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玩笑间具言纳妾求安计欲征婺州

应天府城外,安氏抓住儿子戴着枷锁的手,满是心疼,哭泣道:“儿子,你可受苦了。”

谢泽炎言道:“娘,我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了。这只是流放,受点皮外苦。您老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

安氏边掏出帕子擦拭眼泪边言道:“什么万幸啊,你出这么大的事儿,你姐夫也不说多帮帮你,真是没有人情味儿!你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谢泽炎看着不远处,站在谢再兴身后的谢思言,回头言道:“这怪不得姐夫,他已经帮我许多了。还有,您别总是针对我大姐,大姐为我的事儿,也是费劲了心思。如若不然,我就同那个苏弦一样了。娘,我可是亲眼看见苏弦,人头落地的。如今能活着同娘说话,已是万幸了!”

安氏不满地言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姐夫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向着他们说话!”

此时的谢再兴同解差言道:“两位官爷,我儿子就拜托二位了。”说着回身接过谢思语递过来的钱袋给解差。

解差推脱道:“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再说,指挥使司大人特意交代过小的们。路上定会好好照顾谢少爷,出了城,小的们便将谢少爷的枷锁卸了。”

谢再兴将钱袋塞到解差的手里,言道:“两位小兄弟就不要客气了,这是老朽的一片心意,你们不收,我这心里也不过意不去。”解差见谢再兴坚持,便不再推诿,遂将钱袋放进怀里。

安氏边帮谢泽炎整理头发边言道:“你呀,别被你姐夫给蒙骗了,出门在外,可要多长个心眼儿。”

谢泽炎言道:“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安氏打断他言道:“你知道什么呀,那个叫朱禄的·····”

刚说到这儿,谢再兴同解差过来,言道:“好了,别耽误他们启程了。”

解差在一旁陪笑道:“是啊,大娘子,小的们若是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上下一家投宿的地方了。”

谢再兴将噘着嘴依依不舍的安氏拉开,谢泽炎便同两名解差离开了。

一家四口,目送谢泽炎离开,刚要往回走,突然从树林里蹿出一名身穿浅蓝色的粗布常衣,头戴花色绸布的女子,扑通一下,直接跪倒几人面前。

谢再兴将妻女挡在自己的身后,言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抬头梨花带雨地哭诉道:“奴家谭韵儿,是安东殷公子的外室,奴家要找谢小姐诉冤!”

谢再兴将女儿完全挡在后面,言道:“我说这位小娘子,你有冤屈,可以到官府鸣冤,与我女儿何干?我警告你!休要在此胡闹!”

谭韵儿求饶道:“奴家被安家人给逼的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来找谢小姐。”

说完女子摸着眼泪,怜弱地言道:“我肚子里怀着安家的骨肉,可安家人不承认奴家。非说,只有谢小姐承认了才算。奴家求谢小姐高抬贵手,给奴家一条生路。”

安氏看看四周低头不语的随从、丫鬟,再看看旁边的谢思言姊妹俩,顿时被娘家人的无耻行为,给弄得羞臊不已,遂在谢再兴后面仰天咬牙切齿道:“这叫什么事儿?”

谢再兴也是气得脸色铁青,遂深吸一口气,言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女儿不是安家的任何人,管不着他们家的事儿。你呀,该找谁找谁去!”

谭韵儿仍然不依不饶道:“可安家人说了,谢小姐早已是安家定好了当家主母。”

谢再兴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们与安家从无媒妁之言!你这是败坏我家姑娘的名誉!我见你是个女流之辈,就不与你计较,若再是纠缠,定叫人将你打走。”说完领着妻女离开了。

是夜,二更时分,月明星稀,应天城外拥挤了大批难民,守城之人见势紧急,连忙上报府衙。

最后府尹将事情上报给了李善长,李善长考虑到明日一早开城门,这些人定然会一拥而入,又连忙去找朱元璋。

李善长来国公府的时候,朱元璋与马秀英刚要就寝,一听说李善长急忙赶来,便知有要事。

二人来到前厅之后,朱元璋先开口言道:“什么事儿,火急火燎地过来,就不能等明日再说。”

李善长言道:“主公,应天城外,突然拥挤了许多难民,属下怕明日一早,这些难民涌进城内,会引起骚乱。”

马秀英在一旁问道:“许多难民是多少?可有个大概数字?”

