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十三回

【好轮回欲杀人反遭杀手甚嚣张帝王家无关帝王】

这番话听着挺友好,细品起来全是阴阳怪气。十三姨先是拉踩苏任烟不擅厨艺,又暗示苏任烟陆小凤会喜欢欧阳情的点心以及她本人。这要是个天真点的小姑娘,此刻只怕打翻了醋坛子,要和陆小凤闹起来了。在朋友面前下他的面子,陆小凤指定高兴不起来,矛盾就产生了,欧阳情就有机会了。

苏任烟感觉挺新鲜的,她同性缘一向很好,难得有同性对她有敌意,她当然要觉醒自己的戏精之魂。

她幽幽叹息一声,仿着林妹妹的语气,眉尖微蹙,道:“我学不会那个。想来那酥油炮萝是件稀罕物,岂是人人都会做的?今儿才来,就去给情姑娘添乱,倘若做坏了那点心,岂不是因我之过。”【1】

苏任烟诚恳又惶恐的一番话,倒显得十三姨对一道点心大惊小怪了。

陆小凤道:“任烟的厨艺很好,也就苦瓜大师能胜她三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让你们尝尝任烟的手艺。”

哟,陆小凤竟然帮着自己说话,真不像他的性格,装聋作哑才是他的正常反应。粗神经直女苏任烟不懂他是抽什么风。

十三姨不再说话,怕是在心里把苏任烟和陆小凤骂了个半死。李燕北笑着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辜负小欧阳一片苦心,一会儿······”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吹竹哨的声音。

苏任烟立即跃出窗外,同时对陆小凤道:“去救人!”

竹哨声是从西南传来的,循声而去,苏任烟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庭园。

苏任烟抓住了吹哨子的人,是个十几岁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

孩子哆哆嗦嗦地问苏任烟:“你、你是仙女吗?”

苏任烟温声道:“你是谁?天这么黑了,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她手里拿出一小锭金子把玩,把金子抛起又接住。

小孩子眼睛盯着上上下下的金子,道:“我叫小可怜。有个驼背的老头给我钱,叫我来这里吹哨子。”

苏任烟看了看他手中的哨子,那是一种特制的竹哨,如果没有内力是吹不响的。苏任烟问道:“教你吹哨子的人是谁?”

小可怜道:“这个不用人教,我一吹就响了!”突然,他迅速吹了一下竹哨。

苏任烟早就防着这小鬼了,一个“扶摇直上”抓着小孩腾跃而起,而后一招“虹气长空”打死了身后窜过来的一条赤红毒蛇。

呵,她就知道,敢黑灯瞎火自己一个人跑到荒园控蛇杀人的小孩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苏任烟扶摇上天的时候隐约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倒在地上,便抓着小可怜过去查看。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死人,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头子,被人用一根红色缎带勒死了,和蛇王的死法相同。

苏任烟记得这条红缎带是公孙兰短剑上的装饰品。

小可怜看见老头狰狞的死状,吓得哇哇大叫,晕过去了。

苏任烟懒得戳穿他浮夸的演技,她扒拉着老头的尸体,惊奇的发现“他”是个女人,撕下脸上的伪装一看——竟然是公孙兰!

公孙兰武艺高超、轻功也是一绝,怎么会化妆成老头子被人杀死在荒园里?凶器还是她自己剑上的带子。

苏任烟抓起躺在地上装晕的小可怜,回了十三公馆。

欧阳情是真的晕了过去,她脸色惨白,被陆小凤封住了左臂的穴道延缓毒素的蔓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十三姨一边用脸帕擦着欧阳情的脸一边叹气。www.九九^九)xs(.co^m

好在欧阳情反应快,避开了要害,不然像孙老爷那样喝得烂醉反应迟钝,只怕也要香消玉殒,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裳心经只针对由人类行为直接导致的伤害,解不了蛇毒,苏任烟爱莫能助。

