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誓旦旦议论他先祖的感情经历，私下里暗戳戳地深感昊绝识人不明，只是没敢表露出来。
龙骁对于她拿如此宝贵的时间，去说几万年前祖辈的旧情逸事，深感无奈又好笑，问道:“那为何如瑧那么恨他，还要殃及到我身上？”
“因爱成恨啊！”
苏茉一拍手，说得理所当然，“对你先祖是如此，对你亦然。”
“胡说。”
龙骁在她微翘的鼻头上轻轻捏了一下，“这里面没有我的事。”
这理由的确有点牵强，苏茉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也可以说，如瑧是阿秀，而非辰颜，她自那段被舍弃的记忆中衍生，与本尊的意愿几乎是完全背离的。
但辰颜既然能狠心到对自己下手，剥离掉令人忌讳的过往，自然也有能力，对不听话的化身加以驯服。
最终，正是阿秀亲手在你先祖身上种下问天血咒……”
苏茉的声音更轻了，她在记忆中重又看到昊绝撞天而亡的一幕，不同于九九给她看的画面，自阿秀的视角中，那份莫名的惧意是最为浅淡的，强烈而深重的是自责和歉疚，还有撕心裂肺的痛。
或许，当时疯了的不仅只是昊绝，还有阿秀，在辰颜不断的教唆下，那记忆已然扭曲变形，面目全非，却始终深深铭刻在心。
她也正是在那之后，才向仙帝自荐，踏上前往域外的路，她知道那可能是一条不归路，远离这个对她来说支离破碎的世界，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但悲哀的是，即使离开了伤心地，她仍然无法逃脱本尊的掌控，她的所思所想，一行一念，仍在控制之中。
苏茉想到阿秀在时间中逆行的孤寂背影，在心底生出一丝同情，怔怔看着龙骁，阿秀记忆中的昊绝，长着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亦是一样温柔多情的眼。
她一时间将自己与阿秀混淆不清，亦将眼前的人分不清，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喃喃又说了一遍，“他爱的是阿秀。”
龙骁深深凝视着她，漆黑的眸中溢满眷恋，在她的眼神正在逐渐转为冰冷淡漠之际，用极轻又极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爱的是你。”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他终要走上与先祖同样的路，深爱着这具躯壳背后的灵魂，他甘愿为她粉身碎骨，只要那道明媚的灵魂依旧存在。
苏茉的杏眼眨了眨，冰冷退去，仍旧显得温和。
只有龙骁分明知晓，那里面少了一丝明快飞扬的光采，她淡淡而笑，这才说到此次溯源本来的目的:
“献舍之法在上古引人深恶痛绝，难怪烁烨那么谨而慎之，仙帝将这大巫咒术改头换面成移神化念，虽没了承灵珠，却另有一个承灵血咒，同样有献舍之效，阵图我已记下了，不过需要离妖之血来绘制。”
龙骁点点头，替她挽起耳畔一缕垂落的秀发，“归墟仲玄座下有个妖将，便是离妖之身，待朔方城那边的事结束后，咱们就去。”
他心里默默想着，滟魂鲛珠也不多了，还得去归墟再多弄些回来。
牵起她的手朝外走，笑容爽朗，“好在刚才那一下糊弄住榆旬，否则雷云寺这一战，小十六这支神龙军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苏茉淡笑，抬起的眸中，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