李善长言道:“回夫人的话,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马秀英言道:“这么多人!可知是出了何事?”

李善长言道:“据下人禀报,是扬州统领张明鉴鱼肉乡里,滥杀无辜,百姓不堪张明鉴的欺压,故而背井离乡,逃至应天。”

说完李善长对朱元璋言道:“主公,这些人若是放进来,怕是不好安置,应天本就人口稠密。难民之中万一有胡作非为者,又是一大麻烦。”

朱元璋言道:“你的意思是,将这些人都轰走?”

李善长言道:“目下宜兴刚刚占领,枢密院手头的事务繁多。主要是,若单单是这些人,还好安置,扬州上百万民众,若都闻风而来,怕是应天难以支撑。”

马秀英反对道:“我不赞成将难民轰走,善长方才所说的顾虑,乍听起来,甚有道理。然我们常说,自己是仁义之师,如今百姓有难,慕名而来,面对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我们不伸以援手,反而将其轰至他处。说白了,我们轰走的不是难民,是民心!安置他们,是难了些,终究我们的法子比他们多。”

朱元璋在一旁言道:“听到夫人的话了吗?照夫人安排的去办,你去知会一下应天府尹,让他安排一下,明日大开城门,接收难民。难民进城之后,定要妥善安置,明儿一早,召集所有官员到枢密院开会商议。”李善长拱手应是退下。

李善长走后,朱元璋侧过身子,打趣儿道:“这扬州上百万人,若是都来了应天,夫人可有应对之策?”

马秀英转头,眼珠左右转了一圈儿,失笑道:“我若有法子,岂不是显得夫君太无能了。”

朱元璋凑到马秀英面前,失笑道:“我不怕旁人说我无能,娘子就赏脸,高论一回!”

说完马秀英也侧依在椅背上,继续言道:“我只知道,无论是大家还是小家,人是根本。要不老话形容繁荣叫‘人声鼎沸’;形容荒凉叫‘荒无人烟’。行军打仗靠的更是车马钱粮,这难民此时是负担,假以时日便是后备之力。”

朱元璋若有所思,点点头轻声言道:“张明鉴逆天而行,将自古有‘淮左名都’之称的地方,给糟蹋得如此萧条。”

马秀英含笑将胳膊支到中间的桌子上,言道:“你这是动了攻打扬州的心思了。”

朱元璋退后半身,佯装惊讶地言道:“我以后在娘子面前得小心了,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马秀英瞥了朱元璋一眼,起身边往迈步,边言道:“那你可得把半夜说梦话的毛病,给改了。”

朱元璋在后面起身,回忆过往,自言自语道:“我有说梦话的习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哎!秀英,你先别着急走,快告诉我,我梦里说过什么话?”说着朱元璋也跟在马秀英后面离开了前厅。

翌日,朱元璋召集官员在枢密院开会,就将来对难民是收留,还是拒收的问题,开始商讨。

宋思颜上前言道:“主公,如今扬州的难民涌入应天,若单是就这些人,还勉强可以应承。若再接受难民,先不说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细作混入,就粮食这一样,足可以拖垮应天。”

这时李梦庚也起上前言道:“是啊,这些难民在应天都无固定住所,若是扰乱百姓,伤人性命,官府拿人,也是困难重重。”

此话说完,众官员中持反对意见的人纷纷上言,理由基本与二人描述的所差无几。

朱元璋听着堂上连续不断的反对之声,头绪烦乱,遂单手扶额,打眼扫向下面,见李善长站在角落沉默不语,开口问道:“李善长,你窝在那儿作甚!出来说说!”

李善长上前言道:“主公,属下以为,难民进城虽问题繁多,然我主以仁爱之名,召集众贤士于此,誓要成就大业。如今黎民受难,我等更应顺应大势,救饥民于水火。”

朱元璋表情略有缓和,问道:“你可有接收后续难民的良策?”

