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身体便瞬间炸开了。
栗原葵冷漠的擦了擦脸上的血，径直看向了前方的黑暗。
“阁下该出来了。”
黑暗中响起一阵悦耳的咯咯笑声，一只红色的的萝莉走了出来。
鲜红的百褶裙和漆黑的红底鞋，在这灰暗的夜色里就像是一只茹毛饮血的猛兽，正闪动着狡黠的目光盯着栗原葵。
栗原葵动用了灵识，却没在坂本优月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怨气，只有澎湃的灵气在她身上充斥着。
但又跟灰原泉那种天生自带灵气的不同。面前的这只萝莉，是以一种更为奇特的方式，将灵气锁在自己身上的。更重要的一点是，栗原葵能感觉到她并不是人类。
人类运用灵气靠的是身体内部的经脉，从生物角度来说，就是用灵气开发了血管、脏器、细胞等体内结构的潜力，从而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因此灵气被吸入体内时，一般都是弯弯绕绕，蕴含其中。
而面前的这只萝莉，身上的灵气却是直来直去的，就像是只存储灵气的罐子，用封印封住了气力，并不像正常人那样是蕴在血脉之中。
不是人类，不是怨灵，不是妖怪精兽，再加上这种宛若被契约封锁的灵气，栗原葵一下子就明了了。
“式神？”
坂本优月倒是没怎么意外，只是轻轻一笑，“漂亮姐姐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你的主人是谁？”栗原葵蹙眉，抬手将剑对准了坂本优月。
式神这种东西不是小家族能养得起的，基本上都是大世家才会有的，由妖精怪兽灵任一本体自愿签下契约，以自身灵力渡化，自身信念加持，达到灵契中主仆契的级别，经历九九八十一天的痛苦，成为契约之人。
有的式神是从鬼物化来的，有的式神是由契约者的信念产生的，而坂本优月身上的灵气纯净单一，看着并不像是由鬼物化来的。
如果不是从鬼物化来的，那就只能是以信念养成的，所以跟主人一样，用的也是灵气。
能让式神都有这种程度的灵气结构，那主人必定是更高等级的除灵师。
二级？一级？
见栗原葵眼神闪烁，坂本优月却是咯咯笑了起来，随即又直接冷下脸来。
“漂亮姐姐，我劝你快些让开，我还要赶路，不然我是会生气的。”
栗原葵神色不动，灵气隐隐的在剑身之上暴动起来。“东西，交出来。”
坂本优月的眉眼瞬间冷了下去。
“我说，你如果不让路，我是会生气的。”
栗原葵只是自顾自调动了灵气，脚底逐渐起了风，带动了深色的衣袖，泛着淡淡荧光的眸色和雪剑在空气中聚集的灵气越来越多，她不敢小看这个看似很普通的式神，式神都是很珍贵的东西，能让其出来单独行动的，一般都是绝对的强大。
坂本优月却是啧了一声，开了口。
出口的声音却是不再娇软纤细，反而浑厚了起来，又逐渐清朗开来，听着像是个少年人的声音，最后逐渐变成了一个清朗的青年音。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位姐姐。”
坂本优月的身形瞬间拉长，身上红色的百褶裙瞬间也变了样子，只剩下一块红布遮上了跨间，上身完全裸了出来，轻薄的肌肉完美的包裹上躯体，露出完美的胸肌和腹肌，脸也完全长开了，圆润可爱的大眼睛瞬间拉长，剑眉入鬓，冷眼双目，长发散乱，手臂上深红色的螺纹一直缠绕上了脖颈，透着不详的气息。
栗原葵只见到身前之人瞬间消失了，紧接着疾风便涌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格挡，却被人一下掠过了身旁。
坂本优月在她的耳边露出了自己的尖牙，轻佻的一笑。
“姐姐，我先走咯”
栗原葵瞬间转手，却一剑刺空。
坂本优月已经借着唬人的势头冲了下去，一瞬间便不见踪影。
栗原葵紧握着剑，抿了抿唇，最终叹了口气，收剑入鞘。
“栗原桑？”
一道声音却是再次传了出来，栗原葵抬头，发现是灰原泉从山上跑了下来，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的凌乱，还有大量的灰尘弥漫其上，看起来就像是被对着吹了几小时。
栗原葵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冲天的怨气，“灰原……桑？”
