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这一句，他带着薄颤的声音里似都染了哭腔，沐听雪看着那长长长长的一道疤，本已高高竖起的心墙，瞬间又土崩瓦解。
她总是这样，她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么……
“我可以信你吗？”
“可以的，可以的……”
沐听雪看着他，用一种平静近乎指责的口吻问:“但那天在钱庄，你没有受伤，也没有昏迷啊！那也是你爷爷逼你的？”
“我……”
一句话问到他哑口无言，但沐听雪还没有收口，她说:“我只是和别人有一张牵手的照片，你就觉得我出轨了，你左拥右抱两位美女，还赤身裸体地和你的青梅竹马睡在一起，你现在让我说，我看到的是假的，让我信你？”
什么叫自食其果，说的大约就是封掣现在这样了。
之前祝符就提醒过他，他选了一个最糟糕，最愚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所以现在，一报还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
解释已无力，他做过的事情也无可洗白，至少，在钱庄的那天，自己是真的犯了蠢。
所以，没有再狡辩，他只是诚心认错:“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真的。”
沐听雪问他:“那如果没有发生这后面的一切，我也没看到你和宋凌雅那样，你还会这么说吗？”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无可驳辩的滋味儿，这一次封掣算是品了个够。
他想解释，想保证，想说服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最后，他只能放弃治疗耿直道:“其实是我吃醋了，看到那样的照片，我嫉妒得发狂。”
索性话都说开了，封掣亦再无保留。
他说:“我性格不好，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喜欢你，就恨不得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任何人见到你，所以我看不得那种，别说他还拉着你的手，就算他没有只是和你同框我也会受不了。”
“沐沐，我说我想改你信吗？是真的想改，但……我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水雾。
但还是诚实地对她说:“我受不了别人那样看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是这副讨人厌的德行了，可只有一点我能向你发誓，我不会碰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红颜知己……”
他是什么个性，还要他来告诉她吗？
沐听雪可是为他记了十本笔记的人，可是，这样的他，却是她所陌生的……
怦咚！怦咚！怦咚！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响，那么响……
可是，就算她曾记过十本笔记，可那会儿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半分的爱意，她又如何能知道他是个醋劲儿这么大的人？
如果那天他就这么对自己坦白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她们是不是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
沐听雪眼眶红红的，她说:“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我会当真的。”
“为什么不当真？我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你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只这一句，封掣突然间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她，欢喜道:“好，好，如果我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劈，不……不，就这么死了都便宜我了，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生不如死好不好？”
“不好……谁要你发这样的毒誓了？”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沐听雪也还是心疼着他，封掣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吻上掌心:“是我要发的，是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他亲得她有些痒……
沐听雪下意识缩了缩手，却反被扣得更紧。
他低着头，鸦羽似的睫毛长长地盖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暗影，继续认真地亲吻着她的右手。
从手心，到手背，不放过任何一根手指。
沐听雪心中动容:你不会失去我的，就算你真的骗了我，也不会失去我。
只会……再也见不到我罢了。
沐听雪精神状态不好，每天都要和强尼医生视频连线，今天也不例外。封掣帮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直接视频接通的那一刻，他会转身出了病房……
走道上，祝符一直等在那里。
终于看到老板出来，立刻凑上来说:“找到裴晔了，他回国后一直躲在陆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要不是这一次他主动冒头陷害沐小姐，我们可能还不太好找到他的人。”
“他手断了，画不了画，现在每天过得很废，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用小号疯狂在网上攻击沐小姐，这才有了前阵子‘毕业人’的那件事。不过现在人已经被找到了，要报警抓人吗？”
封掣神情慵懒，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不用，找人送他两针快活升天的东西就好。”
“……！！！！”
祝符明白了，他家老板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种人渣玩心计耍把戏了，他大概觉得，直接要了那种人渣的命都算便宜他。
所以，他要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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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的心理咨询，依旧还是强尼医生讲的多，沐听雪说的少。
不过今天他还是感觉得到她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个是很好的信号，强尼医生在最后只交待了一句让她抓好那个令她改变的点，因为，这是最近以来，他终于看到的她的希望。
希望……
封掣吗？
挂了视频，沐听雪一直在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微微侧头，能从病房的四方玻璃窗上看到外面的动静。
大约是怕自己看不见，封掣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和强尼医生聊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一开始是和祝符说话，后来，是讲电话……
不知是接了多少通了。
沐听雪怔怔看着门外，直到封掣侧眸撞上他的眼神，他似乎匆匆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进来……
“聊完了吗？”
沐听雪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只这一句，封掣带笑的表情一僵，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想要我走？”
“电话那么多，是公司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你可以……”
封掣打断了她，急切道:“公司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忙，那些电话也都不是说的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可以留下吗？”
“都不是说公司的事情？”
封掣一下子败下阵来，但就算是公司找他都找疯了，可他还是不想离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执着地，恳求地:“不行吗？让我留下来？”
不行吗？
她怎么可能会对他说不行？
沐听雪这辈子所有的不可以，不行，不要，不能，全都是对着其它人。
对封掣，她向来就是毫无底线，没有原则。
可是，那些曾经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此番，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她想让他留下来，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留下来。
沐听雪很矛盾，于是她拿迷茫的一双眼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扑闪着对他说:我决定不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