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信指着书桌，脸上笑容更胜。
他抓着少女按进座椅，像个黄世仁压榨长工似的给沈雁杳布置了未来的课程，“以后，你每日早晨五点起床，边泡灵药浴锻体边听我讲解仙界历史。七点出来洗漱穿衣用饭，七点半开始早读经文，全文背诵经典并理解。九半点到十点半学习灵田增肥，十点半到十一点半学习灵草种植技术大全。”
随着男人一句接一句的课程布置，沈雁杳脸一点点垮下来。
她几乎哭着问：“难道我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么？课程太多了，我会累的。”
鱼信点点头，“说得也是，年幼的孩子不太能缺乏睡眠。那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便用饭和午休吧。”
“好好睡一觉，下午才能继续用心体悟。”
少女眼前一黑，“还有下午？”
“下午你要学习灵蚕培育、布料织造变革、矿石基础和炼器入门。”鱼信看着女孩像是被千斤重担压得抬不起的脊背，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淡笑，轻声补充，“到了晚上五点就可以休息，用晚饭了。”
“然后，终于结束这一天的课程了？”
鱼信在女孩抬头的时候收起笑意，“没有了日光的影响，灵草的药性会变得更为稳定。因此，晚上你有一堂灵药配伍与使用，除此之外，观星及剑术也不可少。学到晚上十点下课，其余时间自行分配。”
“我还没确定要练剑呢。”沈雁杳小声嘟哝。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由她亲手创作，为了保持男主的逼格和订阅，男主们各个都用剑，让沈雁杳反而对“剑”生出一股厌烦之情，很不待见“剑”这种武器。
“随便哪一种都可，明日按照师父的吩咐，我带你去各个山头走一遍。演武台上每日都有挑战赛，你可以观摩一番，看看自己到底对哪些武器感兴趣。宗门内会向门下弟子免费提供第一件武器。”鱼信尽心尽力的解释。
在讲解的时候，他倒是很有宗门大师兄的架势了。
沈雁杳品味了一会鱼信的话，心中依旧有疑惑，“你说我尚未入道。那我确定自己日后到底是道修、剑修还是御兽了，还需要上这么多的课程吗？”
“初级课程是入门课程，全部弟子都必须学习，到了中级和高级课程，不但要你有兴趣，还要讲课的师叔们愿意带你们，你们才有资格进入课堂随他们修习。”鱼信收起一贯的笑脸，郑重其事地强调，“珍惜现在能够学到的每一堂课，不可仗着家世胡为。”
“是。”
“有什么喜欢吃的和不能吃的，都告诉人偶，它们会为你准备好。你在房间里熟悉一二，我先回去继续治伤。”
鱼信不放心的回头看了沈雁杳一眼，叮嘱道：“你若有事，吩咐人偶去做，便是需要找我，也先让它们传信，不要自己随便进我房间。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知道，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
鱼信一走，沈雁杳立刻小声嘟哝：“危险你还让我每天跟在你身边五个时辰……”
她早晨五点起床，学到晚上十点，如果还要再分出十个小时，岂不是意味着要么她的课程都是鱼信亲自讲解，要么她晚上和鱼信睡觉的床铺距离极近？
到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鱼信犯病她也防备不到。
她对着房门大喊：“师兄，你的意思，这五个时辰，如何分配？”
“我会去主讲几门课程赚点宗门贡献，顺便监督你的学业。”鱼信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雁杳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打量起房间里的两只人偶。
“它们”都被做成了普通女性的模样，中等身材，相貌可亲，而且……十分智能。
在沈雁杳看过去的同时，两只人偶就低下头，齐声道：“请主人吩咐。”
“主人什么就别叫了，好奇怪。”简直像里番的称呼，“鱼信给你们取名字了吗？”
“我是女十一。”
“我是女十二。”
鱼信给人偶取名好敷衍，沈雁杳心中评价。
从两只人偶的名字，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鱼信手中果然有很多只人偶。
所以，他炼器的技巧一定很高超。
而且……
沈雁杳对鱼信的房间陈设稍作会议，点点头，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鱼信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朴，有着一股空荡荡的清爽感，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鱼信并不是个注重生活享受的人。
他没有囤积癖，因此不需要那么多人偶为他整理物品，最初炼制人偶的目的应该也和做家务无关。
那么，是为了增加攻击力，还是辅助他减少弱点呢？
