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苏怀瑾的诏狱生活

“啪!”又是一鞭子。

狱卒们懒洋洋地闲聊:“光抽鞭子看来没用了,不如给他灌点儿热油。”

“行,看他喝了香的还能不能说话这么流畅。”

囚犯愣了一下,骂:“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苏怀瑾忍不住说:“你别骂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囚犯一口血痰吐到苏怀瑾身上:“呸!你这小白脸,知道什么是气节吗?”

苏怀瑾被恶心得直撇嘴:“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着不如好活着。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劝你你不停就算了,吐我身上干嘛!”

一个干瘦干瘦的狱卒挑眉:“哎,这里倒是有个风趣人,放他下来,我们玩点儿新鲜的。”

狱卒松开铁链,苏怀瑾失去支撑,很不雅地摔在地上,逗得狱卒们哈哈大笑。

苏怀瑾爬起来:“各位,春夜还是挺冷的,要不要吃点儿酒?”周身摸了一遍,拽下衣服上的银纽扣,“这个,我家钱都是我娘子管着,这里只有这几枚扣子,您别嫌弃。”

一个只有正常人一半高的半截人狱卒接过扣子:“你觉得爷们稀罕你这点儿东西?”

苏怀瑾赔笑:“是是是,您肯定不稀罕,这也不值啥钱,就当个骰子玩吧。”

半截人问:“你哪里人?才刚进来,家人还不知道吧。”

犯人身上能有几个钱,还是家人打点的丰厚。

苏怀瑾说:“我进到这里面来,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知道家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妻子就在京城,她是广安侯夫人。”

干瘦狱卒拧出来一个可怖的笑:“你妻子是广安侯夫人,那你不就是广安侯了?”

苏怀瑾被他的笑吓到了:“嗨,我当不起那荣华富贵,才到处云游的。我老家有句话,要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粗茶淡饭,踏实!”

干瘦狱卒说:“你那荣华富贵的妻子,倒是很尽心尽力给你打点,给爷们送了不少饭菜,一起来吃点儿吧?”

狱卒心理扭曲,却也最擅长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眼前这个男人是广陵王府的上等门客、裴家的女婿、吏部尚书的表弟,他们三家联合起来,便是景昌帝也不能轻易将人弄死的。他们何不来个雪中送炭,结交个贵人。

苏怀瑾忙说:“不胜荣幸,不胜荣幸,不过,我不饿,你们吃吧,那个,我给你们夹菜?”

那个倔囚犯又骂起来:“广安侯,柳明远,你这样卑躬屈膝侍奉小人,不怕被世人嘲笑吗?”

苏怀瑾无所谓地说:“谁会知道?反正你没机会出去说。”

“呸!天知地知,你昧得了自己的良心吗?”

苏怀瑾无语子:“我又没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有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

“呸!你少帮广陵王残害先太子骨肉了?”

苏怀瑾瞬间恼火:“你别血口喷人,我家王爷几时残害先太子骨肉了?”

“先太子的第七子、第九子先后亡故,该怎么解释?”

苏怀瑾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娘的脑子有病吧!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有人早夭,有人高寿,这都是自己的命数。”

“先太子两个儿子病亡,是很不幸,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归结到广陵王身上。早些年广陵王那么多孩子没养成,也没见谁怪到先太子身上啊!”

“你不要觉得你对先太子忠心耿耿,跟他很亲,先太子跟广陵王才是亲兄弟,人家关系更亲。傻逼!疏不间亲听没听说过?”

干瘦狱卒跟半截人走走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苏怀瑾气呼呼地坐在桌子边:“我突然很支持你们了,这种榆木疙瘩脑袋,真得好好给他开开窍。”

半截人说:“给他开窍太费劲了,我们还是先喝酒吃肉吧。”

酒肉端上来,苏怀瑾闻了闻:“嗯,这酒像小北门的范家酒庄出的。”

干瘦狱卒惊讶:“你一闻就能闻出来?”

闻不出来,但范家酒庄的酒壶都是特制的。范家酒庄离如归客栈比较近,她当然知道。

苏怀瑾说:“他家酒很不错,带着酱香味儿,物美价廉,我同窗经常去他家买酒喝。”

干瘦狱卒说:“对,他家酒很值,喝醉了也不会头疼。”

话题终于不那么地狱了,一群人聊酒、聊肉、聊女人,聊得忘乎所以。

外面的世界反而比昭狱里更煎熬。

饶祈年尤其煎熬,有很多情绪想发泄,可是他不敢大发雷霆,苏怀瑾还在诏狱,他的任何情绪异常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当着众人的面,他只敢无奈地叹息:“先生,你这是何苦啊!明远年轻气盛,好生管教就是,那是诏狱啊,是随便去的地方吗?”

她干的坏事你不知道吗?她怎么还能站立在朝堂上,若被父皇认出来怎么办!

唐清江说:“王爷,她太不知好歹了,必须磨磨她的性子。”

只是吓唬吓唬她,不会出事的。

又说:“侯夫人非常心疼她,已经花了大力气去打点了,王爷放心,她受不了多少苦头的。”

饶祈年才不会把苏怀瑾的安危托付给裴溱湖:“她救是她的事情,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营救她吧。”

但裴溱湖还真能办成事。

广安侯回京城了,景昌帝再去柳府就更多了一重心理刺激。

这个无聊到各种寻刺激的老男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大摇大摆地走进广安侯府。

一进门,就发现仆役噤若寒蝉,到内院,发现白雪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着。

白雪是唯一一个没有屈服他的女人,也是他最稀罕的。

景昌帝问:“这是怎么回事?”捏捏白雪的脸,“冻得冰凉,起来到屋里去。”

不等白雪说话,太监们便将白雪扶起来,去了手上的束缚。

景昌帝气呼呼走到内室去,裴溱湖屈膝行礼,他理都不理。

裴溱湖便径自起身,坐在矮榻上:“您是觉得妾欺负您的美人了?妾是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这么多年了,您心里没数吗?”

景昌帝更生气了:“你在指责朕——我?”

“妾不敢。现在有个难题,需要您做决定。”

“说吧。”

“白雪怀孕了。”

裴溱湖盯着自己的指甲说:“留还是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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