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在威胁我吗？”
宋凌寒不以为意，只看小孩子般地眯着眼看他笑:“就是这威胁怎么都软绵绵的呀！不够劲呀小弟弟。”
小弟弟？
封渝脸色大变，眼中瞬间迸现寒芒。
他语调阴沉，透着满满的戾气:“这还只是开始，哥你就先习惯习惯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和我哥不太一样，我这个人……记仇！”
“嗯！是不太一样。”
这话宋凌寒接得很快，顺口还说:“能力不如他，心眼还很小，格局也不够大，也就是……这辈子怎么样也超不过他的那种程度了吧！”
就是这一句，直接就点炸了封渝脑子里绷紧了的最后那根神经。
他最恨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他哥哥……
失去理智，封渝也口不择言起来，而且，他还特意挑了宋凌寒也最不想听的话。
他问:“凌寒哥，听说你喜欢津帆哥那个美女经纪人，要不要我关照关照她？”
只这一句，原本还满脸带笑的宋凌寒直接一拳砸在了封渝的脸上，砸了他个鼻血四溢还不够，又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了封渝的脖子。
将人怼在墙上，几乎是提吊着脚尖都要离地。
宋凌寒眼底迸现出红红的血丝，语气幽沉，近乎死神:“敢动她一下试试？”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封渝满脸是血，却还是欠欠地笑:“凌寒哥，我本只是随便说了这么一句。真没想到，程大美女居然真是你的弱点，你说，你让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好吗？”
“你这是在……找死！”
那之后，宋凌寒再不二话，抬手便又是一拳狠狠砸上了封渝的鼻梁，然后又是一拳，一拳，一拳……
直砸到封渝两眼翻白，彻底蕨了过去，他都不肯撒手。
身为大家眼中的好好先生，宋凌寒是真的很少发脾气。
仅有的几次事儿都比较大，比如两年前，封掣因为沐听雪把宋家整到几乎破产，他要找封掣拼命的那次就算是大事儿。可也正因他这种人从来不随便发脾气，那一旦发了，后果就会比一般的人都要可怕。
所以，当沐听雪纠结几许，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寻过来时，差点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吓死。大抵是谁也没见过宋凌寒在医院里这样发飙，一时间，也没有几个人敢上前去拦。
眼看着被他提吊着的封渝已经全身瘫软，像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沐听雪再顾不上其它，冲过去便死死抱住了宋凌寒的手:“别打了，他已经晕死过去了，别打了……你是想把他打死吗？”
被拦下来后，宋凌寒眼中才现清明。
他眼神阴沉，咬牙恨声:“这种小混蛋，打死了我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沐听雪哪里肯让他再打，一把推开宋凌寒，之后，整个人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地挡在封渝的身前:“所以你要替天行道，为了这种小混蛋去坐牢，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瞧见她那动作，宋凌寒更来气了:“他值得你这样护着？”
沐听雪大声说:“你傻了吗？我护的是你呀！”
闻声，宋凌寒先是一愣，之后，一张老脸还红了。
啧！
他脸皮儿还是薄，头一回被妹妹这么主动说护着，还怪不好意思的。
那会儿，封掣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只隔了一道玻璃窗，但他那会儿的注意力全在爷爷身上，所以其它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进重症病房本都是要穿防护服的，但今天封掣只穿着病号服就进来了，连只口罩也来不及戴。
其实，也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最后一面。所以他才一声吩咐让宋凌寒帮自己拦下了封渝，想和爷爷单独呆一会儿。
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爷爷就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坐在他的床边守着小小的他。他的父亲不管他，他的母亲只是看着正常，内里早已疯疯颠颠。
封家的大少爷，其实没有谁关心，只有一个爷爷，把家族的一切都放在了他幼小的肩膀上。
可现在自己长大了，爷爷，却要没了！
突然就是鼻头一酸，封掣红着眼眶，有什么东西喷薄着要冲涌而出，却被他强行压抑着，不肯滚下来。
“爷爷，其实……您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
这话像是在问人，又像是笃定。
“您要强了一辈子，人都这样了还不肯咽下这口气，是舍不得我，还是为了要我一个表态？”这些话在封掣心里憋了两三天了。
其实他也明白，作为一个好孙子，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和爷爷较这个真。
可如果现在不说，哪还有机会？
“可您让我怎么表这个态呀？这两年，我该做的不该做的，做的还不够令您满意？”
“喔……也许您是不太满意的，因为只要我一天不亲口说出，不会对封渝不利，不会对我爸不利，你就不可能安心。可是爷爷，您不觉得您想要的太多了么？”
“您想封家世世太平，却把家主之位越过我父亲，直接安到了我头上。我爸被逼得太急，不敢以下犯上，就只能以上欺下。您觉得我就算是年轻，也不可能在我父亲手里吃大亏，再不济，还有您看着，可您这样，其实不也是寒了我父亲的心？”
“封云声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父亲，您看不上他，也很正常。可是，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我父亲要真是个草包，倒也罢了，偏偏他不是，不过是能力上比我差一点点，您就剥夺了他的一切。”
“他才是您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论资排辈，您手中的一切，权势与地位，财富与家人，全都应该交给他不是吗？您没有把一切交给您的儿子，又如何能要求他把他的一切，给他的儿子呢？”
重症室里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一直是封掣在自言自语，伴着仪器的滴哒声，莫名和谐，又略感凄凉。
封掣微微侧过来，伸手轻轻拉住了爷爷的手。
那只曾经大而有力的手，如今已布满了灰褐色的老年斑，且枯瘦如柴……
封掣其实都明白的，以爷爷的身体，撑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该说几句好听的话的，至少，在他老人家离开前，让他听得心里舒服点。可是，他是封家的继承人，是爷爷一手教出来的大族宗主。他觉得，比起那些温软可心的话，爷爷想听的，应该是他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