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梦魇还是虚幻

百宝阁的窗户是朝着后院的方向,远离了前院吵杂的人群和眼睛,后院栽着两棵二层楼高的苍天榕树,现在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得七零八落了,但魁梧高大的树干仍然是非常好的遮挡物,申良寻和两个下属很顺利地消失在窗外的重重树影里。

“这下,你算是和人彻底结仇了。”萧然将目光从窗边收回来,皱了皱眉头说到。

“料想他是不会再敢对曦苑下手了,今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守在她身边了。”晏子毓对萧然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宣布他由今天开始,便不需要全天都贴身保护着曦苑。

“哈!终于解脱了!”萧然闻言大喜,痛苦地仰天长舒了一口气,复而又正色对晏子毓说,“那你的那副《雪霁江漓山水图》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你可不能耍赖皮。”

说到这萧然即是酒痴又是画痴,他与林廷的相识就是在一场伦敦的拍卖会上,两人为拍得所爱画作,互不相让,竞相举牌抬价,最后“不打不相识”,发现彼此志同道合,很快成了莫逆之交。

不然像他这般天性放浪,不受管束的性子,怎么轻易就答应晏子毓要他去保护曦苑的请求。就是因为晏子毓答应用他书房那副萧然垂涎已久的,出自前朝大家唐琼之手的《雪霁江漓山水图》,才让他点了点头。

晏子毓含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打开了萧然的手,“骗你做甚,待会自己回去取就是。”

萧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二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萧然怀中的曦苑身上。

“这孙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理?方才那种经历对他们凡人来说,可是会终身难忘却,午夜惊醒折磨的可怕梦魇。不如给她施个'蚀忆咒',什么都忘光光才好。”萧然边说着,边走出百宝阁,把曦苑放在百宝阁门口的绒布长椅上。

动作间,衣物拉扯,曦苑胸口带着的红绳从领口处露了出来,红绳中间绑着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符。

这是晏子毓为了保护曦苑做的第二个保险,为了防止吊儿郎当的萧然一时疏忽,让曦苑身处险境。他知道孙母常去静空寺祈福,便提前用自己的血做红墨,画了这道符咒,将皇符交给静智方丈,叮嘱他转交给曦苑。

如此,只要有魑魅魍魉靠近曦苑,他都能感应得到。只能庆幸自己当初的多加考虑是正确的,就今晚来看,如果没有这张符,申良寻的诡计此时已经得逞了。

“不妥,我先前已经给她身上落过一次'蚀忆咒',你也知道'蚀忆咒'虽有抹去记忆的神效,但咒语附带的其他威力也不小,多次用同一人身上,怕是蚀忆又蚀智,人会痴傻了去。”晏子毓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萧然的建议。

萧然心里暗骂自己无脑,怎么会忘了那事,偏偏哪壶不提提哪壶。他有些不安地侧目看了一眼晏子毓,对方正垂眸看着长椅上昏迷的姑娘,栗色瞳仁在走廊灯光映衬下,像淬了星辰,深情至极。

“你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像现在这样,趁着她熟睡不觉,守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都能默画出她的睡颜,可我有时候会想不起来她笑着跟我说话是什么样子了。”晏子毓轻轻地说,就像怕惊扰了眼前难得的画面。

萧然听着他的话,记忆被带回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拍卖会上,坐在晏子毓身边,对着竞价的他,不满地皱眉瞪眼的中国姑娘,牵动起的嘴角边有一对醉人梨涡。

“唉,那你......”萧然刚想张嘴,就被晏子毓接过了话尾。

“既然没办法忘,不管是美梦还是梦魇,只把它当成一场醒来即是结束的虚幻吧。”晏子毓说着,朝椅子一侧蹲了下去,把手放在了曦苑的脑门上。萧然好好咀嚼了他的话,才明白他的打算。

晏子毓打算用灵力干预曦苑的记忆,强行将刚才她昏迷前的那段,被申良寻追捕的记忆篡改成一个宛若真实的噩梦。

如此,确实是他们能想到最可行的方法了。晏子毓又隔离除了一个仅有他们三人的幻境,防止有其他人来干扰。

“吹一首清心曲来听听吧,帮她安安心神。”晏子毓抬头对着萧然,淡淡地说。

“行。”萧然颔首应允,伸出右手掌,下一秒平摊的掌心上便出现一支黑色的木萧。

他拿着黑萧放在嘴边,眼神对上长椅那头俩人,脑海中走马观花的闪过一些画面,高高的石砖城墙视角下,一个墨发高梳成髻,身披银铠甲人被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万箭穿心.....被丢在一片血泊中染红的竹萧......

萧然的心脏处忽然被一阵刺痛,他难受地捂住胸口位置。半晌未见声响,察觉到萧然的异常,晏子毓转头看过来,瞧见萧然的痛苦状,他微微皱眉,一脸奇怪又探究的表情,凝视着萧然。

“没事。”萧然额头沁出了冷汗,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待他调整好状态,嘴巴贴上木萧口,孔口间气流涌动,清幽飘渺的箫声响起,流转在二层中。

晏子毓很快调整好了曦苑的记忆,起身走到一旁,和萧然并肩靠在长椅对面的楼梯木扶手上,静静听着清心曲,好赶走他心中的杂绪。

一曲毕,幻境也随声隐去。从楼下走上来几个姑娘,看到楼梯边竟靠着两个俊美的后生,不约而同地凑近脑袋,私语窃窃,偷笑着,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好不容易能见面,别不打声招呼就走。”萧然将木萧从嘴边移开,看了眼阴阴沉沉的晏子毓,心生一计,嘴边挂上坏笑说到。

“哈?”晏子毓不明所以,刚想转头问清楚。萧然用力将其朝前一推,晏子毓没有防备,向着曦苑躺着的长椅上扑过去。

萧然突如其来的举动,引得刚上二楼的几位姑娘发出惊讶地轻呼声。

晏子毓眼疾手快的撑住椅背,才没有摔在曦苑身上,他皱眉瞪目看向萧然,只见对方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路过几位姑娘时,萧然还不忘风流本性,调了调剑眉,妖冶凤眼笑得更妖冶,惹得姑娘们又是一阵惊呼,只不过这次是被美色勾引下的娇羞。

“晏...晏子毓?”一声迷迷糊糊的嘟囔声。

晏子毓慢慢的垂眼看下去,只见曦苑已经醒过来了,她吧眨着明丽的大眼睛,柳叶眉弯成对勾,疑惑地看着,以一种怪异姿态撑在自己上方的晏子毓。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久,曦苑才从迷离中反应过来,一把鲤鱼打挺地坐起身,推开了上方的晏子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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