“栗原桑你怎么在这里啊？来找我了吗？”灰原泉左右看看，看见四下没人，赶紧拉起栗原葵就往回跑。
“我刚才在山顶好像不小心引爆了什么东西，那个工厂炸了，虽然非常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钱赔偿了，栗原桑你离得这么近，应该也看见了吧，一定要保密啊！！”
“……”
坂本优月却是一口气冲出几百米远，跟着指示攀上了涉谷市中心的电视塔，当她用式神态的时候，只要特意，就不会被人看见身形。
如此也算是十分轻快的从一片霓虹灯海中攀登塔顶。
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待了。
风衣，圆帽，墨镜，乱七八糟的胡茬，叼着一根烟，在风中烈烈舞动。
坂本优月十分无语，一瞬间变了形态，再次变回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了起来。
“突然叫我回来干嘛？我都被栗原家的人撞见了！”
“活该。”
“你！”坂本优月十分气不过，干脆撅起小嘴，哼唧一声转过了头。“我不管，你得补偿我！我都被逼着用出式神形态了，小裙裙都被撑破了！为什么我要用臭男人的身体力量才最强啊！”
“那个爆炸的是你的养灵厂吧。”男人淡淡的吐了个烟圈，换了个话题。他拿起脚边的啤酒，干脆坐了下来。“果然，在这种地方抽烟喝酒就是拉风。赞。”
“……”坂本优月撇了撇嘴，犹豫着开口，“……那个工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玩玩儿，谁知道灰原泉体内灵气那么纯净，直接引爆了。”
“不仅引爆了，还惊动了涉谷的所有除灵警报。”男人淡淡道。
“这么严——好吧，十多年的怨灵储存确实会这样，但很快就消失了，估计是……”坂本优月一吞口水，转眼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虚的看向了男人，“我把那打刀放在后面的山头了，不会那些怨气都被它吞了吧？”
“不是。”男人摇头。
“那还好啊、哈哈——”坂本优月尴尬一笑。
“是炸了。”男人一字一句的盯着她，表情幽怨，“山头承受不住怨气的浓度，直接炸了，打刀跟着怨气一起跑了，现在不见了。我现在估计啊，藏血打刀是跟着那些怨气一起，被灰原泉那小子给吞了。不然我在这里抽什么烟。我愁啊……”
“哈？”
另一边，灰原泉已经拉着栗原葵一路冲下了山，离开后没多久，身后的路上便被警车包围了，灰原泉松了一口气，又赶紧拉着栗原葵进了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是黄昏之时坂本优月指挥着他走的，路上刚好没有监控，不会被拍到。
此时此刻已是深夜，小巷子中却依然人声鼎沸，夜市开的红火，霓虹灯闪烁，五颜六色连了一长串儿，映亮了两人的脸颊。
灰原泉等到离那山坡彻底有了大距离之后才放开了栗原葵，半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栗原葵却是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你去那里做什么？”
灰原泉有些不好意思，将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本来只是想要去帮小孩子的忙的，结果最后自己倒是被耍了。”还欠下了债务。虽然是老工厂，但肯定也不便宜，他还是个学生，神宫司又不在，没有更多的能力去赚钱了。
只能省一点是一点了。
灰原泉叹口气：“这下可算是惨了。要是以后有钱的话，我看能不能联系上涉谷糖业的老板，给他还债。”
“不用还的。”栗原葵一时间有些失语，彩色的灯光映的她眸色闪闪，侧颊金红金红的，“涉谷糖业我记得，早就倒闭了，老板也去世了，就是一个废弃的厂子，政府还计划拆除的。”
“我刚才还看见他们下……”灰原泉刚想说那副下班场景，突然又反应过来不会还是坂本优月的捉弄吧。
他走的时候可是在门上看见了，‘谢谢叔叔，我走了’。
灰原泉几乎是可以确定了，这小萝莉绝对在耍他玩儿。
