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技高强较技

宗赞见赫连铁树出头,与自己为难,心中不由的大怒。他愤然瞪着赫连铁树道,却又不敢在耶律洪基面前撒泼。身后鸠摩智缓缓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宗赞只觉一座大山压在肩头,连话也来不及说上一句,便已坐下。

鸠摩智缓步走到殿前,向耶律洪基合十道:“小僧吐蕃大轮寺鸠摩智,拜见陛下。”这辽国上下,不论胡汉,皆信奉佛教,耶律洪基自家的皇后都以“观音”为名。他见这位大轮明王宝相庄严,谈吐不凡,轻轻一句话,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心中不由生出亲近之意。耶律洪基含笑道:“吐蕃国师却有何话说?”

鸠摩智柔声说话,但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入大殿之中每一个人的耳朵:“大辽雄兵百万,地跨东西,实乃天下诸国之虎也。今圣天子在位,同心于内,奋发于外。欲会猎中原,饮马长江。实乃千古未有之雄谋。小僧虽居于偏远闭塞之地,亦有惊雷之声贯耳。”

他向着大殿中的契丹众多达官显贵团团施了一礼,见众人皆面色温和,便接着说道:“然小僧曾听人言:虎狼同行,难闻犬吠。大辽乃猛虎之国,欲鲸吞天下,怎的却不愿与我吐蕃守望相助,反而去寻一断脊之犬,以为臂助?小僧愚钝,苦思而不得其解。”

赫连铁树猛的站起,指着鸠摩智说道:“秃驴!你放肆!”zusi.org 狐狸小说网

鸠摩智做金光怒目状喝道:“大胆!此乃陛下宴客之所,你竟敢出言不逊!你放肆!”

赫连铁树连忙向耶律洪基请罪,耶律洪基轻轻放过不提,却对鸠摩智说道:“莫非吐蕃国主,也想在中原分一杯羹?”鸠摩智连忙摇头,恭敬答道:“中原沃土,乃是天授予大辽皇帝陛下的,我等偏远小国,岂敢觊觎。”

他见耶律洪基面色和缓下来,连忙说道:“我家国主愿真心相助,事后,只求大辽皇帝陛下开恩,将巴蜀之地赏赐于下国作耕种之地,为我吐蕃子民免去饥寒之苦。我吐蕃愿世世代代,永为大辽藩臣!”

耶律洪基轻声说道:“区区巴蜀之地,也不是不可以。”他看了一眼怒气勃发的赫连铁树,说道:“却不知你大夏国皇帝,有何想法?”赫连铁树面色为难道:“外臣此番前来,却是有我家陛下亲笔手书一封,请陛下观之。”

说着,他从怀中贴肉的内袋中,掏出一封书信,一旁早有小太监接过,递与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展开书信,一目十行,见那信上寥寥数语:“西夏皇帝谨奉兄长大辽皇帝驾前:今闻兄长欲南下牧马,会猎天下。英雄豪气,充斥天地。然西夏国小民贫,三年天灾,府库断绝,饿殍遍野,兵马难以展足。此番特遣忠心内臣赫连铁树,携‘一品堂’众多鹰犬为兄长臂助,区区绵薄之力,不敢自矜。化外野酋,行事多有冒犯天颜,还望兄长大辽皇帝多多海涵。弟西夏皇帝再拜。”

耶律洪基看罢,心中怒火中烧,问道:“你家皇帝便派了你等几人前来,再无一兵一卒调遣?”赫连铁树连忙顿首,说道:“外臣执掌‘一品堂’多年,中原之事精熟已极,陛下但有所问,我‘一品堂’坐探必有回复。”

鸠摩智在一旁冷笑一声,虚指慕容博说道:“这位大燕国慕容先生,百余年世居大宋,中原各地,广布眼线,现在毁家入辽,倾全力保扶大辽南下。你‘一品堂’坐探比之如何?”

慕容博站起身来,朗声道:“蒙大辽皇帝天恩浩荡,许我在江南兴复燕国,我燕国慕容氏,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看着赫连铁树,冷声说道:“‘一品堂’在大宋共有一千五百零二十六处暗桩,在大宋朝堂及地方,共有四百七十三名内线,身份最高的,不过是一名区区的户部主事而已。”

他看着赫连铁树额头冷汗滚滚,双股站站,面如死灰,摇头道:“赫连将军,陛下但有所问,就凭着你手下的这群酒囊饭袋,你真的能做到有问必回吗?”

