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告发

武帝这几日正宠新来的两个小美人,听到王海的名字,倒也唏嘘了两句。

为避讳裴姮,裕顺说话的声音极小,上头才一嘀咕完,又有小太监来禀报,说郑奇郑大人求见。

郑奇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乃是天子门生,武帝也有意栽培于他,因此官位虽微,手里握着的却是实权,外门的小太监也不敢轻慢,赶着上里头禀报。

得了武帝准许,郑奇很快进了殿,低头道,“臣要参奏侍中王海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今日王海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有些高,叫武帝也是一愣,“王海?”

郑奇一拱手,“正是。”

他板着脸,似乎受了诺大的气,“半个月前王家要扩府,看上邻家的宅子,邻家不允,他便纵容家仆打死邻家独子,又多次阻挠邻家告状,使得百姓有冤无处诉!”

“什么?”

武帝顿时眉头一皱,“他竟敢如此做?”

从郑奇开这个口起,裕顺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只是这是朝堂之事,他一个太监哪里能插得上话?只能一脸不安的站在一旁。

郑奇今日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有了足够的证据,只等着武帝开口询问。

拿出那个无辜死了儿子的老人的诉状,“此事千真万确,臣并无冤枉王大人。”

郑内侍忙转呈给武帝过目。

武帝看完,自然是恼怒武帝,拍着桌子道,“廷尉司也是混账,这样弄出人命的案子,他们也敢强压下去!”

“陛下,廷尉司自然没有这般大的胆子,他们是得了宫里人的授意,才敢如此。”

说这话时,郑奇看的是裕顺。

武帝顺着郑奇的视线看过去,直叫裕顺腿一软,便跪在了那里。

他跟着康内侍多年,将康内侍的行事作为瞧了大半,康内侍死后,他自以为机会来了,便想方设法的对武帝投其所好,得了武帝的宠信重用后,宫里宫外的人一捧,便真将自己当作武帝跟前第一红人了。

只可惜他将康内侍的贪婪学了大半,却没看到半点康内侍的机关算尽,更生了一副软骨头,如今东窗事发,武帝还没发落,他就先将自己吓了个半死。

裴姮瞧了眼不打自招的裕顺,很快收回目光。

这样一个顾头不顾尾的小角色,收拾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人确实将她恶心的够呛。

郑奇道,“臣恳请陛下查明此事,已还枉死百姓的公道。”

武帝却一摆手,道,“不用查了,这件事如何,我心中已有数,你退下便是。”

郑奇忙依言告退。

等郑奇走了,裴姮忽然起身请罪,“此事是北府失职,臣单凭陛下责罚。”

武帝摆摆手,显然并没有太看重这件事,“责罚就不必了,官员人数众多,总有他们查证不到的地方。”

但裴姮反又拜了拜。

“陛下既设北府,便是要社稷清平,若陛下允准,自今日起,北府上下愿枕戈待旦,必不再让朝中再出此事,以报陛下期许。”

她说的言辞恳切,更是将武帝架在了高出,这样一来,武帝反不好说不允准的话。

思索了几息,武帝这才点头,“爱卿既有此心,那便放手去做吧。”

裴姮这才勾了勾唇角,躬身告退。

裴姮离开之后,武帝才看向裕顺,面无表情道,“这些日子你为孤做了不少事,孤也知道你的忠心,只是功不抵过,你若挨得过刑罚,日后依旧到含元殿来伺候。”

说完便招手唤来侍卫,将裕顺拖了下去。

郑内侍站在武帝的另一侧,一双眼睛里精光一闪,朝着侍候在殿下的小德子使了个眼色。

小德子顿时会意,转身退了下去。

武帝罚了裕顺四十板子,小德子去时,已经被堵了嘴压在那里打,他忙挤了笑,到那队侍卫跟前,塞了厚厚一沓银票,道,“众位大哥辛苦,一点子心意,还请不要推辞。”

侍卫捏了捏银票厚度,顿时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来,点点头道,“回去叫内侍放心就是,这点小事,我们兄弟几个一定替他老人家办妥。”

裕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又惊又恐,拼死在刑凳上挣扎起来。

收了银票的侍卫回头斥了一句,“老实些!”

又朝行刑的两个侍卫点头。

原先落到裕顺大腿上的板子是十分力道,现下便加成了十二分,没两下就打的裕顺喊叫不出来。

小德子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这才赶着回含元殿伺候去了。

裕顺到底是没撑过那顿刑罚,侍卫进来禀报时,武帝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郑内侍,“裕顺没了,孤身边得力的内侍就只剩下你一个,你若尽心,孤定然不会亏待于你。”んttps://

郑内侍闻言大喜,忙跪下磕头谢恩,口中道,“陛下器重,老奴万死难报。”

“你有这心,自然是最好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从前朝起就在宫中伺候了,这些年劳苦功高,今日的职位也是你应得的,对了,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郑内侍脸上淌着老泪,口中道,“劳陛下垂问,奴才是逃荒到京中的,家里人早死干净了。”

“如此,那便是孤身无依了。”

武帝让郑内侍起身,笑着道,“孤倒是能给你指条路,你对贺指挥使有恩,他又懂得知恩图报,你们来往的频繁些,你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

郑内侍低头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又很快道,“陛下大恩,奴才谢陛下。”

武帝哈哈一笑,显然对郑内侍的态度十分满意。

裴姮在含元殿得了武帝的首肯,很快到北府将这件事吩咐下去,一时间北府卫倾巢而出,引得百姓纷纷侧目,好奇的跟在后头瞧。

各司领事各带着一对人马,挨家挨户的到官员家里造访,罪责轻的,将一应罪状摆在桌面上,若是他甘心伏法认罪,那便一切好说,若不认,只请去北府里走上一遭。

若有罪责重的,只围了府邸,拿人问罪,过堂审讯。

百姓们原本只是看热闹,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奔走相告,喜庆的像过了年似的。

只是这件事真有这般容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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