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为报仇急功近利除后患大立军威

朱元璋将郭子兴送回府中之时,张氏与郭惠、马秀英,以及郭天叙、郭天爵都家中焦急地等待,见二人都平安归来,俱是万分欢喜,张氏最先上前迎上郭子兴。

张氏见郭子兴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地心疼落泪,郭子兴的两个儿子,见父亲被孙德崖折磨成这个样子,心中也甚是气愤,都欲要带人找孙德崖算账。

郭子兴连忙制止住二人:“目前双方实力相当,倘若打起来,胜负未可知,你二人若此刻贸然动手,小心把自己的老本儿打光了,让有不轨之徒有机可乘。”

郭天叙见父亲坚决反对他们报仇,小心地言道:“那您就白被他孙德崖这样欺负?”郭子兴言道:“仇自然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你们都老实点儿。”兄弟俩见父亲这么说都不敢再坚持,乖乖地站在原地。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朱元璋与同郭子兴分析过当前的形势,郭子兴也同意在形势不明朗的前提下,还是暂时忍下这口气。

张氏在一旁劝说郭子兴还是赶紧洗漱换洗衣裳的好,郭子兴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临走时吩咐要做好饭菜,好好款待女婿。

席间郭子兴对朱元璋是赞赏有加,这就引起了郭天叙与郭天爵的极度不满,虽然平时二人在老人面前争宠,有点儿小矛盾,但此时二人的意见高度一致。

那就是想办法挤走朱重八这个外人,一个义妹的夫婿在父亲面前抢尽了风头,这让他们心中甚是气愤。

朱元璋在席间看的清清楚楚,他好像触动了两位舅兄的利益,故而喝完酒,便同马秀英赶紧离开了郭府。

几日后,郭子兴提拔朱元璋为军中镇抚,地位仅次于郭子兴与郭天叙。自此朱元璋真正坐上了郭子兴部队的第三把交椅。

且说郭子兴因在孙德崖那儿吃了好大的苦头,便日夜思索着如何报复回来,只是两支义军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作战能力上都不相伯仲,故而郭子兴就想到扩充兵力,在人数上压倒孙德崖。

这日,郭子兴来到军营吩咐朱元璋,要他两个月之内,招齐一万兵马,郭子兴本以为朱元璋会欣然领命,毕竟招兵对于统领来说是一件有机会涨军威的好事儿。

可当他说完自己的计划,见朱元璋面露难色,郭子兴不由地有些不悦:“元璋,有困难?”

朱元璋回答道:“大帅,属下认为现在不是扩充兵力的时机。”朱元璋清楚郭子兴招兵的意图,他恨不得现在就率兵去杀了孙德崖。

可朱元璋想的是招兵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一个处理不好,便很有可能引起哗变,现在义军确实缺少招兵的后续条件。

在郭子兴看来阻止他招兵,就是阻止他报仇,故而很是气愤地言道:“招兵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是想重用你!没想到你是这个态度!怎么不是时机?你倒是说说看。”

“回大帅,一个月之内招兵一万,首先粮草就是个大问题,我们现在的粮草也就勉强够用三个月的。若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人怕是撑不到下次征粮,另一个就是,时间太紧,兵丁的素质上不好把控。”

“这是你的顾虑?”郭子兴不等朱元璋说完,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是,这是属下的愚见。”朱元璋回答道。

“这样,训练兵丁的事我找人来办,至于粮草!你先去招兵,日后再想办法。你还有什么意见?”郭子兴是铁了心,要出这口恶气,无论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他。

朱元璋见无法说动郭子兴,也只好领命:“大帅有命!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哎!这就对了,我们是一家人,岳父有困难,也唯有指着你们多帮扶我了,是不是?”郭子兴见朱元璋答应,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他承认这个女婿的能力还是很高的。

朱元璋退出大营后,郭子兴心中还是不爽:“朱重八到底不是自家孩子,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曾说要为我报仇的话。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好歹还说要与孙德崖算账,虽然自己觉得两个儿子的办法不怎么可行,但是好歹心总还是向着自己的,不像朱重八,心里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晚上朱元璋回到家,因一心想着征兵的事儿,故而匆匆用完饭就躺到床上,一阵风从窗外吹过,朱元璋看着摇曳的素白色床帐发呆。

不一会儿朱元璋发觉有人在为他脱靴,便坐起来,见马秀英已将他的脚放到洗脚盆里。马秀英抬头对朱元璋轻笑道:“洗洗脚,解解乏。”

朱元璋脸上讪讪地言道:“今日是我的不对,回来都未曾同娘子说上一句话。”

马秀英边给他洗脚边善解人意地言道:“你有烦心事儿,同我客气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朱元璋有些纳闷。

“你都‘食不言寝不语’了,难不成是有喜事?”马秀英笑道,

“唉!义父要扩充兵力,命我一个月之内招齐一万人,谈何容易!然这事儿就是再难办,我用用力还是能办到的。”朱元璋向妻子诉苦道。

“那你还有什么可愁的?”马秀英有些不解。

“我愁的是招完兵以后的粮草问题,万一处理不善,恐生祸乱!”