“算了，总之没事就好。”灰原泉松了口气。同为中二少女，虽然早见绫乃不咋靠谱，但是栗原葵倒是看起来非常靠谱，信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错误。
“你要吃东西吗？”灰原泉看了一眼夜市，觉得可以买。
夜晚的小街里到处都是卖小吃的，这里没有道路监控，城管也管不过来，几乎就是忽略掉了。
所以才造就了一片繁华的小吃街。
希望卫生都过关。
“嗯……都可以。”栗原葵从来没在街上买过吃食，她每天吃什么都是固定量的冷冻盒饭，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行了。
这种奇葩习惯甚至震惊过很多人，这次来明诚寺，也是把早见绫乃震的不轻，但是她之后就开始学着跟大家吃一样的食物了，也就没人发现她有些与众不同。
其实栗原葵吃不下多少外面的食物。
眼看着灰原泉去街上买炸串，她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将蠢蠢欲动的暴动灵气压了下去。
脑海中再次传来了指令，那是透过灵魂的契约和誓言，一瞬间震的她头痛欲裂。
【人呢？】
“没有抓到人。”栗原葵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再没声音传回脑海，但是栗原葵已经知道了她将要面对的惩治。
入百鬼狱，斩除十只二级。
如果能活着出来，就当做此事罢了。
或许这回会让她入一级也说不定……
栗原葵一时间恍神，香喷喷的味道却突然萦绕在了鼻尖，她回神，发现灰原泉捏着蛋饼递给了她。
“刚刚那家炸串突然不卖了，说是接到消息城管要来，紧接着这片街道欻欻的全都收摊了，只剩下这家卖蛋饼的了。”灰原泉指了指旁边的门店。虽然小，但确实是家店。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说什么最近涉谷要整治这种夜市什么的……”
栗原葵接过蛋饼，微微厚的饼皮中包含着滑嫩的鸡蛋，飘散着淡淡的香甜气息，只要一口便能满嘴生香。
即便这些小摊都走了，这边一街的门店却还是开着，人来人往的情形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灰原泉的脸颊被霓虹灯映的金红金红的，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的汗毛。
“谢谢。”栗原葵咬了一口。
灰原泉见她吃了才算放心。
让女生在半夜吃东西，一般来说会被打，但是他饿了。
“走吧，先回酒店，今天可算是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撞见那个偷水岛同学玉坠的贼了，但是被缠住了没去追，于是干脆用手机给井叔发了短信，应该根据信息去抓那个人了……”
灰原泉絮絮叨叨的转身，边吃蛋饼边走，想看下时间，却怎么都按不动自己的手机。
自从山坡上下来之后，手机就一直冷冰冰的，像是在冰箱里冻住的板砖一样硌手。
而且他只要捏上手机，就感觉这股凉意直往身上蹿，冰得人浑身不舒服。
按键也完全卡住了，根本打不开。
“不会摔坏了吧……”
事实证明，灰原泉的想法是对的。
他的手机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打开。
因为所有人都睡到同一个房间了，另一个房间反而没人睡，灰原泉也不想跟女生们挤房间打地铺，干脆就睡了另一个大床房。一个人的大床房，确实舒坦。
手机是一直放在床头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却移动到了怀里，灰原泉怀疑是自己半夜把手机摸过来了。
依然是打不开的状态，但是冰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头晕感。
“——阿嚏！”
灰原泉摸摸鼻子，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头昏脑胀。
应当是晚上睡觉冻着了。
算了，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