苏任烟把小可怜放在地上,道:“搞鬼的是这小子。”她把在园子里的发现告诉了陆小凤,又请求李燕北派人给公孙兰收尸。

陆小凤把那个鬼精鬼灵的小可怜放走了。

苏任烟道:“你这可是放走了一条重要线索。”

陆小凤道:“我若是顺着他查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还是个孩子。”

苏任烟虽然不会怜悯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未成年杀人犯,但某种程度上还是比较欣赏陆小凤的悲悯之心。

这个男人虽然经常被罪犯牵着鼻子走,但他其实并不蠢,他只是更愿意相信人性中的真善美,他和苏任烟截然相反。苏任烟是从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分析人性的,她相信世界上有阳光,却也会倍加留意阳光下潜藏的阴影。

十三姨却并不认同陆小凤的做法,她冷笑着,阴阳怪气地道:“你还真是个好人,小欧阳不仅有个好姐姐,还有你这个好归宿。”

陆小凤道:“我相信真凶绝对不是公孙兰。”

“确实。可能是公孙兰撞见了什么事,被灭口了。”苏任烟心中并不同情惨死的杀人狂魔公孙兰,因为她在死亡现场看到了零散掉落在荒草丛里的焦糖和生栗子。过两天就是公孙兰的作案时间。也许她去荒园是为了掩藏作案工具,准备在十五那天去街上卖毒栗子,继续无差别杀人,只是不巧正撞破真凶在行凶,于是被反杀。

上次绣花大盗的事件中,她忙着去官府记录口供,后来又协同捕快采集证据,再加上以为马上就能回家了,不想再生事端,就没去管公孙兰。如今一看,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苏任烟道:“现在受到袭击的人有四个,孙老爷、欧阳情、张英风、公孙兰。凶手袭击孙老爷和欧阳的方式相同,袭击张英风的方式是一剑穿喉,对公孙兰则像是即兴杀人。假设这一连串的罪行都是一个人犯下的,这个人的武功一定非常高,武林之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不超过一手之数。”

陆小凤道:“这些事也可能并不相关。”

苏任烟道:“张英风的事确实还不能并案,但孙老爷和欧阳情肯定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被凶手袭击的。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哪里?”

陆小凤面色忽然凝重:“青楼!他们很可能在青楼看见了什么人或者知道了什么事,被凶手盯上了。”

苏任烟道:“欧阳情经常更换工作地点,孙老爷也不只光顾一家青楼,我们无法知道凶手到底去过哪家青楼。”

陆小凤道:“凶手的事可以暂放,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苏任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叶孤城连唐门的毒都能解,小小蛇毒肯定不在话下。她道:“你去找叶孤城?我和你一起去。”

苏任烟还是觉得叶孤城有搅风弄雨的嫌疑,她要跟过去看看。

临走时,苏任烟忽然发现自己被几个没有常识的江湖人带跑偏了——中毒了为什么不找专业的医生?

苏任烟对李燕北道:“李大侠,劳烦你请一下城里擅长解毒的大夫,先替欧阳姑娘看看伤势。我和陆小凤不一定能马上找到叶孤城,人命关天,拜托了。”说不定等请来叶孤城,欧阳情的毒都被大夫解决了。

“······”在场的几个人也想起来还有大夫这种生物存在。

李燕北干笑着道:“哈哈哈,你们放心地去吧,我们会照顾好小欧阳。”

月西斜,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个时空的宵禁和没有一样,根本没人管,很多商店更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找了半宿也没找到叶孤城,陆小凤坐在一家叫作“春明居”的茶楼里唉声叹气。

苏任烟道:“你也不用太悲观,说不定等我们回去,欧阳姑娘已经被大夫治好了呢。”

陆小凤道:“这不是一般的蛇毒,普通大夫未必能治好。”

哈?这可是京城啊大哥,这里有那么多闻名全国的医馆和医者,你还想咋样?请太医吗?