赫连铁树心中一片冰凉,眼前一黑,便要摔倒。一旁公孙休伸手将他扶住,叹口气道:“我‘一品堂’高手如云,总是能为大辽皇帝陛下平添一番助力的。”

鸠摩智哈哈笑道:“被一黄口孺子,单人独剑压制数年,也配称高手么?”他对耶律洪基说道:“陛下,那李逍遥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居然数次压制‘一品堂’,如入无人之境。还搏了个‘一剑镇西戎’的名号,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耶律洪基奇道:“天下间还有这等人物?”他看向一旁端坐不动的萧远山,说道:“伯父,这李逍遥究竟何人?”

萧远山淡淡答道:“回陛下,那李逍遥乃是峰儿的义弟,臣未曾见过,却不好说。”

耶律洪基笑道:“伯父莫非还在生侄儿的气?将来咱们平了南朝,伯父一家在长江之南封土建国,子孙万世基业便在眼前。峰弟一时糊涂,总是吵闹不休,惹得军心不稳。

侄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在峰弟一家,安然无恙,侄儿可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决计做不出扣压自己义弟做人质的事情。伯父若是想见儿孙,便将峰弟带回王府便是,侄儿决计不敢阻拦。”

萧远山摇头道:“罢了,便让他在皇宫清醒清醒,回到家里,也是吵闹不停。”

他与萧远山说了几句话,终于等到萧远山语气和缓。不曾想另一边却是越说越僵。赫连铁树死死拉住公孙休,公孙休对鸠摩智怒目而视,愤愤道:“你这番僧,我必要你好看!”

鸠摩智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耶律洪基说道:“陛下,西夏之于大辽,犹如滴水之于江湖,实不配随大辽骥尾横行天下,只有如我吐蕃这般的狼行之国,才是大辽真正的盟友。还望陛下明鉴。”

赫连铁树见耶律洪基面露犹豫之色,连忙躬身道:“陛下,外臣不堪受辱,请陛下准许外臣,与吐蕃使臣一分生死,以平心意。”

此时大宋周边诸国,决斗之风盛行,辽国上京处,每日都有十数人死于决斗,官府虽然屡屡禁止,但民风如此,便是达官显贵,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也数不胜数。耶律洪基闻听,不以为忤,反而兴致大发。他点头道:“准!”

赫连铁树对着宗赞王子说道:“今日在陛下面前,不便流血,咱们只分胜负,不赌性命,谁要是输了,便立刻离开金殿,滚出辽国,如何,你敢吗?”

宗赞王子看了一眼鸠摩智,见他双目微合,不动声色,他心中大定,点头道:“自然,不过咱们可得定好人数,不然咱们手下众多,若是走马灯的上场,便是比到明年也比不完,我还有要事,可不能留在这里赔你胡闹。”

赫连铁树险些气的爆炸。他狠狠点头,伸掌道:“好,就依你,咱们便三场定胜负。”宗赞王子又看了一眼鸠摩智,见他并无异议,伸出掌去,与赫连铁树手掌轻轻一击。

耶律洪基大笑道:“南朝积弱,便是你们两国都作壁上观,我大辽平灭南朝,也不过反掌之间,你吐蕃想要巴蜀之地,那便先要有资格与我大辽联盟。”

鸠摩智躬身为礼,答道:“谢陛下金口,赐予我吐蕃机会。”

他合十而立,静静站在原地,公孙休早已按捺不住,跨步上前,左手竖掌为刀,忽的斩向鸠摩智脖颈,右手并指为剑,缓缓刺向鸠摩智腰腹,鸠摩智面露微笑,右手拇指与无名指相扣轻弹了三下,好似轻轻拈起一朵鲜花,掸去花瓣上的露水一般。动作轻柔温和至极,劲力隐而不显。

公孙休若是心平气和之时,手持家传兵器与鸠摩智公平较技,便是要分胜负也需得百招之后,但他被鸠摩智激的怒火攻心,心浮气躁之下,连兵器也不曾拿,便急冲冲动手。

鸠摩智这拈花指指力至柔,出手时毫无声响,公孙休待三缕微风及体,已然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右肩的云门、中府、胸乡三处穴道微微一麻,他只道家传闭穴功夫,必能克制一切点穴手段,但这三股柔力,如跗骨之蛆,不紧不慢的渗入到经脉之中。顺着经脉一路运行下去,将他右肩的经脉全然封住,内力难以运行之下,他右臂脱力,便软了下来。

公孙休惊叫道:“截脉法!”他不进反退,鸠摩智对着他右臂凭空劈了一掌,公孙休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一旁玄冥赶忙将他扶起,一模他右肩,关节竟被鸠摩智用“火焰刀”震的粉碎。公孙休这条胳膊,便是接了回去,也难免终身残疾了。

公孙休也算硬气,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旁玄冥道人连忙出指,封住他右肩附近的几处穴道,防止他剧痛之下,牵动伤处,为祸更甚。他沉声道:“大师出手便断人肢体,是否太过狠辣了些?”