“那你没把顾虑说与义父?”

“哎!义父现在是报仇心切,听不得违逆之词,只能从命”

“那洗完脚好好睡上一觉,天大的事儿,等到了明日再说。”说完,马秀英把擦脚布递给朱元璋,她端起水盆泼水去了。

马秀英的一番劝解之话,让朱元璋心头的烦闷少了两分。也是,与其在这犯愁,还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日后的事以后再做计较。

一个月后,朱元璋完成了招兵任务,郭子兴将人交与郭天叙、郭天爵训练。由于短时间内,招了如此多的士兵,中层将领的压力着实不小。除此之外还有朱元璋最担心的粮草问题已初见苗头。

这日,马秀英同桂姨去买菜,走在街边上就听见有人在哭喊:“大爷!我这可是小本生意,您都拿走了,让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

只见两个兵丁一人正用脚踹开抱着他腿的老人,另一人则把一个装满各种菜蔬的小车推走,踹人的兵丁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一车破菜,能值几个钱,又不是什么珍珠翡翠!大爷拿你的东西是瞧得起你!去去去,耽误了弟兄们吃饭,你担的起吗?”说完又是一脚,这次直接将老人踹出好远,两个兵丁扬长而去。

马秀英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扶起老人:“老伯,这是怎么啦?刚才那都些什么人?”老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还能是什么人!土匪!强盗!”

老人是住在城外的农户,家里只有老两口同小孙子勉强度日,今日本想着进城做点生意为一家老小挣点吃食,可谁成想刚进城就碰到这种事儿。老人想到家中的老小,不禁潸然泪下。

马秀英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交到还在哭泣的老人手中:“老伯,我这就这些钱,您收着吧”老人见自己一把年纪让一个孩子帮衬,一时又愧疚又委屈。

老人双手颤抖着捧过铜钱言道:“姑娘,您姓甚名谁?日后我老汉,好还您银钱啊!”马秀英帮老人捂住铜钱:“老伯,还钱就不用了,但愿这点儿钱能帮到您。”

马秀英的话还没说完,一时间周围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唉呀!我说老头儿有人给你钱就好好收着吧,拿上钱赶紧回家,这城里最近可不太平!”说话的是个老妇人,她在好心地提醒着落难的老人。

马秀英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解,便问道:“这位大娘,您为什么说最近这城里不太平?”老妇还没开口,她旁边的人便言道:“最近老是有红巾军抢老百姓钱粮,前几日,咱们城里就有一个粮店被人抢了,那店里的老板还让人给打死了呢。”

“那就由着这些人为非作歹,怎么不报官?”马秀英又气愤又不解。

“报官,说的轻巧,人家说了,让他们尽管去告,就是告了官,到时候关谁,还不一定呢。”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么横!”桂姨听到这儿也是忍不住了。

“说是什么郭大帅的手下,人家官府有人,咱小老百姓哪惹得起呀?只能认倒霉!”

“哎!可怜那粮店的老板才三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

马秀英听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怅然若失地离开了人群。

马秀英回到家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发呆,直到中午朱元璋回来,她也未曾发觉。

朱元璋见妻子乌黑的秀发绾着云髻,头上戴着他送的七宝同心钗,脸上未施粉黛,一身暗蓝素衣映的她肌肤如雪,朱元璋凑到跟前,想一亲芳泽。

不想刚到跟前,马秀英回过神来,转过头用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朱元璋。朱元璋被马秀英给看毛楞了。

“怎么了?有心事?”朱元璋关切地问道,

“重八,这军中之事你可都知晓?”

“都知晓不太可能,不过大事,还是在我的掌握之中的,为何如此问?”

“我来问你,在你这儿,何为小事儿?何为大事儿?”马秀英嗔道。

“关乎军中生计的都是大事,娘子,有甚话不妨直说?”说着朱元璋将马秀英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你起开,我同你说的是正事!”马秀英从朱元璋的腿上下来,朱元璋见香怀落空不免有些失落。

马秀英继续言道:“纵兵扰民!欺压百姓!打死人命!算不算大事儿?”

