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排饭当然是不可能猪排饭了，已经很晚了，灰原泉不打算再出门买菜了。
而且肉菜都很贵，各种生活用品都很贵，他宁可什么都不吃。
灰原泉最后折了个中，晚餐做了蛋包饭。
“我开动啦！”神宫司笑得很开心，傻乐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
反而像是灰原泉同龄人一样，当然他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岁数也很大了。
嗯……这么一想，他好像才是长辈。
灰原泉正色。
神宫司像是恶狼扑食一般很快消灭了蛋包饭，顺便把一张单子递给了他。
“喏，这是接下来的除灵名单，我刚刚接的委托。”
灰原泉下意识接过，看见第一条上的‘青春照相馆’还愣了下。
果然他们不仅需要祈福，还需要叫和尚除灵给自己心理安慰吗？
不过既然这件事警察都插手了，搞这种灵异相关不太好吧？
但是灰原泉显然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刚刚接的单子？那你给我干什么？我还要打工的。”灰原泉一脸莫名。
这人是打算在风俗店睡死吗？
帮忙戒X看来要提上日程了……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有事，得出一趟远门。”神宫司优雅的擦了擦嘴，“放心，我有自己的小金库，这次出门不需要你给我钱。”
“但我怕你吃不起饭，所以给你接了这些单子。”
灰原泉一头黑线。
“我还顺便给你请了个外援来，免得你哪里说漏嘴了。”神宫司哼哼两声，“除灵可是门大学问，虽然你已经背过了我所有的除灵书籍，但仍然需要学习、需要前进——”
“需要努力、需要上进，然后忽悠人，嘴炮，赚钱，是吗？”灰原泉一翻白眼儿，“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师父。”
神宫司笑笑，对于灰原泉的指控并没有更大的反应，只是在他翻白眼儿的时候，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了一丝忧伤。
“总之，接下来几个月你都见不到我了。而且……我给你请的外援可是个大地方来的。”
“什么地方？明诚寺吗？”灰原泉随口一提。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白天那一出事迹。
“不是哦。”神宫司轻轻一笑，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神宫司一直以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仇人遍地跑，花钱如流水，灰原泉见怪不怪，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今天晚上的神宫司确实有些异样，拉着他说东说西，甚至还硬拉着他拍了合照。
那股冲天的酒气让灰原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表情。
“连拍合照都皱着眉，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灰原泉心里一跳，但还是淡定的将手机抢走，“要你管。”
“死和尚，睡觉去。”
“还是这么没大没小啊”神宫司扭扭捏捏的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将长发往后一撩，灰原泉冲他做了个恶心的手势。
等到睡觉的时候，两间屋子都拉了灯，神宫司看见灰原泉躺下了，又开了门走了出来。
今晚的月光竟是十分的亮，即便没有灯火，也照的满堂柔。
神宫司坐在廊上，敲了敲木板。
“你们说，我究竟做的对不对？”
过了会儿，他又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是以笑了。
“我差点儿忘了，你们不能说话。当然，就算我走了，你们也是走不了的。”
月色满堂，晚风淡淡，神宫司伸手，接住了树上飘下的枝叶。
“风迟廊前暮，只等落叶时。”
翌日清晨，灰原泉醒来的时候，神宫司已经走了。
他看着神宫司留下的除灵名单，头都大了。
这家伙竟然接了满满一整页的业务，从祈福到除灵，日子从七月初排到了九月一，甚至还标了樱花大会和烟花大会，连盂兰盆节舞蹈大会都标上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不让他休息了啊。
灰原泉叹息一声，开始了今天的第一单业务。
他昨天主动联系的，照相馆副店长的祈福。
……
“您好，我是神月神社的神宫五。”灰原泉主动鞠了个躬。
他是直接骑自行车来了雇主家。
一个偏僻的小区，附近连超市都没有。
“您好，我是大杉健人。”一个中年男子开了门，他胡子拉碴，黑眼圈和眼袋都很重，看着精神头不是很好。
灰原泉一看他这情况心里就有了底，不过还是例行公事的发问：“您是需要祈福对吗？”
和国人不管怎么样都得鞠躬，礼仪齐全，不过面前这个大杉健人显然没有那个心思。
他看起来像是一宿没睡。
“对、对。昨天我好像约了人今天过来祈福。”大杉健人让灰原泉进了屋，“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是关于这个照相馆的事情。”
“您要是压力太大，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可以的。聆听也是祈福的一项重要环节。”
灰原泉一边答话一边打量室内情况。
装潢简约，家具整洁，整体算上比较干净。
唯一跟这现代简约场景格格不入的是，室内最中心放着的一座佛像。
虽然神宫司是和尚，但是灰原泉可不是和尚，他对于神佛真的没什么研究，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佛。
而且——
起码……100平吧。
灰原泉正色。
