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

第二十二章(二)

“爱妃何以如此激动?”煜翔急忙站起身,一手轻拍着苏嫣雪的背,一手将桌上那方绣帕递了过来,苏嫣雪泪眼朦胧地拿过绣帕,只咳得满脸通红,心中却又是恼恨又是忐忑。

——这龟孙子说不走了是什么意思?!是单纯地留宿在崇御殿?还是......留在这个房间?

OMG!难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苏嫣雪暗自□□着擦了擦眼泪,又不住地捶着胸口,咳嗽渐缓,“皇上......咳......您的意思是说......咳咳......今晚要在......咳......此处就寝?”

煜翔微蹙了一下眉头,点头道,“朕是有此意,难道爱妃有异议?”话音刚落,煜翔便一脸玩味地挑了挑眉,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黑眸中不由地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莫非爱妃是因为此事才如此激动?”

“我......”我激动个屁咧!这事我怎么可能没异议?!苏嫣雪在心中呐喊着,却捏紧拳头硬生生地逼自己将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我当然没异议,也没你所谓的激动,只不过有些惊讶罢了,皇上......咳咳......应该早些派人来知会一声,我也好让人早作准备,咳咳......不过既然皇上如今有此意向,那我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这就回听竹轩!”

孙子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苏嫣雪转过身,抬手欲招呼早已退到门外的紫月,然而话还未出口,却又被煜翔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可是朕并未打算让你离开这里啊!”

淡如柳絮飘扬般的一句话,却成功地将苏嫣雪瞬间石化!

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过后,苏嫣雪略显僵硬地回过身,努力缓了缓不自然的脸色,刻意平静地指着一旁的躺椅,挑眉道,“那皇上的意思是今晚此处的躺椅归我了?”

煜翔转头看了看自己平日小憩时常用的软椅,摇头笑道,“爱妃身子才刚刚见好,朕怎么可能让爱妃睡在此处?更何况,朕生平所学的第一个成语便是‘怜香惜玉’,倘若朕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恐怕连朕的恩师都不会放过朕的!”

——什么?怜香惜玉?

吼!苏嫣雪受不了地别过头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的恩师八成是从某个烟花胡同找回来的吧?

“多谢皇上体恤!”苏嫣雪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福身谢恩,状似一切如常,“只是不知皇上的恩师是何人?”

孙子兵法下课,换诸葛亮的缓兵之计:岔开话题,再想对策!

“朕的恩师姓吴,原为御书院掌院学士,熟知诸子百家,精通诗文音律,而且占卜星相无所不能,可以说是一位奇人,只因其年事已高,又生性不羁,朕已在三年前准予其辞官,如今也不知游历至何方了!”说起恩师,煜翔的语气中不由地透漏着一股思念之情。

姓吴?苏嫣雪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以前西席先生曾经提起过一个人,言辞之中对其也是极至崇拜,而那个人好像也姓吴。

“皇上说的可是吴用?吴老先生?”

“哦?爱妃也识得朕的恩师?”见苏嫣雪说出恩师姓名,煜翔既喜又惊。想来恩师不理朝政十余年,又因性情古怪很少接触外界,所以识得他的人并不多,她怎会知道?难道苏蒙除了好武之外,还如此关心朝政?

苏嫣雪笑了笑,淡道,“只是以前听西席先生提起过罢了,我并未见过吴老先生本人!”说话间,殿外似有异动,苏嫣雪偷眼瞧去,只隐约看到门外侧立着一个背影,看身影有些熟悉,却无法认清是谁。

“原来如此!”煜翔点了点头,笑道,“能够知晓恩师之人,想必也不是凡人,有如此西席倾囊相授,看来爱妃被誉为梧州第一才女,也不是空穴来风,呵呵,如果不是朕觉得有些乏了,倒是很想领略一下爱妃的才学,与爱妃秉烛夜谈一番哪!”

闻言,苏嫣雪一愣,忽然发觉自己现下竟然进退不得,因为她既不想他乏了,也不想与他秉烛夜谈,如今两者皆非她所愿,她该怎么办?

煜翔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伸胳膊,有些疲倦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呃?哦!”苏嫣雪胡乱点了一下头,转身便想往门口走,然而才刚刚迈了一小步,胳膊便忽然被人牢牢地钳住,“爱妃不为朕宽衣,要去哪里?”

“宽......宽衣?”苏嫣雪有些无措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发觉自己往日的伶牙俐齿此时全都逃地无影无踪,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空白的大脑。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苏嫣雪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竟然紧挨着煜翔的胸膛,他在她的额际喘息,气息很热,热得让人不由地心跳加速。

“呃,那个......我的伤......”苏嫣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努力理了理自己空茫而混乱的思绪,却仍不知该从哪头说起。

“爱妃放心,朕问过太医,而且朕会很小心!”煜翔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她退,他便更近。

煜翔的语气超乎寻常的温柔,温柔地让苏嫣雪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其实如果她抬起头,就会发现此时煜翔深邃的黑眸中,除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情——了然、失望、恼怒,甚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难过。

“不!”苏嫣雪低喝一声,猛然推开煜翔,急速后退了好几步,摇头道,“我......我的头还有些痛,现在不适合,而且......而且我还没准备好,我、我不喜欢被强迫,我——”

苏嫣雪抬起头,却忽然住了口,她看到煜翔的眼睛,那一双暗黑色的眸,毫无一丝□□的波动,沉静如秋水,却也冰冷似寒潭。

“修语!”半晌,煜翔终于冷冷地开了口,却是喊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

“臣在!”修语匆匆走进门,小心地看了苏嫣雪一眼,眼露担忧。

“明天多派些人跟贵妃去听竹轩,一切听贵妃安排,但如若贵妃有什么闪失,朕就为你是问!”话落,煜翔一甩衣袖,阴沉着脸大步而去,自始至终未再看苏嫣雪一眼。

苏嫣雪呆呆地看着煜翔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原本揪着心不仅没有放下,却莫名其妙地越揪越紧,紧得似乎有些疼。

她这是怎么了?她该松口气的,不是吗?

他又是怎么了?他的眼神为何会那般冰冷?

苏嫣雪慢慢回过头,看了修语一眼,这才想起方才在门外的背影是他,他又在这里做什么?

“娘娘,恕臣直言,有些地方不是您该去的,有些人不是您该见的,有些话也不是您该听的,还有些事更不是您该想的!无论您想不想做皇上的女人,您都已经是皇上的女人,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有些事,该放弃就放弃吧,守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生活,吃苦的还是您自己!”

修语看了一眼苏嫣雪,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心中也忽然有些闹不清这一番是到底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地方我不该去?什么人我不该见?什么话我不该听?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想的?你到底在指什么?”苏嫣雪疑惑地看着修语,总觉得他此番话好像别有深意。

修语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垂下头,半晌才道,“娘娘,臣只能说,如果您今晚不拒绝皇上,那么一切事情就都不是事情!臣是皇上身边的人,本不能多言,但臣还是想奉劝娘娘一句,宫中的眼睛很多,娘娘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还有,千万别抱有不该抱有的希望!夜深了,臣不打扰娘娘休息,臣告退!”

话落,修语转身往门口走去,须臾,身后忽然传来苏嫣雪自语般的呢喃,“可是你知道吗?没有希望的人就永远没有希望!”

修语的身形一顿,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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