苏任烟强忍着暴打陆小凤狗头的冲动,喝了口茶,学着《大宅门》里白景琦拽兮兮的腔调:“茶能明目!”

茶楼里还有一些大半夜出来喝茶的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八卦,什么唐天容纠集了唐门的高手准备找叶孤城算账,什么严人英请来了西藏的喇嘛还有两个神秘剑客要找西门吹雪算账,什么陆小凤新找的红颜知己对叶孤城唱情歌······等等!他们在说啥?!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还是当着现男友的面······

陆小凤笑眯眯地看着苏任烟:“你给叶孤城唱情歌了?唱的什么?”

他的反应过于平静,苏任烟有点心虚,道:“就唱了首《妹在田边薅羊毛》。烤羊腿~全都私藏~羊蝎子~挠人心肠~曾有人说~她生来冷漠~最好吃的不会给我!”

陆小凤捂脸,这确实是苏任烟能干出来的事。

见陆小凤被糊弄过去了,苏任烟松了口气,要是早知道叶孤城是窝边草,她根本不会去啃的。

陆小凤又开始发愁怎么救欧阳情,这时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用飞镖打碎了他的茶杯。

陆小凤微笑地看着和尚。和尚见他不动,又发镖打碎了苏任烟的茶杯,道:“敢跟过来吗?”说完他扭头就跑。

苏任烟觉得莫名其妙,跟着陆小凤追了上去。

两人追到一条小巷子里,和尚突然跪下对陆小凤磕了三个响头。

撩闲的和尚说他叫胜通,是关中胜家人,与霍天青有仇,陆小凤在金鹏王朝事件中间接处理了霍天青,就是帮他报仇,于他有恩,所以他此次来是为了报恩的。他给了陆小凤一条血迹斑斑味道“奇特”的白色布条。

其实杀死霍天青的人是霍休,不过他非要认陆小凤为恩人,谁也拦不住。

陆小凤问:“这个布带有什么特别之处?”

胜通解释,他现在是一个破落庙宇的住持,叶孤城隐瞒身份借住在他那里,被他看破了身份,这个脏兮兮的布条就是叶孤城换下来的包扎伤口的布条。

苏任烟懵了,难道叶孤城真的受伤了?那她之前的推理就几乎全错了。

胜通带陆小凤和苏任烟去找叶孤城。

谁也不会想到名震江湖的白云城主会躲在一间破旧冷清的小庙里养伤。

陆小凤和叶孤城聊天,苏任烟站在门口,她在暗中观察。叶孤城面色惨白,房中也充斥着血腥味和伤口溃烂产生的异味,至少表面上像是真的受伤了。

叶孤城对陆小凤说了他受伤的经过。就在上个月,唐天仪主动去找叶孤城决斗,理由是叶孤城辱他发妻。叶孤城不屑辩解,欣然应战,但就在他出剑的时候,却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哨声,而后他看见一条毒蛇向他袭来。在毒蛇和唐天仪的双重袭击下,叶孤城不幸负伤。他想过很多办法,却都解不了唐门的独家剧毒,如今只能苟延残喘。

叶孤城也受到了毒蛇的袭击,陆小凤的表情一看就是彻底相信了他的话。

叶孤城又说了决斗时间更改的原因——孙秀青怀孕了,西门吹雪要安顿好自己的妻子,所以向叶孤城提出将决斗推迟一个月。而且决斗的地点也由紫金山更改到了紫禁之巅,也就是太和殿的屋顶。

南京的皇宫,竟然会有太和殿。这个架空的世界总是让苏任烟有一种魔幻现实的感觉。

苏任烟问:“时间是西门吹雪改的,为了保证决斗公平,地点就是你改的咯?”

叶孤城点头:“是我。”

苏任烟问:“为什么要改在太和殿?皇帝能同意吗?”

叶孤城的语气宛若霸道总裁一般冷酷:“不管他同意与否,决斗都会在那里进行。”

这话太过嚣张,苏任烟已经开始替皇帝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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