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冰、悦！”
安姐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可也是这几个字的出现，封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沐听雪的手是被池冰悦毁的，在她状态最差的那段时间，池冰悦出现了。
她毁掉了沐听雪的右手。
沐听雪的梦想，也随之彻底破灭……
封掣的心突然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
安姐却还不解气，继续在他心口上戳:“那段时间她安静得可怕，我以为她是挣扎得累了，总算是死心了，却没想到她已经得了抑郁症。
之后她开始自残，送去医院抢救后，我才知道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而且已经到了封闭自我，无法正常交流的程度了……”
终于，安姐也说不下去了。
那段时间她也遇到了渣男，自顾不暇，现在每次想起，都后悔的要命。
而封掣脑子里突然闪过资料上记录的一些话——
患者有很严重的交流障碍，症状类同于自闭症，别人说什么患者能听到，但无法做出回应，虽然不是完全失语，但几乎不说话。经常会一整天都坐在病床上发呆，或者看着天空。
患者喜欢画画，但因为手伤握不稳笔，所以会画一次哭一次，但越是哭越是画，有时候画到一半会突然大发雷霆，又是哭又是笑，直到全身抽搐着，呼吸困难以至窒息晕倒。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患者的画，所用的颜料都是黑灰深蓝色暗绿等等，有时候会有极度反差的腥红色叠加于画面上，呈现出极度压抑苦闷且包含杀意的不稳定心理，画面破碎且不成形。
患者开始有自残的行为，喜欢用针戳自己，特别是，那只受伤后握笔无力的右手……
这一刻，封掣真的是痛到了极致。
他想到了沐听雪回国的第二天早上，他要求离婚时，沐听雪看着他的眼神。如果她当初是抱着那样的心情归国，在面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打击时，她该有多难受？
有些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被彻底撕开、
是他……害了沐听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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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沐听雪挂断电话，一回身，就发现安律也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安律也犹豫一会儿，走了过去，道:“江臣煜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得让你多知道些细节……”
细节？
沐听雪点头:“好啊！不过你要跟我说什么？”
安律也也不瞒着，直接道:“其实这次救出我姐，从头到尾的过程都是封掣操盘。不仅仅是测算出了江臣煜的清醒时间，更重要的，是江臣煜的装昏、以及被我们当众揭穿，也都是我们的计划。”
“哦。”沐听雪点头，表情十分平静，有种一切了解的自若的感觉。
安律也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半晌，才问:“你居然不惊讶？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
事实上昨天电话里时间有限，他说的信息其实很少，思来想去，还是想让沐听雪知道更多封掣帮她的事情 ，这才单独出来找她。
却没想到，她却像是已经猜到？
沐听雪笑:“这事也不难猜，毕竟以江臣煜和江太太的脑子，还是很容易被人煽动的。只要让他们知道江臣煜再演个几天活死人，就能从你们家拿到好处，江臣煜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一定会乖乖装病。
而这时候你们大张旗鼓的去揭穿他装昏，直接指控江臣煜可能不是两天前醒的，而是一直在装，江家瞬间就变成了劣势的那方。
这时候，江家就只有撤销对安姐的控诉这一条路能走，不是吗？”
是……当然是！
听着沐听雪平静地说完这一切，若不是知道她一直闭关在家画设计稿，安律也甚至要怀疑，她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他感慨着她的聪慧的同时，又有丝异样的情绪。
当年他们跟着瞎起哄，还四下搜罗了许多关于沐听雪的黑料，间接导致了封掣对她的印象分一落千丈。再后来，他们还出了损招，把人强行绑到了国外。
那会儿还能自以为是地觉得是帮了封掣一个大忙，可现在看来，如此通透聪明的女子，若是六年前便能与封掣心意相通。
那现在，可能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安律也深感自责，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猜到的？什么时候猜到的？”
沐听雪说:“之前，封掣跟我说，最多一周就能彻底解决安姐的案子，我就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昨天又听你到你说在病房里抓包了江臣煜装植物人的事情，也就立刻想到了原委。毕竟……”
沐听雪说到这里时停了停，然后笑了:“我自信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
那个他是谁，自也是不言而喻。
安律也点点头，也跟着释怀一笑:“看来我是白操心了，还想说，借这个事情帮他跟你说点好话，结果……”
“为什么要帮他说好话啊？就算我不知道这些，也没关系的吧？”
“他在追你啊！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安律也脱口而出，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坦白道:“我知道，这六年来你过得非常不好，而这一切的原罪都因封掣而起，不过……今天除了我姐的事情，我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那就是，六年前，帮封掣出主意说把你绑出国的人，是我们几个！”
他有些自责:“当时封掣不喜欢你，我们对你印象也不可能好，于是、厉津帆提出的要送你出国，宋凌寒提的最好是新婚夜直接送走，这样更能让你伤心，而我……建议他弄垮你们沐家，让你没办法及时从国外顺顺利利地回来……”
“！！！”
沐听雪愣在了那里，用一种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安律也。
安律也这时勇气也全部消耗殆尽，干咽了下口水，艰难道:“对不起！这些话我早该跟你讲了，只是，人总是很难面对自己的错误。
可是你对我姐那么好，封掣现在又似乎有想要追你的心思，所以于情于理，我觉得都不能再瞒你……”
“呵。”沐听雪站在原地，那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安律也，最后估计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似的，才不疼不痒地骂了一句:“你们，可真混蛋！”
这一点，确实没骂错！
安律也真诚道歉，但也真诚请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还是要替封掣说一句，这件事纵然他有千错万错，我们几个也逃不过关系，如果你要怪，至少分一点在我们身上，行吗？”
这回，沐听雪没像之前一样随便骂他一句就算。
但也没有表现得更加生气，或者激动，就仿佛是突然听到了一件令她吃惊的事情，但很快她就接受了，也不想再继续争论这些个一般。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安律也一眼，说:“不行……”
安律也问她:“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跟他好了？”
“对，不想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沐听雪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就不该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一般:“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律师的必修课有心理学，所以，安律师应该懂的，对吗？”
安律也:“……”
确实，他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能读到一些东西，那是一种类似于回避的情绪，又或者说，是触底反弹的自我防护机制。
因为爱过，因为痛过。
于是便选择了自我保持，不爱，就不会痛，不付出，就不会失去……
她这些情绪仿佛是要故意露给他看，他恰恰还都看懂了，所以才更想要帮封掣说上几句话啊！
只是可惜，终归还是帮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