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莽少年平惹祸事救弟切知音相见上

张士德见妻子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心如刀割,遂好声劝道:“我在这儿,说好听了是客人,其实,”

刘若恒打断他的话,言道:“其实你是人质,是被囚禁,表面看上去光彩,其实都取决于你对他们还有无用处。说实话,你若是来享福的,我还懒的来呢。”

说完刘若恒看着张士德惊讶的眼神继续言道:“你们男人那点儿事儿,别当我不知道。爷,求你,别轰我走,你在这儿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让我回去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受不了。只要不在爷身边,对于我来说,每一时都是煎熬,你就让我留下吧,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在爷身边,我便足矣。”

刘若恒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士德也不忍心再让她回去了,刘若恒若是在隆平能过下去,也就不会一个妇道人家从隆平跑到常州来了,这已经是难为她了。

张士德思索了半晌,也就不再坚持让刘若恒走了,妻子坚持要陪他时,说心中不暖是假的,但他心疼妻子跟随自己一起身在他乡,过身不由己的日子。

但见刘若恒把话说到这儿,激动地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对泪水扑簌的妻子好声言道:“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无论生死如何,我们都在一起。”看着妻子自打见了自己眼泪就没停过,心疼不已,遂一个劲儿地安慰刘若恒。

翌日,徐达几人启程去应天,张士德夫妇同徐达在同一艘船上,顺着长江一路向应天出发,四月份的长江两岸,新嫩的杨柳,无边的芳草,以及浩瀚清澈的江水,瞬间心旷神怡。

徐达站在船头不禁感叹:“怪不得古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还没到扬州,便有如此美景,不知扬州是何风光?”不带着任务出门,他倒是难得的轻松。

大船行至镇江时,船靠岸休息片刻,这日谢再兴的家眷也起身去应天,走的自然也是水路。

因谢再兴有公事在身,故而只能安氏带着两个女儿与儿子,连同家里的十几个家丁与几个贴身丫头先走。

其实镇江的宅院也没说要收回,可安氏急着要去应天打探大女儿的婚事,故而听说应天的宅院刚修好,便赶紧要带着孩子们去应天。

谢家的人悉数上船后,船刚要启程,徐达的船便比他们先一步启程走了,谢再兴的儿子谢泽炎身穿深蓝色团花衣袍,手执折扇来到船头,看到有人比他早启程,心中甚是不服。

故而谢泽炎站在船头,跳着脚大喊道:“哪个混账东西,竟敢比小爷早走,告诉船夫让他们快点儿,赶上前面那艘船。”

谢泽炎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血气方刚,争强好胜,再加上他在镇江蛮横惯了,故而最是看不惯别人抢了他的风头。

小厮跟在谢泽炎后面小声劝道:“少爷,老爷临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不让少爷招惹是非。”

谢泽炎手拿折扇,回头用折扇用力敲了小厮的头一下言道:“你懂什么?那艘船连个幌子都没有,别看他船大,顶多是个不知名的商户,不值一提,我可是镇江守将指挥使的公子,怎么能让他们盖过去。去!告诉船夫把船滑快点儿,快去!”说完谢泽炎推着小厮去通知船夫。

大船在潺潺的流水中行驶,徐达身披墨灰色织锦披风,里面是一身窄袖水蓝长袍,剑眉朗目下轻薄的嘴唇上吹着一支萧,纤长的手指随着音符跳动,这双手让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它是指挥千军万马手握断玉宝剑的手;倒像是常年握笔,挥洒墨水的手。

远远望去徐达挺拔的身姿,如青松一般挺立在船头,犹如一张优美的山水画,箫声悠扬,透过空气传遍江岸。

不一会儿旁边的船中也传来空灵般的筝声,与箫声合奏一处,不一会儿萧与古筝合奏一曲《渔樵问答》,整部曲子下来,箫声沉稳大气、筝声点缀有序,让人不自觉进入到了山雾之间,眼前呈现的渔船飘然入境,曲、人、山、水融为一体。

曲子引来山中的白鹿来到岸边,江边的锦鲤游至船边,一曲散,上空尚有飞鸟盘旋,起身侧听,余音仍在林中久久不散。周边的人都听惊呆了,皆惊叹真是一场听觉盛宴。

谢泽炎手中拿着酒壶,百无聊赖站在船舷的栏杆处,他没注意船头吹箫的人,倒是看到同样在船舷的栏杆处,一名干净淡雅妆容,梳着简约精致的发型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药壶,出来到药渣,袅娜的身姿让谢泽炎挪不开眼。