马秀英见朱元璋一脸茫然,便明白了他并不知晓此事。于是便对朱元璋讲了今日她的所见所闻,讲完之后朱元璋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马秀英郑重地言道:“重八,我们若是被百姓厌弃了!那我们?”

朱元璋站起身打断马秀英的话,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言道:“秀英,我明白。兹事体大,不可放任不管。”

说完朱元璋回身,握住马秀英的手送嘴边亲了一下,言道:“我出去一趟,你记得吃午饭,不要饿着自己。”

朱元璋摸了一下马秀英的脸颊,笑了笑准备离开。

“哎!你不吃饭了?”马秀英见他要走,连忙问道。

“不吃了,办正事要紧!”见马秀英关心地看着自己,朱元璋又回身笑着对自家娘子言道:“我到军营里吃,你不用担心我。”

朱元璋来到军营命人叫来汤和:“你去查一下,军营里有没有恣意闹事的。”

“大概没有吧?”汤和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新来的兵丁出去滋扰百姓的事,他也略有耳闻,但好像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否则郭天叙他们就该出来管这事儿了,况且这本也不该他们插手。

朱元璋一听汤和这个语气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很是气愤地言道:“这种事儿也能糊弄,你去查!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抓起来!”

“大哥,这事儿要不要向大帅禀告一下,毕竟这个事儿”汤和想说这些人的纪律问题不归他们管,他是担心朱元璋管这些事儿,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你少耍滑头!我是军中镇抚,有权管理此事。大帅与我那两个舅哥去庐州赴‘小明王’的宴去了,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等他们回来,城中民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至于吧!”汤和不太相信这等小事儿还会引起民变。

“不至于!都逼死人了,你说至不至于!”朱元璋大声说道:“给你半日时间去查,漏掉一个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汤和一听事态确实严重,连连领命出去。

调查军中滋事之人对于汤和来说并不难,不到三个时辰汤和便找到了一干人等。

朱元璋命汤和直接将人压倒点将场,随后朱元璋集中所有将士升帐行刑,因要粮店老板家人指认杀人凶手,故而军营里也聚集了一些老百姓,抢百姓财物者仗五十,伤人性命者自然是偿命。

“大人!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只是推了他一下,他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禁打。大人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朱元璋走下台阶,看着求饶的兵丁:“今日我饶了你,明日饶了他,那军法岂不成了摆设。别忘了我等投军之人的军饷是从哪来的!来人!行刑!”说完朱元璋回到点将台大声喊道:“所有违反军规者!一律严惩!你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便是欺负老百姓的下场!”

“红巾军万岁!朱大人明察秋毫!”老百姓见有人为他们做主很是激动,都高喊起口号。

朱元璋止住呼声,他继续言道:“将士们!我们也曾与他们一样,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可时至今日我们也拿起刀剑,却变成了我们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将士们!我们拿起武器不是为了欺压百姓,而是为了给曾与我们一样命运的人一个公道!”

所有人听着朱元璋的话都心有感触,保护一方平安,才是身为军人的正气。自古一身正气是可以行天下的,自此,朱元璋在军中,乃至在濠州百姓心中的威信大涨。

这几日马秀英出门总能听到坊间有传朱元璋立军威,为民请愿的事。还有人把朱元璋的事儿编成了评书,在那说的神乎其神。

这日,马秀英还特地掏钱去听评书,听得她有一种‘夫贵妻荣’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等听完评书,已是傍晚时分,马秀英同桂姨回到家,看见朱元璋正笨拙地在厨房里忙活,马秀英进到厨房看着在淘米的丈夫,又想到坊间关于他的传言,不由地喜上心头,从背后抱住朱元璋。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来听听。”朱元璋背后感到了一股温暖与清香味。

马秀英甜蜜地笑道:“我的夫君了不起,所以我高兴。”

“这么恭维我,那我晚上再给你加道菜。”朱元璋回头看到妻子不信任的眼神接着言道:相信我做的饭,是可以下咽的。”

马秀英笑着凑到朱元璋的脸前,言道“我向来相信,我的夫君最厉害。”

朱元璋刚要亲一口美人儿,马秀英便躲开了,弄的他有些磨牙,凑到马秀英耳边:“你晚上小心点儿,我在床上也厉害的很。”

马秀英听到这话白了自家夫君一眼:“你还是小心点儿,别把厨房点了。”说完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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