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他不是别人

董事长如此成功的生病,就算真到了献血那天血也是肯定献不了的了。他在同事们面前做得特别无可奈何,背地里却不知暗自得意了多少回呢!

不幸的是,有一天忽然接到医院的通知,因为全国踊跃献血的人太多,血库已经暴满,我们公司集体献血的希望渺茫得几乎为零。

大多数人为此感到遗憾,也有人暗自窃喜。只有董事长,他是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别样心情。

在过道里,他遇见我,疑惑的问:“血库真的满了么?”

我点头,道:“真的满了。”

“大家都不用献血了?”

“暂时是这样的,董事长。”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自言自语的道:“这场病算是白生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我问:“董事长,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病白生不白生的?”

“没,没什么。”董事长略显慌乱的吱唔着。

但他很快就稳住自己,脸色渐渐威严,望着我,动了动嘴唇,正欲对我道貌岸然的说几句什么,不想鼻孔却在这时翕动了两下,打出个很响亮的喷嚏。一时鼻涕眼泪都涌了出来,那样子既狼狈,又滑稽。他面红耳赤,急急的掏出纸巾背过脸去,又是拭鼻子又是擦眼睛,极不耻被人看见,偏偏我又近在身边。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我总算明白了,他最初是在装病,但现在却是真的病了。

他不知暗地里为自己的高明得了意了多少回,哪知其实很不值,找那么多折磨受,到最后方知一切都是白费。

我掩饰不住,几乎要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我忙背转身,匆匆而去,生怕被他看见。

但他在看我。

在我的前面不远处,有一扇玻璃窗靠墙开着,里面隐约可见他在我身后的整个身影。

他已擦拭完毕,直起腰,对着我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是模糊。

但我总莫名的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奇怪的异常分明,似乎正熊熊燃烧着无名业火,正无声的怒吼着那首《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涌上心头,我想,即使不是今天,不久以后,也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提心吊胆,也很小心翼翼。工作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投入,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让他抓住辫子。到下班的时候,虽然认真回想了好几遍,感觉一整天的工作都没出什么纰漏,却照样无法轻松起来,那颗没有得到丝毫放松的心,立时就又牵挂在梅艳身上了,生怕董事长找不到借口奈我不何,对梅艳下手。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我和梅艳都相安无事。

但就在我略微放松警惕的那天,终于还是出事了。

但出事的却不是我,也不是梅艳,而是差几天就要生孩子的刘月。

那天,是星期天,我去刘月家看她。

她在家休假待产,好几天没来上班了,虽然平时没少给她打电话,但我还是很不放心,毕竟她一个人,很需要人照顾。

我提了很大一袋吃的东西,都是头天梅艳下班后跟我一起去买的,她比我更知道什么对待产和产后的女人有益。

我下公交车的时候,正起风,天灰蒙蒙的,似要下雨。

路上的人大都行色匆匆。

重庆已下过一两次大雨了,再不是那绵绵丝雨季节,估计再有兴致再习惯招摇过市的人,也不喜欢在大雨中漫步。

所以当有人险些撞倒我时,尽管他骑着摩托车,对我如此危险,我也并没有太在意。

他没看我,也没向我道歉,只是把油门轰得更快急急的离开。

他不能说没有半点逃避责任的心思,但我理解他。雨就要下,也许在某个地方有他的爱人在焦急的等着他载她回家,而他们回家的路还无比遥远,他不能让即将到来的大雨淋湿她的衣裙和长发。那个女子有着如梅艳一样美丽幸福却又不时流露出忧伤的眼。

我头也不回的走我的路,却听身后很响亮的发出一声异响,像什么东西重重的跌倒。

接着便听周围乱哄哄的,有人深表同情的惊呼“出事了!”有人却幸灾乐祸的笑:“该糟,这叫报应,谁叫骑那么快,不顾惜路人的安危,以为自己骑的不是摩托,而是火箭!”更多的人却是急急的向那边跑过去。

我禁不住回头,却见远处一个男子卧倒在马路上,在他更远处躺着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一边反光镜已被跌掉,地上七零八散是破碎的玻璃。

虽然我先前并没在意他的长相,但我还是觉得他就是刚才险些撞上我的那个人。

在他周围并没什么障碍物,也没和他太近的车辆,估计他其实什么也没撞到,只是因刚才险些撞上我,怕我找麻烦,逃得慌张,车速太快,不小心滑倒。

他虽然卧倒在路上,也痛得厉害,但大概并没受多严重的伤。那些跑向他的热心人还没到他身边,他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慢吞吞的,但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弯腰扶起他的那辆摩托车坐上去,也不理会那些好心人,就要轰动油门匆匆离开。

这让我很诧异,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就算足够坚强可以忍受身体的疼痛,他又怎么可以无视别人的热情?难道他真有什么天大的急事,旁的事让他已无暇顾及?

我忍不住奇怪的仔细打量他。

但我远远的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戴着头盔和很大的墨镜,我根本无法知道他都长什么模样,只觉得他很胖,似乎比我们董事长还胖。

他用脚向下使劲踩了两下,摩托车竟发燃了,居然没有跌坏。

但估计还是出了点小毛病,他弯腰去拨弄了一会儿什么东西,抬起头来时,脸上的墨镜被车把手挂了下,险些跌落。

他伸手急急的扶起墨镜,头也不回的驾车匆匆而去。

那么快,比先前还快。

我肯定,他是在逃。逃避我的眼睛。

因为,他本来是要骑车招摇过市的,不想却被我看到了刚才跌倒的狼狈样子。

墨镜险些跌落的那一瞬,我已从反光镜里认出了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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