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雪从陆淼的房间出来时，已经快要九点了。她道了晚安合上门，一转头就看到司若尘在走廊的拐角处，倚着上面向这边看过来。 男人一贯笔挺的身姿因为在家的缘故放松了下来，长腿套着一条深灰色的休闲长裤，一看到女孩便懒洋洋地站直了，唇边泛起一个笑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今晚你要和我妈秉烛夜谈。”
姜似雪也笑了，走到他身边问道:“忙完了吗？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刚忙完，听到你们那边有动静，就等了你一下。”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下楼，时间还不算晚，别墅里仍然灯火通明。司若尘事先吩咐了厨房做一些宵夜，此刻大约是快要熟了，清甜的香气盈满了整个一楼。
“这是桂花的味道吗？”
姜似雪嗅了嗅，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桂花糯米圆子，苗叔说你肯定会喜欢吃，就做了一些。我也没有吃过，因为我妈不喜欢桂花的味道，苗叔偷偷给你开了先例。”
司若尘随手揉了一把女孩的长发，拉开餐桌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坐在了她身边。
姜似雪没有多问，陆淼说她和司锐谦并没有告诉儿子那件往事，所以司若尘也只是以为陆淼是单纯地不喜欢桂花的香味，而不知道是是因为她厌恶林茂源，顺带厌恶起了两人初见那天的桂花。
佣人将两个白色细瓷的小碗放在两人面前，又额外放了一碟雪衣豆沙，悄悄地退出去了。
小巧圆润的糯米圆子在碗里浮浮沉沉，糖渍桂花的香气同糯米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格外地勾人食欲。司若尘舀了一勺尝了尝，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又甜又软糯叽叽的，真不知道苗叔为什么说你会喜欢吃。”
他再转头一看，姜似雪正在专心地用勺子挖雪衣豆沙吃，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大概是喜欢甜食的缘故。
男人静静地注视着她，只觉得女孩同往常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看起来更加开朗放松了一些。
他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在心里给楼上已经睡觉的陆淼点了个赞。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正如司若尘所说的，林茂源在换肾以后并发症大大小小地冒出来好几次，时不时地就会被推进手术室抢救，林家乱作一团，对姜似雪的起诉也暂时搁置了。周琦的尸体被法医仔细验过，得出的结论仍然同之前一样，是暴力击打致腹腔实质性脏器破解大出血所致。
同样，警察局的人在侦办这起案件的同时也渐渐地发现了一些疑点，再加上司家一直派了大量人手一边实时跟进一边自行调查，案件进展得很慢，但总算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天气越来越冷，一夜萧瑟的秋风过后，路边大大小小的树上的叶子落了七成，厚厚的一层铺在路上，踩上去就是一片咔嚓咔嚓的脆响。
姜初晴和齐野的吵架频率也渐渐地高了起来。
齐野拿去给那个朋友做投资的钱一直有去无回，也没有见过收益，姜岩庆和白翠珍一天比一天紧地催促姜初晴，后者也越来越狐疑，成天追着齐野要他联系那个朋友要钱。
“钱钱钱！我说过多少遍了，我那个朋友很可靠，现在没有收益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你催什么催，还有完没完啊？”
齐野一把扯下耳麦摔在桌子上，不耐烦地点起一根烟，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赫然是失败的灰色。
他的眉眼间满是戾气，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人似的，姜初晴瑟缩了一瞬，还是怒火占据了上风。
“你还发起火来了？！那是谁的钱？是我爸妈的！我们现在问你钱的去向不是很正常的吗！反而是你一直推辞含糊不肯联系你那个狗屁朋友，肯定有猫腻！”
姜初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一把抢过齐野指尖的烟丢进烟灰缸捻熄，把手机丢尽了他的怀里，抱着手臂道:“你现在就给我联系他！我看着你联系！我倒要看看什么投资过了一个月没有任何音讯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
“烦死了！”
齐野这几天听够了这些絮絮叨叨，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她，冷着脸穿衣服准备出门。后者愣了一瞬，扑过来尖叫着胡乱打他的背。
“齐野！你混蛋！你总是这样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是谁惹到你了吗？！如果不是我拿钱供你吃穿供你玩，你早就成了流落街头的小混混了，你发脾气给谁看啊！早知道你这样的话我一开始是绝对不会用若尘哥哥的钱养你的！”
“你闹够了没有！”
司若尘是死穴，齐野终于忍不住了，转身一只手便攥住了姜初晴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将她抵在了墙上，低声吼道:“我说了没到时间就是没到时间！你去告诉你爸妈，爱等就等不爱等拉倒！还有你，觉得烦了大可以去找你那有钱的狗屁哥哥去！你去啊！他都不稀罕搭理你你还一个劲地哥哥哥哥，贱不贱！”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极大，这是齐野第一次对姜初晴动粗，后者也是头一回意识到了男女之间恐怖的力气压制，再加上此刻齐野的脸色实在狰狞可怖，不由自主便软了声音。
“阿野……你知道心里急，说的都是气话……”
“得了。”
齐野松开她，穿好外套拉开门就要走，姜初晴急忙追出去问:“你去哪里？”
男人已经下了两层楼，懒洋洋地扔了一句“上班”就没有了任何回音。
走廊里的灯明明灭灭，不知道哪扇窗子钻进来了一股凉风，吹得姜初晴一个激灵。她在原地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上次齐野在酒吧认识的那个女孩儿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家取了外套直奔酒吧而去。
今晚酒吧的氛围很不一样，舞台上站着的那个穿着短裙的女孩摇曳生姿，正在唱一首缓慢而暧昧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