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争执

晏子毓语带讽刺的一句话,便将林廷所有的话头挡了回去。林廷的眼睛微眯一下,心里虽不悦,但晏子毓说的却是事实。

这一系列的失踪死亡案的侦破陷入僵局,部分原因是犯人却是狡猾,部分原因是局里上下根本无人在意,毕竟受害者都是些卖水果、卖木料的……家庭后台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就算犯人一直没抓到,只要叮嘱着让富人家庭的小姐们出门多带几个保镖护着,便不会有大问题,犯不着为了几个小鱼小蟹兴师动众的,浪费他们时间精力。

也就是林廷不愿意同流合污一直执着追查,期间上级碍着林父的面子,不好意思强行让林廷停止侦查,只能把他叫进办公室里,“旁敲侧击”地点拨了几次,但让他没必要钻牛角尖,可把林廷气得离去时一把关门声,摔得巨响。

张鸿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火气蹭一下就上来,本来送到嘴边的酒杯“啪”一声放回桌子上,“你懂个屁啊!小白脸!知道爷们办案里面的弯弯绕绕吗?问你几个问题,怎么话这么多!”

少年心气的莱德见此景,还没等晏子毓的指示,便擅自出了手。就在一秒恍惚之间,张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莱德已经将他的头用力地按在酒桌上。

‘砰’的一声撞击,力道之大,引起了酒馆里其他客人的注目,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因为酒馆靠近警局,林廷他们下班后常来喝酒,小二们也是知道他们探长身份的,桌面另一头的晏子毓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为了不引火上身,小二们不敢上前劝说阻拦,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着,他们打归打,别打酒馆里的东西糟蹋了便是。

“跟我家先生道歉。”莱德冷漠地说着,按着张鸿后颈的手不断用力,不到半分钟张鸿整个脸色已经涨得如酱红。

张鸿挣扎着要从莱德的桎梏里逃脱,可无论他用什么法子,借着桌子的力要抬起头,或是用力拉扯莱德的手臂……对方的手都是纹丝不动,可他的耿直脾气哪里肯丢了这种脸面,死活是不张嘴。

晏子毓这次没有再出言阻止莱德,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的态度很明确了……张鸿必须要为刚才的出言不逊付出点代价。

林廷看张鸿酱红的脸已经逐渐转青,快要窒息了,赶紧发话,“我这个同事说话作风向来火爆,但是本意是不坏的,晏先生别跟他一般计较。”

“……”晏子毓恍若无闻。

“我代他向你道歉。”

“快道歉。”莱德继续说道,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张鸿,是你鲁莽了,还不快道歉。”自己的道歉不管用,林廷只能劝说张鸿亲自道歉。

兴许是林廷给了个台阶下,也是实在快撑不住了,张鸿费了吃奶得劲,一字一字往外吐,“对……对……不……起……”

莱德听到了张鸿的道歉,马上松开了手,退回晏子毓身后。张鸿终于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瘫回长凳上张着嘴巴大口口地喘着,林廷赶忙拉住他的手臂,张鸿才不至于失去控制摔到地上去。

一个不愉快的小风波平息,店里的小二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我没听吴燕秋说过她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晏子毓这才缓缓开口,解答了林廷刚才的问题。

林廷意味深长地抬目看了晏子毓一眼,然后碰了碰身边的张鸿,“缓过来没有?”

张鸿还没得空说话,只能点点头,脸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血色。

“那我们走吧。晏先生,今天打扰了,吃一堑长一智,我林某人定当‘铭记于心’,往后晏先生有什么事,我林廷一定第一个冲出来给您‘帮忙’。”毕竟是得力的手下受了欺负,护犊子的林廷话里有话,站了起来和晏子毓作别,也不等晏子毓回复,便径直走出了酒馆去。

张鸿‘哼’地一声,愤愤不平地看了晏子毓和莱德一眼,也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走远,晏子毓才轻轻皱起眉头,对着一旁的莱德略微严厉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出了莫泊丘,行事要冷静多想,切莫不能冲动。不能别人一激你,你就上钩”

晏子毓觉着莱德哪里都好,天赋异禀,力大勇猛,脑子也灵活,同样的东西,别人要学一天,他看一遍就能记住,就是年轻气盛,不太听话。

“别的我都能忍……可是,他羞辱你,我不能……”莱德此时的语气竟有些委屈,与方才那个凶狠训人的少年迥然不同。

“好了。”晏子毓示意莱德,此事翻篇。

“先生,你为什么不多少告诉他们关于吸血妖物的事?也许有他们的帮忙,你便不用这么辛苦了?”

“人哪里斗得过妖?他们继续查下去,即便能找到点什么,不过是去妖物那里送死罢了。既然不是人界的事,那就不归他们管。”晏子毓摇摇头回答到。

晏子毓不知道自己到底把林廷唬住了多少,吴燕秋的线索在这里断了,保不齐林廷还会不会还发现了什么别的线索。

自从他受命来这锦城,从一开始的满满自信,到如今现实好像一步步偏离他的指示,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已经淌下这条河,自己就算抽身离开,水也已经湿透裤脚了。

曦苑后天就该去学校报到了,但是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进屋换柴火的小丫头的动静提醒着她,夜已过半。

自从听说吴燕秋被杀的消息后她就心神不宁了,脑海中浮现的那双珍珠绣花鞋,冰冷的护城河,晏子毓那张脸……

曹敏在与他看完戏之后就失踪了,吴燕秋与他游完花园之后就被害了……

曦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把他们联系起来。而他又为什么会穿着沾血的衣服,突然晕倒。晏子毓就如他眼里墨色一般深不可测,难以捉摸。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很累了,却仍然睡不着,还惹了头疼。

一大早,夏玉就来到她床前把她摇起来了,“小姐,夫人催你起床啦!”

“作甚?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没事做,求你们让我多睡会吧。”曦苑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拉起被褥,盖住了头。

“夫人说要带你去庙里收收惊,你忘啦?”

经夏玉这么一说,曦苑才想起前几日,孙夫人看着高烧不退的她,把这原因都归咎成了刚回过,心神未定,所以约好了要她病好了去庙里给大师念念经,收收魂。

搬出了母亲孙夫人,曦苑不得不起,她费劲地撑起自己的身子,觉没有睡足,发觉四肢都无力。梳洗的时候,发觉脸上都是盖不住的疲倦意,发乌的下眼圈,苍白的嘴唇。

她的五官比如娇柔很多带着点英气,所以不笑的时候,冷清疏远:偏偏是镶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月牙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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