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民风渐开，女子主动动心，大胆追求男子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几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为同一个男子争风吃醋，还是不免让路过的人咋舌感叹世风时下，姑娘家家不知羞耻。
曦苑脑海中闪过凌知景那张颠倒众生的漂亮脸蛋，竟然又几分理解刚才那几个姑娘，毕竟食色性也嘛。
凌知景不在聚轩斋？可他分明昨天跟自己约好了啊？曦苑心想着。
她在聚轩斋前犹豫着，不知是否要进去询问一下文掌柜，凌知景有没有跟他交代关于取腕表的事情。
“嘶，嘶！”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像是嘴巴压着双唇，急促地气流从中传出的音色，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显得十分突兀。
曦苑朝上看，又往左右瞧了瞧，才发了聚轩斋右墙角边偷偷探出来的半个脑袋，嘶嘶的声响便是他发出来的。
凌知景将双手微拢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孙小姐，这里，快到这里来。”他说着，朝曦苑招招手，同时小心翼翼地朝聚轩斋门口看去，像是怕惊扰了谁一般。
被他搞得云里雾里的曦苑只得乖乖走过去，“凌......”他怎么会在这，文掌柜刚才不是说她今天不在聚轩斋吗？
“嘘！”
曦苑刚开口，就被凌知景嘘了回去。
“先别说话，跟我来。”言毕，凌知景便领着曦苑朝聚轩斋旁的小巷深处走去。
不过绕过一个拐角，他们就来到一个对开木门前。凌知景自顾自地推门而入，然后压着门板请曦苑跟进来，而后再小力地把门阖上。
二人站在四下无人的安静院落中，曦苑从眼前的建筑景色中，推测出凌知景领着她来到的，应属聚轩斋的后院。
“凌知景，你干嘛行为如此小心，是在躲仇家么？”曦苑不解问到。
“哎，别提了。”凌知景叹了口气，全身像是，神色终于恢复如常。
曦苑蹙眉思索了一番，联系了一下刚才在聚轩斋大堂门口看到的场景，很快就猜到了缘由，不禁哑然失笑道：“啊，原来你不是在躲仇家，是在躲桃花！”
“你可就别笑话我了吧，我还不够惨吗？自我来聚轩斋帮忙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起先我舅舅还挺高兴，以为是生意好了起来。谁知道，一个个指定要我接待她们，等我爬上爬下，把店里的表都给她们看了一遍，却没有丝毫想买的意思。花了老半天的光景，反而耽误了正常生意。”循环反复，凌知景深受其扰，苦不堪言。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哪里是专程来看表的，实则就是来看人的。”曦苑说到。
“我哪里不知道，所以后来只要遥遥听见她们的嬉笑声或者闻到那股香水味，店里的伙计便会赶紧来通知我，好让我回避，让舅舅将她们挡回去。”
“难怪听刚才文掌柜说你不在聚轩斋。不过恕我说句实话。”曦苑嘴角含笑，“你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也怪不得她们如痴如狂。”
从小到大，凌知景听过无数次这类的夸奖，但仍会面色泛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到：“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不比姑娘家，男子若生得过分出色，断然不是一件好事，还容受到欺负。总之我舅舅忍不下去了，说是明年要帮我牵个红线，好断了那些人的念头，换聚轩斋一个安宁。”
“确实不为失是个好办法。”曦苑点点头，表示赞同。
凌知景莞尔一笑，转身朝屋中走去，一边说到：“只可是婚姻大事千万不能凑活，我凌某人眼下还没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不能让好姑娘跟着我吃苦。”
曦苑望着他的背影，素色的长袍下摆又沾了些颜料，结合他自在随心的性格，倒是有几分古书上记载的不甘追随俗流的清高文人姿态。
“你上回说你在钻研油画，可否给我看看。我曾在英国留学过，对西洋油画也略有见闻。”曦苑加快了步子，跟在凌知景后面。
“是么？”凌知景语调明显提升，眼睛里透着惊喜的情绪，“当然可以啊。随我来吧！”
二人上了聚轩斋的二楼，行至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凌知景将虚掩的门板推开，侧身朝曦苑抱歉地说道，“我的房间很脏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没关系。”
门板完全打开，一眼望进去的屋里，是简洁朴素的家具摆设。靠墙的中式木床，矮脚小衣柜，一桌一椅，所有物件都干净整洁地摆放着。
凌知景走到房间一角，掀起盖着画作的棉布，“我现在还画的不好，太丑难入眼的话请你见谅。”
“哪里的话。”曦苑摇摇头说道。
由于是走廊尽头的房间，仅有靠门边一扇窗户可以透进光线来，屋里略显暗调。
几幅画依次倚靠在角落墙边，最上层的是一副画得是湖边暮日的景象。曦苑轻轻拿起画，缓步走到日照光亮好的窗边，仔细欣赏起来。
干涸的油画颜料勾勒出热烈赤红的落日，半轮沉入碧池中，半轮仍像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力般闪耀着，照亮了大半个湖色。
凌知景静静地站在曦苑身边，注意力逐渐从画作上转移到这个一见如故的姑娘身上。晌午的阳光跨过窗檐，倾洒在她聚神的眼睫上，她的嘴角弯弯如同新月。
凌知景忽然，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