力,天赋,走到了这一步
北六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