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垦军田显露贪污藏桥下为夫鸣冤下

朱元璋与马秀英在普济寺出来时,已是夜色阑珊,马秀英掀开车帘看着天上的圆月,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六月十五了,再有一个月就到收早稻的时候了。”

说着马秀英坐到依着车窗小憩的夫君旁边,继续言道:“哎,你这几日,可有公文往广德送?”

朱元璋闭着双眼,言道:“有什么事儿?”

马秀英手拿团扇拍了他一下言道:“你少明知故问,把这里的事儿写信告诉文正一声,省的这孩子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儿。”

朱元璋睁开双眼,找了舒服的姿势斜躺好,眯着眼睛言道:“你也就比文正大两岁,看你操心的样子,到像是他娘了。”

说完伸手捏着马秀英细腻柔滑的小脸,调戏地言道:“你这个长辈,年龄小了点儿,行了,你别着急了,到时候有公文我同他提一句,你就不用单写信了。”

马秀英伸手打开朱元璋的不安分的手,嗔道:“小叔大侄儿,这事儿不常见吗。”

说完马秀英想起他们叔侄因为这件婚事闹的不痛快,遂含笑道:“以前是谁说的,文正这小子的事儿,我是不管了,是谁最后憋不住,还是跑到寺庙来看看。你呀!就是嘴硬,最后不还是妥协,要给文正带信。”

马秀英还想继续调侃他,朱元璋哪还给那张红润的唇瓣上下启动念叨个没完,遂一把将人揽到怀里,用嘴堵住那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

朱元璋的手在妻子的纤腰间来回摸索,甚是享受,马秀英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朱元璋在她的唇中吸吮一切,她被朱元璋吻得呼吸困难。

眼前的男人明显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将人搂的更紧,正在二人吻得如痴如醉时,马车突然一停,一个急刹车,朱元璋连忙搂着马秀英,马秀英被突如其来的惊变给弄的发髻纷乱,小脸粉红里透着因惊慌而造成的苍白。

朱元璋长臂搂着马秀英,对外面怒斥道:“怎么回事儿?”

下面的侍卫,上前言道:“禀国公爷,有人喊冤!”

马秀英一听有正事,趁侍卫禀报的工夫,连忙逃离朱元璋的怀抱,坐到旁边,并羞怯地梳理头上不知是因乱情,还是因方才停车而乱了的发髻。

朱元璋看到马秀英娇羞的样子着实可爱,遂一阵轻笑,随后严肃地对外面继续问道:“是什么人喊冤?”

下人答道:“是一名女子,看样子是在附近的河里等了一天了,她浑身都湿透了,还有一封血书。”

说着下人将血书给车夫,车夫立马将血书伸手递进来,朱元璋与马秀英看完血书,马秀英对外面吩咐道:“将这名女子带到府上,到后院让桂嬷嬷给她找个地方,先住下。”侍卫应是,吩咐完,马车继续朝国公府前进。

朱元璋与马秀英在马车上看到的血书是字字血泪:“吾夫王正,掌管军中开垦荒田的小军官,因揭露开垦荒田贪污腐败之举,被人记恨,于半个月被人杀害,民女举目无亲,求国公爷为夫鸣冤。”

二人在短短几句中,声情并茂,没有专业词汇,关键是以当事人的立场,写明冤屈以及被人陷害的凄惨现状。

虽不知道冤屈的具体细节,但看到贪污二字,朱元璋的心被深深地刺痛到了,朱元璋此生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

当年家乡遭灾,若不是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拦截救灾款,哪怕是多施些粥,父母兄长都不至于饿死。

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都是这些贪得无厌的畜生所致,这是朱元璋童年的阴影,当朱元璋看到贪污二字之时,心里的火就蹭蹭地往上窜。

马秀英在旁边握住朱元璋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朱元璋回头看到妻子安慰的眼神,微笑的面容,思绪从不堪的往事中给拉回来,叹了口气言道:“自我们起义以来,我自认为自己做的都是推翻暴政,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事。我想百姓的生活,一定是要好过元廷管制的。”

说完朱元璋沮丧地继续言道:“不成想,我的家业是越做越大,位置越做越高,看到的东西也就越不全面,我治下的人,也俱有欺上瞒下之徒。”

随后朱元璋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言道:“嗨!我失责啊!”