还是公寓。
在和国能住这么大的公寓，真的很有钱了。
这单，他必须拿下！
“我叫大杉健人，之前在织田悠人的连锁店里打工，后来做的好，被提拔为店长、经理、总经理。”
“后来某一天，织田先生说他要开一家照相馆，卖点就是给年轻人照相，留下青春回忆，毕竟早田路那边学校也比较多。然后他跟我说，叫我去当店长。”
“我是很高兴的，因为织田先生信任我，而且我也确实，跟着他赚了很多钱……结果……”
大杉健人的表情突然恐怖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暴突的血丝和可怖的表情相映，猛地凑近更是惧人。
“织田先生他，采购了一批成品相片，是打算当作示例图，挂在照相馆里当展示的。”
“照相馆开业的两天前，我在照相馆里打扫的时候，将所有挑出来的，照的好看的照片，全部挂上了墙。”
“也就是那天，我将照片挂上墙后，发现，照片里的人，正在冲我笑。”
灰原泉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问题很大啊……
大衫健人已经快被刺激的心理崩溃了，是得看看医生了。
“那张照片本来是个没有表情的！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拿着花的唯美向照片，原本是完全没有表情的！”
“但是！但是！但是那天我挂的时候，她冲我笑了一下，冲我笑了一下！”
大杉健人的声音拔高起来，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瞬间瞪大了双眼。
“您放心，有什么灵异事件我们神月神社都能帮忙铲除了。”灰原泉变着法安慰。
既然已经心理崩溃了，那这种时候不能再给他刺激了，必须给他个心理暗示。
那个让他一直担惊受怕的东西，已经被别人除掉了。
这样情况就会好转许多，之后指不定也能安心去找心理医生接受治疗。
灰原泉接单这么久了，见过不少这样子的雇主。
基本都是他帮忙拨打的119。
最后这些个雇主也都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看了医生、心理医生，情况好转之后，还亲自来神月神社感谢他的。
虽然当时神宫司的表情很精彩，但是灰原泉一直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
尽管干的行当不太正经，但人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呐。
大奸大恶大缺德的事不做，帮人助人之事有力就扶一把。
也算对得起这些雇主被他们忽悠走的钱吧。
但这次的事情明显不太一样。
大杉健人的情绪非常激动，不管灰原泉怎么说他都很激动。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不知道，织田悠人已经死了！”
大杉健人急的吼了出来，然后表情空白了一阵：“等下，这个警察不让说来着……算了，总之！那些照片是真的会动！它们是活的！”
“你不就是神社的人吗，不是说除了祈福还有除灵业务吗，那你更应该相信我！相信我啊！”
“您放心，我肯定是相信您的。”灰原泉一脸淡定。
“你相信我就好，相信我就好……”
大杉健人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杂七杂八，看着确实很像是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灰原泉在心里给这单记上了一笔。
已经死过人了，确实是个大事情了。
而且还是熟悉的人去世，估计受到的影响更大……
不过既然已经死人了，为什么警方不通报呢？
还要压下来……案子还在查吗？
“那这样，我帮您加个除灵的业务吧。毕竟鬼神之说，变幻莫测。这样也能保您平安——当然您也可以加个超度的业务，祝福织田先生来世平安。”
灰原泉淡定的说着瞎话，“我们虽然是神社，但是我师父却是和尚，所以我对于超度之事也是略懂一二。”
他只会背个金刚经而已。
外加两张给死人祈福的咒文。
“好、好！我都要了！你快点办！”
大杉健人激动起来，“你快、快！一定要保护我！那些照片肯定是活的，它们肯定已经盯上我了！”
灰原泉熟练的打开背包，掏出了里面的矿泉水。
是的没错，在他发现整一个暑假要接那么多单子之后，灰原泉很痛快的将墨水换成了矿泉水。
墨水也是很贵的。
在快要画成的时候，灰原泉突然想到了早见绫乃一行人演的戏。
于是他干脆收了笔，直接掏出矿泉水瓶，从卧室地板撒到了客厅，最后停在了那佛像的面前，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然后踉跄一下捂住了胸口。
“我受伤了。”
大杉健人愣了一下，“您没事吧！”
“没事。”
灰原泉淡定的恢复了表情，然后画完了整张符。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声情并茂，还有语言动作，摄人心魄，震撼人心，年度奥斯卡就是他了。
这不信没道理啊。
“大师，这样就算完成了吗？”大杉健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的，除灵已经完成了。”
灰原泉掏出了另一瓶矿泉水，“你不嫌弃我洒水就行。接下来要画祈福的了，生人和死人的我都会画。”
他左右转了转，最后选择在大杉健人的卧室开始画，还打算多画一张镇宅的。
只是刚拧开矿泉水瓶，灰原泉就感觉到脚下一滑。
趔趄一下站稳，发现是踩到了一张相片，因为地板上面有他洒的水，瞬间滑了起来，差点儿把他绊倒。
灰原泉捡起来，发现是一名少女的照片。
少女捧着一束花，眸色淡淡的看着镜头，并没有什么表情。
应当是大杉先生的家人吧。
灰原泉淡定的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继续开始画起了自己的符。
然而下一秒，在他没有看见的背后，相片中的少女，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