李善长拱手言道:“来应天的难民,可先到府衙登名造册,最后按花名册,安排这些人到我们统管的各县衙属地。各县衙出地,出粮,安置难民,如此以来,难民即有了去处,也增添了各郡县的人口。”听完李善长的安排,众人左右相视,随后低头不敢出言。

朱元璋听完,心中暗自寻思:‘李善长这老小子,早就做好准备了,今日不发一言,不过是为了看我的心思。’遂嗤笑道:“好好好,如此安排甚是妥当,这样以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安顿难民。也解决了难民四处流窜的问题,甚好!至于担心有细作混入。”

朱文正上前拱手言道:“主公,细作的勘察,是拱卫司的份内之事,属下定将此事办妥。”

朱元璋起身言道:“很好!除了打探城内的细作,另外,你命人打探清楚,扬州的具体情况。”朱文正拱手应是。

朱元璋继续言道:“各位都回去各司其职,通告各郡县,准备良田,稻种,口粮,以及住处,安排扬州来的难民。”众人拱手应是退下。

众人方要走,朱元璋言道:“善长,你留一下!”李善长留下。

待众人都走后,朱元璋背手边走下台阶边言道:“善长,应天的各仓储如何?”

李善长垂手言道:“回主公的话,各郡县军粮充沛,应天今年下半年,增添了两大粮仓。为宜兴发放的粮食也早已准备妥当。”

朱元璋走到房檐下,仰天望日,轻声言道:“我要对婺州动兵,你做好军粮准备。”

李善长上前言道:“主公,是要速战婺州?”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言道:“这次出征定然是倾城出动,即使不能速战,也已是没有回头路,故而军粮一事,你要做好准备。”

李善长言道:“主公有令,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朱元璋转身面对李善长,轻笑道:“你是个欲行万事,必做百万准备的人,就不要在这儿谦虚了。”

说完朱元璋继续往游廊外走去,继续言道:“如今扬州难民涌至,又逢救济宜兴,粮草供应,你同下面的幕僚多费费心。”

李善长躬身言道:“主公如此说,真是折煞属下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吩咐完正事儿,李善长便离开了。

几日后,谢思言带着妹妹到国公府看望马秀英。

马秀英同谢思言走在梅林,看着不远处谢思语同朱标、朱樉、茗玥、池雨几人在河边玩儿老鹰抓小鸡,言道:“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我给你做了个暖袖,看看合不合适?”

桂姨手捧着两边白色翻毛,中间绣有石榴花的暖袖,递到谢思言跟前。

谢思言言道:“婶娘如此周到,侄媳甚是愧疚!”

马秀英嗔言道:“同我客气,婶娘可要生气了?”

谢思言接过暖袖,顺势将手套进暖袖,言道:“那侄媳谢过婶娘。”

马秀英轻笑道:“这就对了,月儿昨儿过来,我送她一个暖袖,她可是一点儿都不见外,还顺手把我屋里开得最好的那盆君子兰给抱走了。”

谢思言颔首失笑,马秀英继续言道:“说起这君子兰,甚是娇贵,天热它不长,天冷了也不开花,远没有这院里的梅花耐寒。”

谢思言言道:“是,古人有云‘叶长精神花长魂,谦谦君子立乾坤’,能将让君子兰尽情绽放的,定然是有着同它一样的高洁人格。”

马秀英失笑道:“我当初也是听旁人这么说,才心血来潮,养君子兰的,如今看来啊,这君子要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为何?因为咱们是女子。我还是喜欢梅花,凌霜斗雪,不惧严寒。可话又说回来,只有梅花,咱们这屋子里就少了许多颜色,所以呀,偏爱尚可,偏激就没趣儿了。”

谢思言言道:“婶娘胸怀河谷,自是容得下这百花的芬芳。”

马秀英失笑道:“偌大的院子,只有一种花儿绽放,确实单调了许多。”谢思言颔首未语。

正在这时,朱标跑到马秀英跟前,大喊道:“母亲,我当老鹰,抓到了思语姐姐那只小鸡!”说完朱标的手伸出爪行,冲着马秀英‘啊呜’一声。

马秀英大笑道:“玩儿得这么开心啊,不管思语姐姐叫大嫂嫂了?”

