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两下里忙活

175两下里忙活

“哎!不对,你看,这一针要这么扎,别着急,慢工出细活,你看红儿就绣得挺好——不过红儿,你也要动作快些,你看你小姑姑一朵花儿连叶子都快绣完了,你这才绣了两个花瓣儿……”

红儿满眼羡慕的瞧着温华手上的那只绣了一大丛牡丹的帕子,嘟了嘟嘴,忽然说道,“大姑姑,要是我比小姑姑绣得快,你的花儿帕子给我吧!”

不等温华说什么,元元先不乐意了,“这是姐姐做新娘子的时候用的,你不能要!”

红儿嘟起小嘴儿,半天——“哦,那我也要做新娘子!”

不料元元却极为认真地点点头,“姐姐先做新娘子,我再做新娘子,然后才是你呢。”

温华一愣,忍不住笑喷了,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和红儿的奶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娘更是搂着红儿直亲,嘴里喊着“我的好姑娘!”

元元和红儿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笑,面面相觑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儿,茫然的看着周围,嘴角塌了下来。

温华知道小姑娘们脸皮薄,上前把她们搂过来,清清嗓子,“好啦,你们别笑啦。”她低头看着这两个小丫头,道,“等你们绣完了这朵花儿,若是绣得好,我就教你们做头花儿,”说着,指指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朵嵌了珍珠的绢花。

好言好语哄了半天,好吃的好玩的许了一大堆,好歹把两个丫头哄住了。

温华和颜恕的婚期定在元真曾经提过的八月二十日,虽然距离成亲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很多事情需要周详的安排,但她仍然决定在鸿泉女书院待到六月放假,在二月份书院开学之前,她还有不少时间安排家里的事。

她一边忙着给自己绣嫁衣,一边操心家里的账目和嫁妆单子,竟是一会儿也闲不下来。

这几年来宋氏一直在为家里的这几个姑娘攒嫁妆,元元和红儿的亲事是七八年后的事儿了,更不要提英儿才刚会走,离嫁人还早着呢,因此这次宋氏便打算把自己攒的棉花布料、衣裳料子以及准备用来打家具的木料都使上,家里藏着的金子也取出来了一大半预备着给温华打首饰用。

对于自己的婚事,温华心里早就有数,嫁入颜家本就是邓家高攀,她的嫁妆若是薄了,将来在颜家过日子难免受冷遇,宋氏为她准备嫁妆是她的心意,真正占大头的还是她自己准备的嫁妆。因此在她知道宋氏决定把家里的大部分金子都拿出来为她打首饰时,便私下跟宋氏说了只要一套金头面,另外再做一个六两重的大金钱压箱底,至于做成什么样式就随宋氏的意愿了。

定下婚期的第二天,宋氏便带着两个儿媳妇开始套棉被、裁衣裳,又遣了儿子去寻了城西有名的木匠老三,打算照着最时兴的样式给她打套家具。说起这木匠老三的来历倒还有个笑话,话说在木匠老三还不叫老三的时候,有一回他和人家喝酒,酒醉后吹嘘自己的能耐,言道祖师爷第一,他师父第二,他就只能算老三了,酒馆里众人有起哄的便真这么叫他,他倒也答应着,后来时间长了人们只晓得喊他老三,他的真名倒很少有人记得了。不过他的手艺确实好,只要能画出来的样子,他便能做出来,尤其讲究用料和线条,雕刻的花样也活灵活现,精致又细巧。

温华看了木匠老三给了图样,半天拿不定主意,总觉得有哪里不足的,和平羽拿着图样修修改改的倒也折腾了几天,最后终于敲定了家具的样式,并且还添置了一样图册里没有的家具——梳妆台。这时候的妇人化妆,所有的用品都装在一只妆奁盒里,就像温华之前一直在使用的镜奁,妆奁盒的大小空间有限,能放的东西也有限。这几年温华66续续攒起来的首饰不少,以后估计会更多,因此她就将梳妆台的下半部分设计成两排扁抽屉,每个抽屉里可以放置一套的首饰,每排抽屉又以加了锁头的铜条固定,如此环环相扣,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在这些抽屉之上还有两层略厚一些的抽屉,却是不上锁的,里面放些平日常用的梳妆之物。梳妆台的上半部分做成了支架,准备在上面放上一面直径二尺二寸的大铜镜,这既是化妆镜,也可以当做穿衣镜,当然,这么大的镜子需要专门去订做,不过木匠老三说了,有他介绍的话可以加紧时间在入秋之前赶出来,价钱收得也低,只是他希望这个梳妆台的样式能允许他使用。

