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被称作爷爷的苗叔满脸复杂，要知道不久之前姜初晴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司若尘的一条狗来着，现在居然满脸纯良地喊他爷爷……着实让人吃不消。
他无意应声，然而姜初晴不知怎么的，心智退化之后学会了看人的脸色，一屋子男男女女中就瞄准了苗叔一个人，大约是觉得他年纪大显得亲切，一个劲地跟在他身后转。
“少爷……”
苗叔投来求救的目光，姜似雪也于心不忍，强行忍下笑意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司若尘的胳膊示意:“就这么带进来了，怎么办啊。”
说实话，她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当时警方的人是把姜初晴送去了一所综合实力很强的医院，这就意味着接诊医生和他的诊断都很具权威性，也就是说姜初晴的脑袋确实出了问题，心智也确实返回了三岁。
一想到这张让人恨到牙痒的皮囊下面是一个三岁的灵魂……
姜似雪叹了口气，三岁的姜初晴还是她的妹妹呢，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实在是怜爱不起来，心情十分复杂，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这个情形。
况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这样岂不是留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女孩在这边满脸犹豫，司若尘就直接多了，他抱着双臂将姜初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神态和动作的小细节，基本可以断定她不是装的——
除非她被撞了一下脑壳突然觉醒了堪比国际影后的演技天赋，把一个三岁儿童演得这么像，否则医院的诊断应当是真的。
旧怨归旧怨，他们司家还是讲人道主义精神的，男人略思索了一下便吩咐:“让厨子给她做些吃的，安排一个人带她洗漱睡觉，今晚辛苦一些，时刻注意她的状态。”
他说要还征询似的问姜似雪:“可以吗？”
虽说断绝关系，毕竟还是她的血脉亲人。
“可以的，谢谢。”
姜似雪知道他的意思，感激地笑了笑，亲自带着姜初晴去吃东西。
这事儿闹的……
她托着下巴看姜初晴一手鸭腿一手饭团吃得香喷喷的样子，努力说服自己对方现在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从前的记忆，只是一个脑子瓦特的病人。
然而心理建设做了半天还是失败了，毕竟她和姜初晴实在是多年没有亲近过，能勉强照顾一下，给她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大姐姐。”
姜初晴咽下一口肉，嘴边油汪汪的一圈反着光，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地问道:“大姐姐，你不吃吗？”
“啊，我不饿。”
姜似雪怔了一下。
姜初晴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啃肉吃，含糊不清地说:“大姐姐，这是你家吗？好漂亮啊，妈妈说你以后会天天给我买糖吃，是真的吗？”
白翠珍真的害人不浅啊。
好不容易把姜初晴交给佣人去洗漱睡觉了，姜似雪头痛地上楼准备回房，经过阳台时冷不丁地看到陆淼站在那里，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向她招手。
“妈，您怎么在这儿呢，怪冷的。”
姜初晴把玻璃推拉门合上，猜到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最近雨多，空气很干净，难得能看到这么多星星，我就多站了一会儿。”
陆淼拉了拉身上的大披肩，笑着问:“心里头滋味挺奇怪的吧。”
“可不是。”姜似雪苦笑，“近些年来都快闹成仇人了，前些日子还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好像一个巴掌都扬起来了却不知道往哪里使劲。”
“可以理解。”
陆淼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在寂静的夜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这孩子总是心思重，我方才在楼下就瞧着你表情不对，想来想去还是同你说一说。”
她的手带着凉意拉住了姜似雪的:“我是这样想的，你干脆别去回想，干脆把从前的她和现在生病的她分开，只把她当做一个病人来看待就好了。不必为她过去做的那些事生闷气，保持好最基本的警惕心就可以，如何？”
姜似雪细细听着，有些明白过来了:“就是说我不必太过在意她，只把她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人就是，对吗？”
她顿觉醍醐灌顶，是啊，她现在的矛盾之处正是不知道该不该把如今心智缺失的姜初晴当做真正的小孩子来看待，但是陆淼说的是对的，姜初晴只是伤了脑子，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当病人看待就好了，还纠结什么呢？
陆淼见她懂了也不再多言，转身隔着落地窗又看向了铺满琐碎星辰的夜空，过了几分钟，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一同传入耳朵里的还有姜似雪感激又略带羞涩的声音。
“妈……谢谢您。”
陆淼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她从前也想过自己有个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无论是金玉或是败絮，优秀或是顽劣，她都会给予那孩子完全的自由和最充沛的爱，尽自己所能给她温室却绝不拘着她，教她做人却绝不勉强她。
怀孕时她就有些慈母心态，想着她的前半生尝过许多苦，她的女儿就不必了。
谁知道生下来是司若尘这个秃头小子……她生孩子的时候很是折腾了一番，司锐谦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生，于是这个养女儿的愿望成了一个遗憾。
不过现在姜似雪也算是她半个女儿了，也算知足。
背后属于女孩的温暖身体还在紧紧贴着，陆淼由她撒娇，想起了自己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亲”儿子。
虽然现在的司若尘同他别无二致，可做母亲的，还是很想他啊。
第二天送姜初晴回姜家的保镖过了大半天才回来，说是敲门敲到死都不开，姜初晴又一直大哭不止，引得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全用怪异的眼神看过来，还有好几个问他是不是拐卖妇女的。
保镖苦不堪言，拼命解释也没几个人信，还有人拿出了手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