朱标仰头看看谢思言,懵懂地言道:“我知道她们是两个人了,可为何大嫂嫂同思语姐姐,长得如此之像?”

谢思言蹲下身解释道:“因为我同思语姐姐是一个爹娘所生。”

朱标言道:“那我与樉儿、棡儿也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何我们长得就不是一模一样?”

马秀英也蹲下身子,轻笑道:“做兄弟姊妹是缘分,能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更是天大的缘分。”

朱标一下子抱住马秀英的脖子,撒娇道:“我也想要一个同我有天大缘分的弟弟,母亲,你给我生一个呗。”

马秀英大笑道:“母亲,可没有这个本事。”

朱标还在那儿不依不饶晃悠着身子,言道:“母亲都没试,就说不行!你也太敷衍我了。”

谢思言在一旁拉开朱标言道:“标儿,樉儿找你玩儿呢,你快去看看,你闹着要别的弟弟,他该伤心了。”

朱标伸出手指,打了‘嘘’给谢思言,言道:“我方才说的话,不要告诉樉儿,我这就去陪他玩儿。”说完朱标就跑开了。

马秀英起身看着朱标同朱樉玩耍的身影,言道:“真好,但愿他们永远不分开。”

说完对谢思言言道:“你可曾想过,日后同思语旦暮相聚。”

谢思言已经隐约感觉到马秀英话里的含义,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愿,遂开口言道:“婶娘的意思是?”

马秀英轻笑道:“你冰雪聪明,想必我话里的意思,你早就清楚。我直说了吧,让思语给文正做小,以后你们姊妹俩,共同服侍文正。”谢思言听完转身看向玩儿得欢实的小妹,心中五味杂陈。

谢思言回到家中,坐在窗边的榻上,单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岚烟进屋掌灯,上前关切地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从国公府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谢思言轻声问道:“岚烟,这世上有姊妹二人共侍一夫的吗?”

岚烟言道:“有啊,大小姐以前同我讲过娥皇女英,还有飞燕合德,再有····”

谢思言打断岚烟道:“她们大概,都不在意自己的夫君,若是心里在意一个人,是无法欢欢喜喜地同亲姊妹共侍一夫的。”说完谢思言闭目,泪珠从脸颊滑过。

岚烟言道:“大小姐,夫人是要····”谢思言缓缓低头,未再言语。

岚烟见状继续言道:“大小姐,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其实二小姐进府,好过那些狐媚子进府勾引姑爷。”

谢思言抬眸看着岚烟,言道:“你的意思是····”

岚烟言道:“像姑爷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儿,与其让那些心怀不轨,满心算计的女子进府。还不如让二小姐进府,日后若有个什么,二小姐还能帮帮大小姐。”

谢思言叹了口气言道:“道理我也懂,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关。好了,你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岚烟屈身应是退下。

岚烟方走,朱文正便回来了,他边往屋里走边言道:“这天突然转冷了,思言,你帮我拿件对襟长袄来。”

谢思言走到衣橱前,翻找了片刻,拿出一件青碧色杭绸对襟长袄扔给朱文正,之后又坐到窗前继续发呆。

朱文正拿着衣裳,上前问道:“怎么了?哪个没眼力见儿的,惹我娘子生气了?”

谢思言回头看到朱文正一脸无辜的表情,言道:“爷,不必扯旁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朱文正一头雾水,言道:“我做何事了?”

谢思言言道:“你做了何事?非要我明说是吧?那好,我来问你,小妹与安家的婚事,可是你搅黄的!”

