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晚

江序因“礼物”看了徐向晚一眼,这一眼让徐向晚有了很多小动作。

调整了坐姿,改了双腿朝向,摘下毛绒帽子,理了理她还没处理的卷发。

车顶暖灯照下来,让她看起来格外温软乖巧。

垂睫的角度看不清眼睛,江序目光被她唇上的几星高光引去。

唇形漂亮,丰润饱满。冬季的干燥并未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让江序视线稍有停留。

不过几秒的时间,徐向晚再次改换姿势,巴掌点地方,被她蹭了个遍。散落的发丝撩了又撩,带起了静电。

江序体贴忽视她的紧张与尴尬,对礼物表达了喜欢,“有录制吗?”

“没有,”徐向晚把暖手宝还给江序,“回家后,我录给你,也能唱给你听。”

江序单手抱着暖手宝,靠近徐向晚的右手摊在座椅上。

徐向晚学着她的姿势,展开左臂。

车厢小小的,可两手之间的缝隙却那么大。

徐向晚偏头侧目,自然蜷曲的手掌伸直,朝前探出一指的距离。

这隐晦的小动作被江序的精神力捕捉。

徐向晚伸展数次后,发现确实碰不到江序的手,就放心收回目光,不再盯防,像下意识的小习惯一样,舒展着手掌,一点点探索靠近。

江序不动声色,逗了她一下。

她的精神力,凝出无形的手指,轻触徐向晚的指尖。

根据江序的自测,精神力不冷不热,是一种像细电流一样的微刺感。

碰到后像触电,人会本能一激灵,回神发现并不痛。

徐向晚倏地扭头看,眼睛都瞪圆了。

江序与她一同侧目,眉眼里藏不住笑意。

徐向晚立刻知道是江序碰她的,望一眼又收回视线,唇角上扬又压下。

她默默读秒,一分钟过去了,才悄悄回头看,一下撞进江序笑意不减的双眸里。

这耐心让徐向晚叹为观止,“你怎么还在看我?”

江序懒洋洋给她一记直球,“我说过,我想见你。”

徐向晚根据脸上的热意判断,她的脸一定比电话里听见“我想见你”时还要红。

她的心跳也很吵闹,窗外呼啸的风雪都压不住“怦怦”乱舞。

她没见过谁说想念是物理意义的。

“我长见识了。”

车内气氛缓缓变化,有试探后的心照不宣在蔓延。

驾驶位的司机像个路人npc,目不斜视,稳稳前行。后座的两个姑娘在暗涌情绪里,闲话家常。

风雪夜,路上车少。

一路没堵,到家比预期早。

徐向晚先一步下车,绕到江序这边开车门,弯腰探身问:“我抱你下来吧?”

江序是个坦诚人,好强但不逞强的。

她现在能走能跳,需要的仅仅是扶一把。

徐向晚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保持着半抱的姿势问:“你的学术研究有结果了吗?”

主动要过多次抱抱的江序:“……”

有,是色心。

她理亏,无言闭嘴。

徐向晚不要默认,要准话:“给个机会?”

江序可怜她弯腰累,“能抱我下车吗?”

徐向晚挑眉:“嗯?”

玩心真大。

江序配合道:“夫人,你能抱我下车吗?”

徐向晚乐颠颠应声,“好的老板。”

江序记性好,把“乔乔小徐”的醋梗原样还给她。

“我叫你夫人,你叫我老板?”

徐向晚手一软,把江序跌回座位上,她被力道带着下扑,差点趴到江序胸口。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直看着江序:不叫你老板,难道叫你老婆啊?

江序笑得连声咳嗽。

徐向晚不敢玩了,给她拍后背顺气。

说好要抱,也降级成扶。

江序:“……那我白答应了?”

这回换徐向晚笑:“抱你一条胳膊也算抱。”

徐向晚走着路,目光四移。

三面玻璃的游廊,外侧水淋淋的,有暖气烤着,冰雪不附。

中院铁门深进,有一道拱形走廊过渡,再往里,才是大门。

这个走廊里,做了到顶的标本墙。

有树叶,也有书籍装帧,还有电子产品拆解后合订的展示框。

她在门前止步。

这里还不算是她家。

但她会让江序真心接纳她。

江序没催,等她一起进屋。

张姨还没睡,见她们安全到家才放心。

闲聊两句,看谢京拎着行李过来,便不再说,目送她们上电梯,才关了客厅主灯。

三楼的灯逐一亮起,再次迎回这里的主人。

一进房间,江序就要脱“被子”。

她研究出了一个独立脱衣的办法,她可以扭来扭去,缩回手臂,整个人从衣服下方钻出去。

只是不美观。

而且徐向晚很善解人意,已经动手帮江序解扣子了。

“其实现在出去度假也行,榆阳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徐向晚关心道。

江序没有度假计划。

原书的剧情线她梳理过,这具身体距离病危不远了。

榆阳是她势力最强的地方,离开这里等于找死。

脱下厚衣服,江序恢复灵动。

她走到小桌边,倒了两杯红酒。

这是农庄今年送来的酒。

她分一杯给徐向晚,就近与她碰杯。

“欢迎回家。”

