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双生花错迷人眼痴情儿紧身相随下

朱元璋见徐达只字不提,他看中谁家姑娘的事儿,在一旁急声言道:“你前几天不还说看中了一个姑娘吗?今日咱都说好了,要同你嫂子说这事儿,怎么这会儿又哑巴了呢?徐天德,别让我同你急啊!”

马秀英一听徐达有心仪的姑娘,心里也是高兴,遂欢喜地言道:“天德有心仪的姑娘了?可知是哪家的姑娘?若是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告诉我,那姑娘的特点,我去打听,你们前边事儿多,这后边儿的事儿,就交给我来管,你放心,我不给你轻易定亲,等你回来,看好了再定,这样前后都不耽误。”

马秀英心中甚是激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都没有旁边人插嘴的机会,朱元璋言道:“看在你嫂子着实上心的份儿上,你就别抻着了。”

马秀英在一旁用眼神阻止朱元璋,她认为徐达脸皮薄,别被自家夫君给说恼了,遂满脸期盼地轻笑道:“天德,你说,到底是哪家姑娘?”

徐达颔首言道:“嫂子,大哥,恕小弟欺瞒之罪,小弟之前说看中了一个姑娘,不过是欺骗大哥,不想让大哥提婷儿之事。毕竟婷儿是嫂子送去的姑娘,您二位一直有意撮合我们,只是小弟对她,确无男女之情。”

朱元璋继续追问道:“真是如此?没有其他隐情?”

徐达拱手言道:“这次小弟不敢欺瞒大哥,嫂子。”

马秀英听完,嗔了自家夫君一眼,随后同徐达言道:“看来呀,这事儿赖你大哥,那既然没这回事儿,那就算了,至于婷儿那儿,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早就说过,她伺候的好,你就留着;若是不想留,你就还她自由身,遂她去。”徐达拱手应是,赶紧离开了。

徐达走后,朱元璋对这位义弟发生的重大转变,很是摸不清头脑,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徐达就是为了躲避自己让他要收了婷儿,才编出了这么个瞎话。

想到此,朱元璋有些失落,遂感慨地言道:“这个天德啊,总是与我隔着一层,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马秀英言道:“你呀,以后可别逼他太紧了,天德这人一向小心,你扯的东西越多,他越是小心谨慎。”

朱元璋叹了口气,言道:“众兄弟中,他最是与我见外,尤其是这两年,生分的厉害。”

马秀英在一旁挽着朱元璋的胳膊劝慰道:“你也别太失落了,天德那不是与你生分,是见过太多的繁华,终成过眼云烟。才会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大概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能握得住,这漫天的富贵。”

朱元璋听着妻子的话,边向楼阁下走去边言道:“听你这么一说,到是有几分道理。”

徐达回到家中,一个人站在游廊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撞击着屋檐,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那日那位小友,弹奏古筝发出的悦耳声音,只是今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一如他现在失落的心情。

婷儿在屋内收拾衣物,她在放寝衣的格子里发现了一个香囊,婷儿拿过石青色的香囊,看到正面绣着散落的朵朵桃花瓣,背面是用小楷绣成的一句小诗‘相逢欲相唤,脉脉不能语’。

看着秀丽的小字,精致的绣工,便知道这是个姑娘送给徐达的。刺激到她的,不是送香囊的姑娘,而是徐达将香囊放到自己寝衣中间,这说明这位姑娘在徐达心中很重要。

徐达休息的时候,一般是不让婷儿伺候的,若不是今日收拾衣物,她还不会发现徐达藏着一个姑娘的用物,婷儿手中紧握着香囊,心中酸楚无比。

婷儿心里明白,有仰慕先生的人,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先生留了那女子的用物,就说明先生对那女子是动了心的。

想到这儿,婷儿的心头就如同被人压了个大石头一般堵得慌,凭什么,她尽心尽力地伺候先生,却让一个不相干的人登了先。她越想心里越别扭,终于忍不住拿着香囊出去找徐达。

婷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香囊,来到廊下,抬眸看看还在看院中雨景的徐达。

婷儿小心言道:“先生,奴婢方才收拾衣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香囊,您也要带着吗?”婷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徐达回头看向婷儿手中的香囊,伸手将香囊拿到手中,他垂眸看了一眼,言道:“这是一位小友送给我安神用的。”

说完徐达将香囊放到鼻尖嗅了一下,继续言道:“这里边的味道已经没有了,就不用带着了,你从哪发现的,还放到哪儿去吧。”

婷儿听到徐达并没有将这个香囊太当回事,也没有训斥自己动用了他的东西,说明香囊的主人对徐达来说,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心中不免自嘲:“看来自己还真是‘关心则乱’,还好先生大度没有与自己计较。”遂乐颠颠地拿过香囊小跑回屋内。