温华听了平羽的转述淡淡一笑,言道要是木匠老三能把她的嫁妆做得令人满意,她自然不会反对。说实话,她没想过要靠这梳妆台来赚什么钱,毕竟这种样式并不适用于大众家庭——虽然能装很多首饰,可是又有多少平常人家的女子能用首饰装满它?那一面大铜镜价值三百多两银子,又哪里是常人消费得起的?再说了,谁能保证将来别人看到她的梳妆台后不去仿制?永远不能小瞧国人的仿造能力,这东西从外表看去一目了然,只是样子新奇些、镜子难得些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技术难度。与其在将来为它花费不必要的精力,还不如以此鼓励三木匠为自己好好打嫁妆呢。

这一切计划得挺好,可宋氏的一番话却使她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我的儿,你现在正是养身体的好时候,还有半年就要成亲了,书院那边是不是先放一放?读书识字虽是不错的,可到底还是要好好顾惜自个儿。”

温华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回道,“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也没什么病痛啊。”

宋氏让屋里的两个丫鬟退下,这才说道,“你前几个月才第一次来了癸水,不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第二回?得找个医婆给你瞧瞧,把身体养好了,我才放心让你出门儿。”

“啊……”温华想了想,虽然觉得的宋氏有些太过小心,不过这事儿确实马虎不得,心里不禁有些遗憾,点点头道,“知道了,那就不去了吧……不过,医婆能行吗?走街串巷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要不还是找个擅长妇科的大夫吧?”在温华的眼中,医婆和赤脚大夫是划等号的。

温华这么一说,宋氏也犹豫了,考虑到医婆走街串巷,万一嘴上把不住门儿,把温华看病的事抖露了出去,被别人家知道了难堪,最终宋氏还是接受了温华的建议,只是要求到时候需拉上帘子,不能让大夫看见她的模样。

大夫很快找来了,隔着帘子给温华把了脉,又问了平日里的起居饮食,便斟酌着写下了脉案,邓家立即便派人拿着方子买来了药。遵循医嘱一天两顿的喝,喝了几天,温华便觉得自己身上舒坦了不少,人精神了,夜里睡不着觉的情况也少了,从此便一心一意的调养起身体来了。

八月份平羽就要参加乡试,若是能考中便是举人了,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不过这样的候补官员多如牛毛,若是没有路子,等到七老八十也未必能等到一官半职,当然,更多的人会选择等到来年二月时参加会试求取进士,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平羽除了过年的那几天暂时放下了书本招待客人,其他时候便是埋头苦读,偶尔出门也是去拜访书院的先生或同窗,交流读书心得。为此,宋氏特意嘱咐家里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谁也不许去打扰平羽,平日里的吃用也都将好的供给他。

温华想到的是,颜恕也要参加乡试,乡试的时间和婚期都在八月,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颜恕最近真的很忙。他的功课在书院里处于中流偏上的水平,这是他比别人更加勤奋努力的结果,也因为家族的支持和朋友的帮助,他知道和那些天生会读书的人相比,他并没有什么优势,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八月份他能参加乡试,这个名额是家里帮他争取的,如果考不上,不仅家人失望,更会让家门蒙羞——何况八月也是他成亲的日子,当初的诺言如果不能实现,他又有何面目站在温华面前?到时候恐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为了他的婚事,家里决定把他一直住着的院子修整一番好迎接新人,这事儿他本该多用些心思,无奈时间太紧,唯有读书读得疲乏之时才强迫自己离开临时居住的书房,回院子里看一看。

匠人们正在整理房顶上的瓦片,院子里堆了不少砖瓦和石材,颜恕盯着院子琢磨了一会儿,吩咐管家说道,“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把这些竹子都拔了。”

“春泽!”

颜恕转过身来,意外的瞧见安郡王府的四爷楚濂正站在院子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忙迎上去,笑道,“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后天就要回书院了,怎么样,出去走走吧,青瓦堂这个月提前了两天出书,正好今天我还约了悯溪,一起去吧?”他笑嘻嘻地揽住颜恕,“怎么着,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怕起大舅子了?”

听到对方打趣自己,颜恕摇摇头,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地方太乱,先去我书房吧。”

到了书房,楚濂也不当自己是客人,懒懒的往椅子上一仰,把一册用蓝布包着的厚书丢给颜恕,“喏,给你的。”

“这是什么?”颜恕打开来一看,发现竟是过去几届乡试前二十名的应试文章,不由大喜,“你从哪儿弄来的?我正想寻它呢!”

楚濂得意地拿出扇子“唰”的展开摇了两下,又变戏法似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个也是给你的。”

颜恕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翻开,才看了一眼就丢了回去,面色微红窘迫地瞪着楚濂,小声道,“拿这个干吗!”

“咦?唔——原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啊?”见颜恕一脸的不自在,楚濂立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以前我们看的时候你不是装睡就是往外跑,我还以为你不敢看呢,原来早就见识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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