沈雁杳盯着两只人偶出神。
对于鱼信，甚至整个万象天宗，沈雁杳都充满了兴趣。
故事背景和设定绝大多数都是由她和她姐姐一起做的，因此，即便有世界自动补全的内容，她和沈霜侬大概是也是最了解这个世界的人。
“已经知晓”的内容便远远不如“未知”令人兴奋，更不用说万象天宗其实是沈雁杳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最初，沈雁杳是想要创造一个安静美好、温暖和睦的空间，才设定了万象天宗的存在。这里没有门派内斗，也没有权势倾轧，整个宗门上上下下要么醉心学术，要么沉迷培育灵草和灵兽，甚至还有致力于妖修保护，避免破坏物种多样性的“怪胎”。
但沈雁杳的设定根本没能派上用场。
一个地方如果这么完美，只会“天若虐我，我便逆天”的主角来这地方还有什么搞头？
最后，万象天宗只剩下一个“天下第一美人”水莲作为丢了弟弟的红颜知己出场，给男主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没有强有力的师兄和宗门长老出场，是因为万象天宗内连续几位接任了“大师兄”的人才不明缘由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师长们承受不住打击，全都心灰意懒，再也不想与外界有联络。
因此，水莲无依无靠，弟弟也失踪了之后，只好自己想办法寻找弟弟的踪迹。
这才遇上了男主。
可等到水莲找回弟弟，带着弟弟退场，万象天宗的戏份就此结束，再也没出现过。
沈雁杳说不清楚是自己舍不得改掉当初对于万象天宗的设定，让它变得如同其他争权夺势的宗门一样庸俗，还是急着赶字数，把万象天宗给忘到了脑后。
一直到全文完结，她都没有再碰过万象天宗一下。
现在，除了当初纸面上落笔过的一丁点剧情，沈雁杳对万象天宗就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如果万象天宗真像自己一开始设定的那么人才济济、上下一心，她可以开始期待在万象天宗的学习生活了。
沈雁杳回过神，看向依旧站在角落的两只人偶询问：“可以给你们改名字吗？”
“可以，一切听您的安排。”
“如意、随心。”沈雁杳想出个很适合“机器人”的名字，然后兴致勃勃的带着两只人偶开始在房间里探索。
鱼信为她准备的是四室无厅一卫浴的套房，卧室摆着样式简朴的梳妆台和木床，剩下三间屋子，一间放着书桌、书架作为书房使用，书架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了一叠玉简，而书房的地面上还放着个蒲团，以冥想打坐；一间屋里一头放着织布机，另一头摆着许许多多个有着不同土壤的花架；最后一间打开门的瞬间就冒滚滚热流，约莫做炼器使用。
很细心体贴，但也让沈雁杳更抑郁了。
呜呜呜，看来鱼信安排的课程不是随便说说，自己真的要接受密集式教育了。
沈雁杳自认不是聪明的学生。于是，在最初的兴奋过后，沈雁杳心里就只剩下对于学业的紧张了。
她在书架前翻找一通，跳出玉简上与课程对应的书名，赶紧带去浴室。
身在仙界当然是不必为了洗澡水水温操心的，沈雁杳伸手试水温的时候惊喜的发现水温自动调节到了最舒适的温度。
她脱去衣裙舒服的泡在水里，纤细的四肢舒展开了，发出满足的叹息。
人偶捧着用具摆放到桌台上，来到沈雁杳身边，主动为她捏肩揉腿，把沈雁杳伺候得忍不住小声喘息，声音里充满了快活。
一墙之隔，鱼信盘膝坐在蒲团上，少女的声音如同小猫软绵绵的呼唤，刺得他本就不平静的心魔越发活跃。
鱼信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睁开眼睛。
“真是自作自受。”鱼信掏出储物袋，在其中翻找了许久，总算摸出一团云朵，他顺手撕裂云朵，将其塞在耳中。
他眼中又一次冒出狠戾的红光，一道比鱼信本人更为沙哑的声音蛊惑道：“为什么不过去？你需要这么一个纯木灵的小女孩。只要得到她，就能解决你面临的全部困境。”
“她这么相信你，你抓住她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鱼信没了之前在逸仙城控制不住自己的架势，十分平静的在心中回答：“我已经把人骗到身边来了，每日吸纳她环绕在她周身的木灵便足够抵抗死气。”
“不整个吞下去，每月放点血也好，多纯净的血脉，仇恨的味道！”沙哑的声音透出深深的恨意，反复催促鱼信将沈雁杳吞噬。
鱼信脸上神情变得十分古怪，“你再恨天帝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没发现，你和他学了个十成十。”
沙哑声音愤怒得高声咆哮：“不！我怎么可能像他！”
“不像他，你干嘛喜欢爷孙恋？你还记得我这一世四百岁，你还有一千八百岁吗？沈雁杳出生才刚十三年——哦，说爷孙恋是我诬赖你的，分明是曾祖孙恋。”
鱼信身上魔气顿时荡然无存，眼中红光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勾唇浅笑，眼中满是得色。
魔又如何？抓住弱点，还不是随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