马秀英看到朱元璋悔恨的样子,善解人意地劝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事必躬亲,你忙不过来暂且不说,也不现实。多督促着下面的人,让他们不敢生懒惰、贪婪之心,已是不易,你治下如此之大的地方,事情诸多繁杂,偶有疏忽也是难免,好在如今,我们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朱元璋闭目深吸一口气,言道:“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我心里明白越是位居高位,越不可生懒惰之心。正如你所说,如今要大力整顿官吏,但愿为时不晚。”

其实朱元璋不是懒惰之人,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枢密院度过的,哪怕是过节,他也不曾好好休息一整日过。

便是今日同自己出门,也是一大早便去枢密院,将公事做完方同马秀英一起出去的。尽管如此,也挡不住下面人徇私舞弊,而且为了遮住罪恶,被有心之人压下来。

回到家中,朱元璋迫不及待地将告状的女子带到正房的厅堂,女子换好干衣裳,上前跪下叩头言道:“民女秦梅参见国公爷、夫人。”

女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地方,从一进国公府,她都记不清自己过了多少道门,多少个院子,脑子里一团乱麻。

如今见到应天府最大的官儿,心难免扑腾扑腾地乱跳,秦梅头贴在地上,一直不敢有些许抬头,马秀英看出她的惊慌,在一旁轻声言道:“你不用害怕,有什么冤屈,直接同国公大人说。”

秦梅抬起头看到面前正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目光深邃、眼神清冽地看着自己,让自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再一看女子柔色的眸光里透着安慰,但仍平复不了她此时乱跳的心脏。

马秀英在一旁对朱元璋小声嘟囔道:“你别这么严肃,弄得人家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朱元璋听完,才发觉此时自己的状态不对,平时面对自己的手下时,震慑旁人惯了,此时才发现面对一个弱女子不应该如此,遂收起了摄人的气势。

朱元璋着急弄清楚贪污的事儿,故而吓到了秦梅,朱元璋收了气势,轻声言道:“你有具体什么冤屈?细细讲来,不用怕,若当真有冤,我定会为你做主。”

秦梅叩头过后,直起身垂眸言道:“小女子是军中督粮王正的娘子,我家相公去年年底被调到开垦荒田处当差,他发现军中垦田的分配有问题。以前说好的,靠近水源的稻田与不靠近水源的稻田每个人各分一半,小组中也要优劣参半。这样待稻子收获时,论功行赏方可公平。可经我家相公调查得知,主要负责分配稻田的官员,徇私舞弊,将靠近水源的良田都分给了自己的关系户。这还不算,他们按靠近水源的远近,收取种粮人的好处,好处越多自然靠近水源越近,眼看今年降雨量不大。稻子吃水吃的厉害,便有人根本抢不到水源,便是费劲到远处挑到水,也错过了稻子成长的最佳时期。那些抢不上水源的人眼看着早稻要没有收成,可军中有规定,稻子没有收成,莫说奖励,就是军饷也是拿不到的。”

马秀英听明白了,这是可着肥田使劲的用,至于那些没有良田人的死活,他们是不会管的。这真是手握权力,可劲儿往自家收好处,自己肥的流油,也不管他人死活。

这时朱元璋继续问道:“那你家夫君发现有人喝兵血,身为监官,为何不上报?”

秦梅抬头看向朱元璋,想到枉死的丈夫,眼中有恐慌也有愤怒,哽咽地言道:“我家夫君曾多次向自己上面的官员提起,如此不给下面人活路,长此以往,只怕下一次种粮便不会有人来了。可上面的官员根本就不听,我家夫君便写信给枢密院,可他的信都被截了下来。”

说到这儿秦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深吸一口气,强硬地让自己平复下来,继续言道:“半个月他被人抬进家来,说是犯了军法挨了板子,我家相公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省人事了,还发着高烧,第二天人、人就没了。”

说完秦梅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言道:“这是我家相公写的真正的荒田分配图,以及人员名单,他临走的时候,回光返照,告诉我,家里的米缸里藏着有账本。”桂姨上前将账本拿过来给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真正的开荒分布图,心中感慨万千,一个与这些开荒之人毫无瓜葛之人,就能冒着侵犯权势的危险,致力维护公平。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加大整治力度。

马秀英让桂姨扶秦梅起来坐到椅子上,马秀英端起一杯茶来到还在抽噎的秦梅面前,将茶递给她轻声言道:“喝口茶,平复平复心情。”

秦梅起身接过茶,马秀英坐在她旁边,言道:“你就先住在这儿吧,待国公爷将事情查清楚,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秦梅看着马秀英摇摇头,言道:“我家中还有三岁的孩儿,在邻居家照看着,我得回去。”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