徐达看着婷儿跑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香囊上的小诗,写的是一对老夫老妻的生活,那两句冥冥之中应了他与小友的相遇情景。

上次相遇因有重任在身,双方都未表明身份,正应了那句‘相逢欲相唤’;而今日遇到她,方知她是文正的未过门的娘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媳妇。

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原来早已有了婚配,也就应了那句‘脉脉不能语’,看来他们的缘分也仅如此。

既然已无可能,还是将她的物件藏起来的好,免得给她的将来,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婷儿回到屋内欢欢喜喜地收拾着出门用的一应衣物,不一会儿徐达进屋,来到书案前对婷儿言道:“婷儿,一会儿你帮我把书架上的书收到箱子里,收拾完了让福子找人抬出去。”

婷儿笑盈盈地过来,看着满书架的书,言道:“好,我这就收拾,先生,书架上的书是都要收起来吗?”

徐达边铺开宣纸边会身看看言道:“奥,待会儿我看看带哪些书,放到案几上,到时候你把案几上的书,收起来就行。”说完徐达坐到书案前写字。

婷儿过来帮忙研磨,这场画面颇有些红袖添香的味道,婷儿站在徐达旁边,她能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徐达,心里很是满足。

徐达低头认真写奏疏,双眸凝视,表情严肃,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俊朗的面容,落到婷儿的眼中是那样的迷人。

婷儿忽然间觉得就这么跟着他,形影不离地陪着他,就是世上最美的事儿,不管送给先生香囊的那个人是谁,她也不能如自己这般,同先生朝夕相处,想到这儿,婷儿突然心里如同灌了蜜一样甜。

这时,徐达起身开始收拾书架上的书,婷儿过来帮忙,徐达边收拾书边对婷儿言道:“明日我去常州,你就回到夫人那儿去吧。”

徐达后边的理由还没说,婷儿瞪大的双眸,急切地言道:“先生,您要赶奴婢走?奴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先生您说,奴婢一定改。求您不要把奴婢退回去,奴婢若是这么回去了,夫人一定会认为,奴婢没有伺候好先生,先生不满意,才将奴婢打发回去的。”

说着婷儿的眼圈儿开始发红,泪珠盈满了眼眶,很快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徐达向来不会哄小姑娘,遂连忙言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的意思,不是要把你退回去,我要去常州,这府中皆是男子,你一个小姑娘家,在这儿多有不便。不如,你先回去伺候夫人,待我回来,你若还愿意跟我,就再回来。”

婷儿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先生身边,岂能就这么回去,哪怕先生许了自己还能回来,但他诸事繁杂,万一把自己忘了呢,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头回去了。”

婷儿立马跪下乞求道:“那奴婢就同先生一起去常州,先生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徐达无奈地失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常州的条件可远比不上这儿,你跟着去,也是受罪。”

婷儿连忙言道:“只要让奴婢跟着先生,什么样的苦,奴婢都不怕!”

徐达看着婷儿乞求的眼神,便不再坚持。

徐达本想着让婷儿回去,给她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想婷儿如此坚持,不过婷儿那句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让她回去,难免会被国公府里的人指点。心想婷儿非要跟着自己,也没什么不可。

徐达轻笑道:“既然你非要跟着,那就一起去吧。不过我大多数时间在军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婷儿见徐达松了口,心中万分欢喜,至于住哪儿,是什么条件,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遂连连连叩头言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徐达言道:“好了,起来吧,你这丫头就是犟,跟我走,可不一定是什么好差事。”

婷儿起身,垂手站好言道:“夫人把奴婢给先生的时候,奴婢就是先生的人了,只要先生不扔下奴婢,奴婢便什么都不在乎。”

忽然婷儿想起了什么,遂抬眸对徐达轻声言道:“先生,您给奴婢取个名字吧。”

徐达听到这话,开始有些发懵,过后反应过来,她这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一般取名字的要么是父母,要么就是夫君或主人。但他还真没有给婷儿取名字的意思,遂言道:“婷儿这个名字就挺好的,这名字是谁为你取的?”

婷儿老实地答道:“是夫人给奴婢取的,奴婢以前没有名字,爹娘都叫我妮子。夫人说先给奴婢取个简单的名字,日后若还遇到别的主人,再给奴婢取名字。”

婷儿在同徐达撒谎,其实当初马秀英给她取名叫婷儿的时候,用的是亭亭玉立的意思,加上女字旁,也是为了给女孩儿用的,绝不是婷儿说的随意而取。

婷儿这样说,是为了让徐达给她一个有归属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做徐达正房娘子的。无论将来他要迎娶哪位大家闺秀,就冲徐达为自己取过名字,她也是有优越感的。

徐达自是不明白婷儿的小心思,只认为自己方才要让她回去,让这姑娘心生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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