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吵闹的人群扰乱省长听戏的雅兴，今天梅除了郭炳辉邀来的座上宾，并不对百姓开放。
石岩青千催万催着林廷他们动作利落点，别耽误事。等他们进戏院里一看，却看到台上连幕布背景、道具什么的都还没布置好呢。
“妈的。催命呢！”张鸿狠狠地朝远处石岩青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过又是借着工作事由来欺负他们，长自己的威风。
后场正在试乐器，弦胡铜锣声你来我往。几个同僚趁还没有有闲余，七言八语地拉家常，时不时还有一二个小戏童从幕布后面嬉皮笑脸地探出头来......
这一切场景，在林廷看来熟悉又陌生。当时他与李佩云在一块的时候，常来捧场看戏，且受李佩云的关系，还不用花钱买票。
戏未开场，听客未落座的时候，他便一个人晃荡在空旷的大堂中，坐着雕花木椅，配解闷的茶水和瓜果。
林廷愈想愈不好受，他暂不想在大厅里待下去了，抬手点了点方作舟的背，“我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有什么事再去寻我回来。”
“知道了，廷哥。”方作舟点头应到。
迎面站在冷风中，洋烟的烟气袅袅，半支烟入口没有带来半点暖意。在林齐惨死，李佩云离开后，他慢慢习惯上了抽洋烟和喝酒。只有在微醺迷离的时候，他的心才是满的。
林廷脑中刚把情愁回忆按下头，却又想起家里的烦心事。
临走前，林廷搀扶姚妈下台阶的几步路，她仍不忘与他说，“别嫌姚妈啰嗦，家人间哪有隔夜仇，他终究是你爹，你真忍心看他们失一个闺女，还要丢掉一个儿子去？记住你是林家长子，林老爷老了，这个家你不抗，还能给谁能抗？”
＂有空回去看看！”
林廷猛吸了一大口烟，道理他都懂，他何尝不想回家，但是内心做不到与父亲和解。
“喂，你！”忽然从林廷的头顶传来一个略显不耐地声音，他抬头望上去。
林廷记得，戏院二楼靠里的房间都是戏子们梳妆打扮的地方。
此时有扇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女人探着头出来，轻轻蹙着柳叶眉，如水般清透的墨瞳正盯着他。
“原来又是你！我说从哪里飘来的烟味，难闻死了，呛得我鼻子直发痒。你有没有礼貌啊？想抽烟给我回家抽去。”乔韵芝伸着纤细的寇丹指头，朝林廷嗔怒道。
闻言，林廷连忙弯下膝盖，把未燃完的烟插进雪地中，等火灭了之后再将其包进手心里。而刚好吸入的一大口烟正好卡在喉头，吞下不是，吐出更不行。
踌躇间，林廷的呼吸跟着乱了节奏，一不留神，火辣的烟雾在鼻喉间乱窜，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对...对不起...”林廷朝楼上躬身致歉。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乔韵芝被逗得忍俊不禁，单手掩着嘴巴，脆生生地笑了起来，什么埋怨倒也消没了。
因她是唱戏的嗓子，笑声听来亦分外动听。“知道了，下不为例。”
说完，乔韵芝便退回身子，顺带利索地关上了窗户。
林廷朝身后的方向看了看，万幸刚才自己的窘态没被张鸿他们看去，不然免不了要成为他们接下来一个月的饭桌笑话。
平日坏人们见着都要畏怯三分的林廷，竟被一个女人训得半句话不敢反驳。
林廷摊开右手，看着掌心躺着的半根烟头，无奈摇摇头，准备回屋做正事去。
“林先生，请留步。”听见似乎有人在喊着自己，林廷驻足转身。
通往二楼的木楼梯处，急促地跑下来一个人，林廷认出他是那天在曦苑外发传单的戏院员工。
男人跑到林廷的面前说到，“林先生，您先别走，乔小姐有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林廷有些意外。毕竟不过一分钟前，他和那位乔小姐才发生了点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