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强大的未知力量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视线却死死地黏在了款款走入的两个人身上。 姜似雪穿了一条剪裁大方的裸色长裙，依然是不施粉黛的模样，头发剪短了些，柔顺地被别在耳后，看起来同这个封闭逼仄的房间格格不入。
而在女孩身边的司若尘始终用一只手虚虚护在她身后，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大约是初夏的时节有些闷热，袖口随意地挽起两折，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二人在离姜初晴几步远的沙发上坐下，后者的目光不断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胸口急促地起起伏伏，双方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房间的顶灯太过明亮刺眼，姜初晴只觉得自己在这样强烈的光线下快要昏厥，良久，她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闭上双眼，从口中吐出一句嘶哑的话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
她在这几天的磋磨煎熬中反复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推敲了许多次，有一些地方想明白了，又有一些地方仍旧想不通。
在犯药瘾的时候，神智仿佛在冰火两重天间来回横跨，大脑在走马观花般地放映许许多多她曾亲身经历过的桥段，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快活怀念，时而悔不当初。
有那么一次，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老严的人送来的早饭一口未动，早已凉透，孤孤单单地放在茶几上。姜初晴对食物已经提不起丝毫兴趣，只是喝一些水来维持基本的生命需求。
她累了，靠在墙边，面上显出一丝讥笑来。
“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了，行吧，我服气了。”
姜初晴睁开一只眼睛睨向司若尘，问道:“老严是你的人？你知道我拿着那只鼻烟壶来找他么？你也收买了齐野？”
回答她的确实姜似雪:“不是，只是个巧合，我们并不清楚齐野会用这种方式来让你对严邱服软。”
“严邱……”
姜初晴喃喃着重复这个名字，只觉得头痛欲裂，放弃似的向后一靠，自暴自弃道:“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懒得再想，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把你们和老严的关系告诉我，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姜似雪察觉到她的状态十分不同寻常，按照对方的性格和以往的表现，现在应该濒临崩溃放下身段求饶才正常，何况姜初晴从前对司若尘撒娇装绿茶的手段丰富得很，没道理就这样直接放弃挣扎。
暗中捏了捏男人的指尖示意对方多加警惕，姜似雪面上神色不变，平淡地道:“我有些话想问你。”
姜初晴的头发散乱成一团，衣服和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脏污，她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头发落下来刚好遮住了她的神色。
“问吧。”
“我过敏是你做的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姜似雪的态度平静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好像这只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是不是我做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干什么多此一举？”
姜初晴仍旧半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嘲讽，“没错，就是我做的，你们派来看守着我的那个女人警戒心差得很，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我就趁她不注意拔了仙人掌来，把汁液滴在你的床单上——”
“对了，姐姐。”姜初晴模仿前段时间三岁小孩的状态歪了歪头，语气欠揍又天真，“我还在你的被子里和枕头上插了些仙人掌的刺进去……这份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她这手段低劣又阴毒，按理说不该能顺利进行的，奈何那段时间司若尘和姜似雪两个人都忙着四处拜访相关人士咨询平行时空的问题，竟然完全丧失了警惕心。
姜似雪这么一问也只是为了确定，这话由对方亲口说出来，她才能狠得下心来让对方彻底无法翻身。
司若尘神智恢复之后，在姜似雪昏迷的时间内就已经派人一直跟踪着姜初晴，只不过他吩咐那些人不必去惊动后者，只是监视即可，给姜初晴营造出一种他腾不出手来去抓她的假象。
然而事实上男人对姜初晴的动向一清二楚，包括齐野带着她去岩严邱出手鼻烟壶，在他们两人出门以后，司若尘的人当天晚上就直接在严邱的私宅堵住了对方。
严邱是洛城灰色交易这方面极其难啃的一块硬骨头，手上沾着的鲜血和不义之财自然也不会少，刚得知司若尘派去的人的来意之后自然是不屑的，甚至还因为私宅地址暴露想无声无息地将人做掉。
然而严邱难啃，有人比他更难啃。严邱势力范围广，也有人比他更广。司若尘派去的人将都是专业人士，没有理由对付不了一群实质上是混混出身的乌合之众。
而司若尘能将支撑起司氏这个庞然大物，自然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莽夫，况且任何人坐到他这个位置，手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绝密的、不可告人的王牌，怎么可能是满脑子只懂得经商的小羊羔？
只不过这些黑暗面没有必要告诉姜似雪，所以司若尘只是简单地说自己有些人脉，查到了严邱一些非法买卖的证据，其中就包括让齐野和姜初晴上瘾的那种“药丸”。
威胁当前，严邱再怎么蛮横也不得不暂时服软，选择同司若尘“合作”。
而司若尘的条件很简单，让严邱把姜初晴“骗”到手。姜似雪差点被人害死这件事彻底触及了男人的底线，他不准备按照常规手段报警了事，而是打算让姜初晴彻底地被困在一个牢笼之中，余生都只能在那里被囚禁。
他想到了精神病院。
可是精神病是可以被检查出来的，而对外界来说，姜初晴是姜似雪的亲妹妹，如果强制将她送进去的话对方不可能安心认命，如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会让姜似雪被外界诟病。
除非姜初晴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