谢泽炎顺着女子的身影,看到女子进到船舫,心想:“对面还有一位绝色佳人呢,看来到了下一个码头我得去会会那位小娘子。”打定主意他就去找随从,到时候船靠了岸,领人去把那位小娘子给弄到这艘船上来。

且说谢泽炎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张士德的娘子刘若恒,她出来给张士德到药渣,被谢泽炎看到了,这一看不要紧,却看出祸事来了。

两艘船再次靠岸时,谢泽炎带着长期与他厮混的四五个小厮,咋咋呼呼地上了徐达的船。

几人刚上船头,就有两位气宇轩昂的男子,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此二人正是船上的侍卫。

谢泽炎一看对方的气势不输常人,若是平时他就乖乖地回去了,可今日他多喝几杯酒,满脑子都是方才站在栏杆处的小娘子,自然懒得同这二人好声搭讪。

谢泽炎遂勉强站稳,嚣张地大声喊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官府的人,快把你们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娘子,给小爷找出来,小爷要亲自查看。”

船上的侍卫看着谢泽炎通红的脸颊,再加上他因说话传出来的酒糟味儿,便知这个小孩儿没少喝。他们本不想与他计较,遂上前要将谢泽炎送走。

不想谢泽炎躲开侍卫的拦截,身子一矮,便顺势到了船舫门口,掀帘进入船舫。

正好刘若恒到前面来帮张士德拿他落下的书籍,谢泽炎进到船舫,也刚好看到她,遂得意地大喊道:“就是这个小娘子,你们还不承认,走,小娘子跟我下船。”

说着谢泽炎就要去拽刘若恒,后面的侍卫疾步赶到,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两步上前抓住谢泽炎的胳膊,侍卫的手搭到谢泽炎的肩膀上,手稍微一使劲。谢泽炎的胳膊瞬时就脱臼了。

随后只听谢泽炎惨叫一声,另一只手手捂着脱臼的胳膊大喊道:“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掉了。”

刘若恒一看此等情况,赶紧绕到屏风后面去了,与此同时,谢泽炎带来的小厮听到了自家少爷的惨叫声,赶紧进来援救,另一个侍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四五个小厮打倒在地。

谢泽炎见对方身手了得,便开始怀疑对方是匪徒,故大喊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快快放了小爷,小爷可是”话未说完,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伸手啪地一下,扇了谢泽炎一个嘴巴。

谢泽炎挨过母亲的耳光,挨过父亲的耳光,可今日的耳光着实让他吃不消,一巴掌下来,当时他的脑子就嗡嗡作响,立时就没了说话的力气,随后嘴里因挨打而涌出的鲜血,提醒着他,这伙人真不是一般人。

谢泽炎耳朵正发蒙时,出来一人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言道:“主人有令,除了带头闹事的,其他人都放回去。”

被打在地上还嗷嗷喊疼的小厮,连连起身,传信的人继续言道:“你们回去,同你们的家人禀报一声,这位小公子,暂时留在我们船上,等到了应天自然会放了他。”说完传信的人便离开了。

传信的不是旁人,正是徐达的小厮福子,他传的自然也是徐达的命令,徐达的意思是,谢泽炎看到刘若恒的模样,前面还有好几个岸口要停靠,万一他上了岸,四处乱说,怕是会影响他们的行程。

故而为了保险起见,在未到应天之前,谢泽炎要留在这儿,侍卫听从福子的话,将几个小厮轰走,而谢泽炎被带到甲板下面的仓库。

再说安氏这儿,看到见到几个小厮,鼻青脸肿地回来,简直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儿子又出去惹事,最为关键的是,这几个废物把少爷一个人留下,他们倒跑回来了;急的是儿子在人家手上,不知道对方要把儿子折磨成什么样子。

安氏急得在船舫内大喊道:“你们把少爷给丢了,还有脸回来!”

说完安氏对身旁的下人言道:“你们把这几没用的东西,给我扔到江里去。”

几个小厮听闻夫人要杀人,都纷纷磕头求饶,谢思言上前言道:“母亲,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商量着怎么把弟弟救出来是关键。您若在这儿处置了他们,怕是又会招惹事端。”

安氏看着大女儿说的也觉得有理,这儿毕竟不是镇江,出了事儿可不好解决,遂对跪着的几个小厮,言道:“还不快滚!等着我赏你们呢!”

小厮听到这话都如获大赦,赶紧出去,几人明白若不是大小姐求情,他们的小命是真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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