朱文正双手摊开言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谢思言怒色道:“你少来,我打听过了,那个谭韵儿就是个唱曲儿的,却懂得选好时机,给我父亲添堵。我父亲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自然就当场否认了这场婚约。”

朱文正刚要反驳,谢思言继续言道:“好,就算这些内幕都是安东殷告诉她的,那安东殷拒绝舅母安排婚事的理由,也是头头是道,其一,舅舅被抓,本来若只是商人赚利,顶多罚钱了事,结果扯上官府,判罚更重了;其二,安家与谢家已是门户不对,即便勉强成了婚,安家的日子也是难过,与其攀龙附凤,还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舅母这才妥了协。整个事件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你敢说这二人背后,无高人指点?”

朱文正恍然言道:“当然不能,以安东殷那个脑子,即使他不想娶你小妹,也是想不出,如此解决问题的法子。”

谢思言嗔道:“那你是承认了?”

朱文正失笑道:“我承认什么了?”

谢思言立时起身,厉眼看向朱文正,喊道:“承认你中意小妹!你说过,小妹机灵,懂事;如今,你又帮她解除婚约,不是对她有意?又是什么?你让婶娘同我说,要小妹进府,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一边是我的枕边人,一边是我疼爱的小妹,你让我如何自处?”谢思言越说越委屈,最后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串串滑落。

朱文正连忙起身揽住谢思言的肩膀,边帮她拭泪边言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我从未求婶娘,欲纳思语为小,你莫要听信外面的谣言。”

谢思言哽咽地言道:“你少唬我!你方才也说了,小妹婚约的解除,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朱文正着重解释道:“那个人还真不是我。”

谢思言抬眸看到朱文正一脸郑重的表情,狐疑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何人帮小妹解除婚约的?”

朱文正含笑按住谢思言的肩膀,让她坐到榻上,认真地言道:“是徐达!”

谢思言立时气愤地起身,言道:“你休要拿这些谎话搪塞于我?”

朱文正连忙起身解释道:“我哪里敢哄骗娘子,真的是徐达。”

说完朱文正指天发誓道:“我朱文正对天发誓,我若对娘子有半点虚言,就让我····”

谢思言连忙堵住他的嘴,言道:“不许诅咒自己。”

朱文正握住谢思言的手,正色道:“思言,我对小妹,绝无男女之情,即便没有徐叔倾慕于她,我也不会允许思语进府做小,惹你难过的。”

谢思言虽被朱文正的言语打动,但夫君的话还是让她难以置信,抬眸轻声言道:“徐将军对小妹有意,不太可能吧?”

朱文正扶谢思言继续坐到榻上,言道:“怎么不可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妹是淑女,我叔也是君子啊。”

谢思言言道:“他身边不是有一个叫聘婷的姑娘吗,还是婶娘送过去的呢。”

朱文正失笑道:“婶娘送的,就必须中意?这是什么道理?我的人发现,徐叔的贴身小厮福子,同安东殷见过一次面,而且他们交谈了许久。”

谢思言纳闷道:“那徐将军,是何时对小妹有意的?”

朱文正边脱靴边言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叔的安排,说不定,让我知晓此事,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谢思言疑惑地言道:“为何?”

朱文正言道:“在意一个人,定会想方设法知道她的一切,徐叔这个人,做事向来缜密,他定是早就打听到婶娘要将小妹许给我。让我知晓此事,自是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思言听完,又有些担心谢思语,遂开口言道:“那这个人的心思也太重了,日后怕是小妹应付不来。”

朱文正言道:“用尽万般心思,才更能说明,他对小妹是真心相待,而非单纯地贪恋女色。再者说,我虽叫徐达一声叔,他也就年长我两岁,所以年轻有为,气度非凡,用在他身上,应甚是合适的。”

谢思言言道:“我没有说徐将军不好,恰恰相反,正如你所说,他高如云端,不入凡尘,怕是小妹的性格,会让徐将军错爱。”

朱文正言道:“这好办,我们制造个机会,让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将事情讲清楚,倘若小妹不愿,我叔也定然不会做欺男霸女之事。”

谢思言反对道:“这样不好吧,小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

朱文正伸手弹了谢思言的脑门一下,言道:“偶然相遇,而且有随从跟着,有何不妥?”说着朱文正到谢思言的耳边嘀咕一番。

国公府的书房内,朱元璋将奏疏递给徐达言道:“最近半个多月,扬州涌进应天的难民,是越来越多,我派人打听了,扬州守将张明鉴,投降元廷之前是个土匪,如今元军撤离扬州,因军粮短缺,又开始在扬州境内烧杀抢掠。如今的扬州,满目疮痍,逃难的百姓不计其数。”

徐达言道:“大哥的意思是,要出兵扬州?”