鸠摩智微微笑道:“那位‘一剑镇西戎’的李施主曾经说过,习武之人,江湖争斗,便要买定离手,愿赌服输。小僧对这句话甚是推崇。诸位若是害怕,便请退走便是。”

霍山在“一品堂”时,虽与公孙休、玄冥二人多有争端,但此时见公孙休断臂于此,一身武功付诸东流,兔死狐悲之下,心中也不免戚戚。他站起身来,说道:“我来斗你。”

鸠摩智正要说话,霍山却一矮身,自桌下钻了过来,他伏于地下,猛的窜出,竟比旁人迈腿纵跃还要快上几分。鸠摩智措手不及,匆忙间高高跃起。他双脚甫一离地,心中便大喊失策,此时他身子凌空,毫无借力之处,只能任人鱼肉。

霍山双掌一拍地面,倒立而起,双足连环,足尖不停踢向鸠摩智双腿骨骼、关节处。鸠摩智使出“少林十二路谭腿”的功夫,凌空虚踢,借着霍山蹬腿之力,身子又向上升起半尺。霍山双足哪里还够得着他?他一翻身,平躺于地,似狸猫般将四肢弯曲缩回,只待鸠摩智落地,便要手脚齐用,雷霆一击。

鸠摩智见了,冷汗直冒。生死关头,心中一片空明,他猛的斜向下出掌,“火焰刀”凌空劈出,这一掌掌力奇大,却没有什么精妙变化,霍山一扭腰,便躲了过去。

谁知鸠摩智出掌,不为伤人,自己身体借着这一掌的反震之力,向一旁移开了小半尺,又劈一掌,又移开了小半尺,霍山被这两掌所阻,不好追击,只好眼睁睁看着鸠摩智平安落地。

霍山大喊一声“可惜”,身子如僵尸一般直挺挺的竖了起来,双手成爪,抓

向鸠摩智双眼,鸠摩智立足未稳,匆忙间将袈裟挥出,这袈裟得内力灌注,坚如钢铁,劈头盖脸的向霍山罩了过去。

霍山面对着鸠摩智仓促间用出的“袈裟伏魔功”,怪笑一声,变爪为掌,“噗、噗”两声,双掌一起拍在鸠摩智袈裟上,那袈裟一角还捏在鸠摩智手中,他手腕一抖,袈裟变刚为柔,一股脑将霍山双臂缠住。

鸠摩智见霍山双臂被缠,大喜过望,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拇指竖起,其余四指并拢,五指同时弯曲,用“少林三十六路龙爪手”中的“抚琴式”一把扣向霍山咽喉。谁知霍山猛的低头,张口便咬,鸠摩智连忙缩手,霍山咬了个空,牙齿碰撞之声响彻大殿,众人见他一口森森白牙,无不心寒。

鸠摩智刚退,霍山一低头,便合身撞了过来,鸠摩智本欲一掌拍向霍山头顶,谁知霍山突然弯腰转身,身子折叠下去,居然用臀部对着鸠摩智胸腹,这一撞来势极猛,那臀部上皮糙肉厚,穴道也少,便是点中了,这一冲之力也无甚影响。

鸠摩智从未见过如此以臀部攻敌的怪招。一愣之下,已然错失良机,不得不连退几步。这一下给了霍山喘息之机,将缚住双手的袈裟挣脱开来。二人正要再打,萧远山轻轻说道:“住手吧,你二人再打下去,便要死人了,今日陛下宴客,不可闹出人命。”

霍山本非中土人士,哪里管得了你算老几?但他心思狡猾,连忙停手转身。鸠摩智早就存了不客气的念头,也转身便走。

两人刚走了三步,突然不约而同,都回过身来,霍山手中两枚灰色令牌如劲弩一般,射向鸠摩智胸腹,鸠摩智则是将手笼罩在袍袖内,以“无相劫指”,对着霍山胸前的紫宫、玉堂、膻中三处任脉要穴连点了三下。

他们皆以为自己这一招偷袭势在必得。哪知萧远山冷哼一声,腰间一条玉带被他随手掷出,那玉带去势迅疾,在空中四分五裂,几片碎玉将霍山的令牌,鸠摩智的指力纷纷拦下。

萧远山低声喝道:“还不……退下!”

霍山与鸠摩智两人只觉得一声闷雷在脑中响起。霍山脸色忽青忽白,又转为红色,一连变换了五次,才站直身体,却觉得头痛欲裂,再难动手。鸠摩智则闷哼一声,退后半步,面色苍白,胸口烦闷,几欲作呕。两人一人抱着脑袋,一人揉着心口,这才消停,退回座位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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