徐向晚不让她喝。

上回江序喝完酒的状态,她还记得呢。

江序笑笑:“我会喝。”

原身有用酒精助眠的习惯,睡前一杯酒,一觉到天明。

徐向晚当她在暗示礼物,当即表示:“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江序不着急睡觉。

她惯于独处,耐得住寂寞,也很珍惜现在的热闹。

礼尚往来,她问徐向晚的冬季计划,“想度假吗?”

徐向晚没想过。

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手里有活就先干。

陪着江序喝了杯酒,就先把江序的衣服挂起来,扶她到沙发上坐,把江序手里半杯红酒替换成白开水,又把行李拎到小房间,开着门,跟外房的江序大声讲话。

“我还没有出过榆阳市呢,以前是没机会,大学时有机会跟同学周边游,也有几次学习机会,但我爸妈怕我跑了,又哭又闹的。

“冬天又,我也不能玩,上完学就找兼职,我还进厂当过女工,到过年就回家当小奴隶。”

每到过年瘦三斤。

好吃好喝全轮不到她,问就是保持身材,女孩子太胖不好。

年年都要做好几桌硬菜招待亲戚朋友,给她爸妈显摆用,传播她贤惠能干的名声,为嫁人做准备。

徐向晚语气轻快地说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江序单手托腮,静静聆听。

可能是每晚都听哄睡童话的原因,她的精神力对徐向晚的声音越发敏感,顺着声源溜进徐向晚房间,围着她打转,最后在她张合的唇边流连不返。

三楼暖气温度高,徐向晚到房间就把羽绒服脱了,里面还有薄绒毛衣,热起来干燥,连喝两杯水,嘴巴还是干。

湿润嘴唇,有了些许纹路。

可上面高光不散。

那么小,那么浅,注意到就难以忽视。

江序的精神力朝唇贴近。

她可以作弊。

明目张胆又无人察觉的触碰那片柔软。

可这太卑鄙。

也太冒犯了。

江序敲敲脑袋。

她还是应该多学学怎么做人。

天生拥有精神力的她,在融合了人类情感以后,需要多加自控,不能任由精神力展现内心欲望。

徐向晚对她躲过一次非礼的危险境遇浑然不知,收拾好东西就出房门,站江序面前,说道:“我学音乐的嘛,直到现在,我还要被抓着给亲戚们表演节目,你肯定没这经历。”

江序简单回想,点头道:“的确没有。”

徐向晚朝她伸手,“而我有丰富的表演经验,今晚可以给你做个示范,你现在该洗漱休息了,等下躺平好好听着就行。”

江序将手放在她掌心,借力站起来,听话洗漱,换上睡衣躺平。

“我可以明天再听。”

录音的时候听,徐向晚可以少唱一次。

徐向晚用手掌遮住她眼睛,“我开始了。”

没有伴奏的《安眠曲》是轻吟浅唱的自然之音,如潺潺溪流,如徐徐微风。

江序的精神力像被律动的音符按摩,酸软想躲,又渴求更多。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徐向晚停下时,江序下意识想睁眼留人,可她眼皮很重,只有睫毛轻颤,在徐向晚的掌心挠出细微痒意。

江序感觉额头有温软微潮的触感,一碰即离。

江序注意力被转移,下意识思考这是什么,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探索梦境。

她的潜意识将她想要的答案一一摆出。

是车上看见的丰润朱唇;是房间里看见的微干唇瓣;是她用精神力轻碾慢揉的饱满红唇。

未经允许的冒犯让她有负罪感。

她的精神力被口红留了印记。

旖旎梦境顷刻被打碎。

她想后退。

可她的脚踝被握住。

那手很热,犹如烈火燃冬。

她感觉烫,使劲挣扎,那只手如影随形。

江序想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被一只手掌遮住。

一样的热。

她口干舌燥,半是梦半是醒的发出呢喃细语:“徐向晚……”

这名字是解药,她杂乱梦境沉淀,获得了心的安宁。

精神力传来延迟的信息。

江序看见徐向晚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主动又矛盾。

唇下垫着食指。

江序感受到的触感,是指腹。

她眉头舒展,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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