朱元璋胳膊支倒案几上,侧着身子,问道:“你意下如何?”

徐达言道:“从大形势上来看,张士诚在浙江东部用兵胶着,陈友谅统一江西大半,这二人不管哪一方先完成战线,下面的任务都是针对我们,故而婺州的战事不能再拖了。至于扬州吗?我回来之后,也勘察了些情况,基本上同大哥说的一样。如今,扬州失去了民心,城墙也因去年灾荒未加修缮,故而扬州即无人和,又没地利,且应天距扬州不足二百里,我们派一股奇兵,迅速拿下扬州,应不成问题。”

朱元璋大笑道:“天德,你把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说完朱元璋起身走出屋子,朱元璋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伸展胳膊,继续言道:“我打算支援婺州,婺州那边不能再拖了。”

徐达言道:“婺州背后是杭州,杭州的方国珍,又是元廷的名义上的江浙行省参政,所以方国珍的态度很重要。”

朱元璋叹了口气言道:“那个墙头草,看哪边有势,就冲哪边倒。他看张士诚得势,便同张士诚来往密切。见陈友谅势头见长,便与陈友谅频写书信。”

徐达言道:“乱世当道,这样的人可保全身,不过如此以来,他便毫无信义可言,众人猜疑之下,也好对付。”

朱元璋言道:“嗯,说得有理,我打探清楚了,浙江的后方福建,今年闹了灾,他们正在为军粮发愁,我们可以许诺给福建守将方国璋,过冬的粮食。”

徐达轻笑道:“条件就是,让他在福建鼓动闹事,这样方国珍首尾不能兼顾。”

朱元璋言道:“方国珍与方国璋虽是同族兄弟,但二人皆是唯利之人,正如你所说,这种人也好对付,只要加以利诱,他们很快就会内讧。如此以来,婺州便会孤立无援。”

徐达上前言道:“那小弟愿带兵支援婺州。”

朱元璋摆手言道:“不,这次我要亲自出征!”

徐达诧异地言道:“大哥,东边的张士诚对应天虎视眈眈,扬州还要动刀兵,您应在坐镇家中运筹帷幄。”

朱元璋打断他,言道:“应天的事儿不足为惧,反观婺州僵持了大半年。我去,才能稳定军心,给将士鼓劲儿。”

说完朱元璋转身对徐达言道:“天德,我走之后,这应天的所有事务,就都交由你来管理。”

徐达连忙言道:“这个担子太重了,小弟是怕,有负大哥的嘱托。”

朱元璋哈哈大笑,并不搭言,继续往前走,二人走上假山的凉亭,朱元璋将胳膊放到栏杆上,言道:“你就别谦虚了,有你在应天,我是一万个放心。你安排人攻打扬州,我带兵出征婺州。在张士诚、陈友谅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安排妥当扬州。”

徐达轻笑道:“大哥亲自布下迷魂阵?”

朱元璋大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徐达在朱元璋身后,言道:“只是如此以来,粮食消耗会很大,不知道我们的仓储能否抗得住?”

朱元璋回过身言道:“我问过李善长了,如今各大粮仓储备充足,调粮应不是问题。我也知道,婺州与扬州同时开战,再加上要送给福建的粮草,到时候肯定会吃紧,不过,也不是抗不过去。”

徐达言道:“大哥已经缜密考量过了,那小弟定当守好应天。”

朱元璋大笑道:“这就对了,中午在这儿用饭,让你嫂子亲自下厨。”说完朱元璋吩咐随从去知会马秀英。

朱元璋同徐达刚到后院儿,有人来禀报朱元璋,说是朱文正有事找他。

朱元璋便同随从离开了,留下徐达独自一人往后院的枫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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