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社的节目排在临近汇演的中间时段，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社员们纷纷先去候场。曦苑整理了一下上台需要的表演道具，手里大包小包地拿着一堆，好在她的力气在女生中不算太小，走起路来难免吃力，摇摇晃晃的。
晏子毓就站在她的身旁，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也不来帮忙，曦苑甚至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他那看猴耍的打趣表情。
她心里起了烦躁，脚步加快要甩开他，动作一大，手里的细小东西便滑了出去。
是一个胭脂粉盒，这下砸地上难免要“横尸遍野”了。
“哎。”曦苑双手没空，只能条件发射要用脚去勾它，盒子嗑在她大腿上又往下坠去，一只手抢先在前将胭脂盒捞了起来。
“你的嘴巴是摆设吗？请别人搭把手的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晏子毓拿着“绝地逢生”的胭脂盒在手掌上颠了颠，好像在对曦苑说，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后果。
他刚才不为所动，就是想看看曦苑到底什么时候会开口向他求助，她倒好，硬要死扛。
晏子毓也不管曦苑什么反应了，自顾自把她手上的东西都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刚才在曦苑手里拥挤杂乱的物品，他轻轻松松地就抓在了那双大手中。
“谢谢。”
“要谢我的话，待会汇演结束的聚会一起来吧。”
曦苑心头一动，她方才有听到晏子毓向社员们请客的承诺，还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跟过去，毕竟人家可没有开口邀请她。
“好歹我们两个都是老师，请客这种事不能让我一个人出钱吧。”晏子毓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曦苑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那一点点感动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当然不觉得一个住公馆的古董商人，会斤斤计较请一群学生吃顿饭的钱，晏子毓只不过又是要寻她乐而已。
很快就到了侯场区，学生们看见他俩并肩走过来，三三两两对视了一眼，突然意味不明的笑起来。
曦苑走近了，见他们的表情实在觉得奇怪，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手上遗留的脂粉不小心招呼到脸上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曦苑找了一处空位放下道具，然后拉过林齐的手臂小声地问。
“苑姐姐，......”林齐将他拉过去，凑到她耳边嘀咕了。
曦苑越听耳朵越眉头皱得越紧，连忙退开与林奇的距离，一手在耳旁扑棱着像是听到什么不愿听的话，一手捏了捏林齐的鼻头以示惩戒。“你们这群死小孩，胡说八道。竟敢打趣老师和晏先生了。”
距离上场还有一段时间，候场区的空间不大，再加上上下台的人员多，显得分外拥挤。穿着正装西服的晏子毓混在一群学生里，很是扎眼。他没有自持身段，跟学生们一起挤在后台的墙边呆着。
学生们对他见多识广的生活经历很感兴趣，围着他问东问西的，比如见过的奇人奇事、甚至神神叨叨的灵异见闻啦......都是一些他们这个年纪最钟意听的。
曦苑觉得晏子毓若不是古董珠宝商的话，考虑去天桥下做个说书人也不错。不然怎么能把一些虚虚假假的故事，讲得煞有其事，精彩纷呈。
什么冥府鬼怪、什么山精地灵的，唬得学生一惊一乍，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连旁边候场的其他汇演节目的学生们都凑了过来，乖乖地献上了他们的耳朵。
曦苑摇摇头往旁边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本应是人群中最积极的林齐。她起身找了一下，看见了躬身藏在在幕布后面，正掀开一条细缝往外偷看的林齐。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在看谁。曦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聚精会神的林齐吓了一跳。
“苑姐姐。”林齐捂着胸口娇喘道。
曦苑笑了笑，也凑到细缝前面瞧着。今天汇演男司仪李佩森穿上了一身小礼服，梳了三七分背头，亮出了鬓角端正有型的额头，把平日身上那股子少年气给压住，清秀之外的成熟气质一下子就被调了出来，也不知道撩了台下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包括自己身边这位，“李佩森今天很帅的嘛。”曦苑侧目对林齐说。
“是吧。”林齐神气朝她抬了抬下巴，表示赞同。“何止是今天，他每天都很帅。”最后不忘补上一句。
“是是，何止帅气，简直内外才貌兼修。难怪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一句话把曦苑逗笑了，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林齐身上一往无前的天真韧劲，完全不同于以往她见过的任何拘谨求礼的闺秀小姐。
林齐把手摸入衣袋，把李佩森给的那几颗润喉糖抓得紧紧，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欢喜霎时消失。李佩森再优秀又如何，总归是和她林齐没有关系的了。
“行了，林大小姐。快轮到我们上场了，我们回去吧。”曦苑看不见林齐落寞的表情，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不要沉迷美色，忘记正事才行。
排到英文社的话剧表演，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场，曦苑和晏子毓一人一边站在舞台出口，跟他们拍手打气。一群呱燥的孩子走开了，曦苑他俩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你也站了大半天了，要不要去前面的座位席看，那样视野更好一些。”曦苑对晏子毓说。
讲道理，曦苑怪不好意思的，晏子毓无偿来帮忙做话剧指导，自己和简自涛已经很感谢了，还敢做什么要求。好不容易得空，赶紧叫他去坐下休息。
“你也去吗？”
“我当然不去啊。”
“为什么？”
“因为待会要切换几次舞台背景，肯定手忙脚乱的，我当然是要留这里好帮忙呀。”曦苑不解他的提问，认真地回答。
晏子毓没有说什么，只是眯起了眼睛看着曦苑，盯得她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她忍不住开口问。
“诚心问一句孙老师，你是对我的工作能力不满意么？”晏子毓缓缓地说。
“啊？没有啊。”曦苑闻言一愣，自己从来没这么想呀。
“那为何你硬是要把我推开呢？若不是不满意我的工作，莫非你对我仍然心存偏见？”
“我没......”连环抛出的咄咄问句让曦苑慌乱退了一步，她才张口就被晏子毓打断。
“他们是你的学生没错，但在这次话剧汇演准备中他们也是我的“学生”，所以我和你一样职责，需要把他们负责到节目的表演结束。请孙老师别把我当外人，不要这么客气。”晏子毓边说边靠近曦苑，热热的呼吸扑散在她的脸上。
“不是啦，我的本意只是……算了，你想留下来就留下吧。”虽然曦苑被曲解了用意，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心里反倒觉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