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全城通缉险丧河泥

神婴谢天宝一时大意,被傅平和苏朗联手制服,挣扎之际从傅平口中得知东海有座鲛人城,那里鱼族极其庞大,且藏有大量玄魂珠。

这则消息让谢天宝的怒火瞬间平息,他早就待够了荒坊这片河域,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鱼族弱小,所能提供的玄魂珠微不足道,根本无法供他修炼所用,所以傅平的话使他立刻动了心,但还不能完全相信。

“凭什么信你?!”谢天宝恶声质问道。

傅平缓了一下,诚恳地说道:“你若信我,我就给你看样东西。”

谢天宝稍加迟疑后点头同意,他看到傅平从怀中取出一颗蚕豆大小的珠子,通体乌黑光滑,玛瑙的质感,又带着石块的土气,直觉告诉他这珠子绝不是河中之物。

“喏,这是海气凝成的海眼石,千年才能成型,透过它可感受到千年以来海底生灵的生息。”傅平慢慢将海眼石拿到谢天宝眼前。

谢天宝欢喜地接过海眼石,手心触到的那一刻,便犹如置身于深邃广奥的中,仿佛洞见无数鱼族千百年来的生死更替的沧桑,顿觉这河底逼仄渺小。

“我跟你去!”谢天宝拉着傅平的手,欣喜若狂地喊道。

巨型河蟹的大钳子松弛卸力,苏朗随即也收起光绳,船上密密麻麻的河蟹如潮退一般回到了河里,跟着巨型河蟹潜回了河中,顿时波平浪静。

谢天宝卸下了所有戒备,跟着傅平回到了船上,学着大人的模样跟众人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地祈求大家勿伤此河中的鱼族。

不等皇甫璋征下命令,船上的老渔民们便纷纷拱手回礼,感念谢天宝的义举,立誓绝不在此河中捕鱼,还要修庙祭祀。

苏朗总算松了口气,事情虽然波折但也还算顺利。他好奇地拉着谢天宝上下打量,一会儿摸摸他的小手,一会儿捏捏他的脸蛋,只觉得潮乎乎凉丝丝的,除此外与寻常孩童无异。

“天宝既然答应了帮忙,那咱们得赶紧动身了。”傅平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笑。

皇甫璋征将这里的事交给了手下的校尉处理,他打算跟苏朗一同返回。他牵上马刚准备动身,就被一阵军号声惊住,是进攻的号令!其他校尉和士兵也都吃惊不已,长安城之中竟然有人向他们发动进攻。

“吹号!列阵!”皇甫璋征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命令道。

进攻和防御的号声此起彼伏,荒坊伐出的道路狭窄,非常不利于组织防御,没等皇甫璋征手下将士列好防御阵型,四面八方就已经出现了大量士兵。进攻的士兵军服混杂,粗粗一看就有玄甲军、禁军、府兵,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靖宁将军和她的铁卫。

皇甫璋征没料到会被自己人进攻,难道是靖宁叛乱?可军中出现玄甲军意味着这得到了太子的命令……他大惑不解驱马上前,大声问道:“阿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呢!小皇甫,你办了什么混事,惹得太子通缉你?!”靖宁接到李世民的命令后同样疑惑不解。

皇甫璋征被反问的哑口无言,短短不到一天,太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他眉头紧皱,猛然意识到太子很可能被人胁迫了。

苏朗也驱马上前,吃惊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怎么打起自己人了?”

“苏朗!”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士兵后面传来,士兵们闻声让出一条通道,一个浓眉黑须的中年人骑着马冲上前。

苏朗一看,来人竟是明司府的府监望山,连忙拱手道:“卑职参见府监大人!”话一出口,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对,望山不是在奉命围剿峪山军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安城?

望山冷冷地说道:“你小子能耐不小,居然惊动了轮回台,乖乖束手就擒,跟我走。”在他身后随即出现数十个白衣短甲、灵动飘逸的天戍卫,数十道目光汇集在苏朗身上。

望山的突然出现并非偶然,火公老和丽娅回到轮回台后,将诸多事情做了禀报,轮回台其他公老对元力的凭空出现极为震惊,马上部署行动抓捕苏朗。他们将望山从前线紧急调回长安城,并将事情原委相告。他一回长安城便看押了李世民等人,这才得知苏朗就在神婴庙。

傅平小声嘀咕道:“好家伙,轮回台竟然派了几十个天戍卫高手来抓你小子,这待遇实在是高。”

苏朗见识过天戍卫的力量,担心动起手来不是他们的对手,悻悻地对傅平说:“傅爷还有心思揶揄我,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在苏朗他们小声交流的同时,靖宁宣读了李世民的诏命,指明朝廷只抓苏朗和皇甫璋征,其他校尉士兵一概与此无关,各自原地待命。校尉和士兵们听完诏命不知如何是好,皇甫璋征立刻命令他们遵从靖宁将军的安排。

趁士兵们收兵器解散阵型的空档,苏朗、皇甫璋征、傅平三人猛然打马,想要脱身逃走。

望山冷笑一声,从马上飞起,越过挡在他面前的军阵,直追苏朗而去。其他天戍卫们也不含糊,各自夺路追击。

荒坊遍地杂草乱树,苏朗他们跑不快,很快就被望山和天戍卫追上,数十道光剑将他们逼到了一处泥潭中。无奈之下,苏朗和傅平只得护住皇甫,用元力和灵力跟追兵周旋。

苏朗发现这帮天戍卫没有逼迫的太紧,似乎是打算合围他们,靖宁则指挥着铁卫在外围进行包围。他跟傅平虽然还能应付,但也渐渐没了退路,再僵持下去只有被抓住。

千钧之际,一直趴在傅平背上的谢天宝跳了出来,敏捷地躲过几道光剑后,他弹到空中合住双掌,化出两条光鱼旋转在其身边。

苏朗和傅平见状,默契的化出两道光盾为谢天宝挡住了光剑的袭击。

两条光鱼疾速旋转后,不远处的河面突然兴起大风,掀起一堵浪墙,如龙吐水一般,涌向天戍卫。天戍卫们先是一惊,接着收起光剑,齐力化出一堵光墙,铺天盖地喷涌而下的河水被挡住后,顺着光墙倾泻而下,虽然没有冲击到天戍卫,但河水迅速漫延将泥潭淹没,间接打乱了天戍卫的节奏。

谢天宝在河水上涨前,突然分身出三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小手一挥,另外三个身体分别飞向苏朗、傅平,还有皇甫璋征。小人在接触到三人的一瞬间竟然化成一团碧水溶进了他们的身体里。

苏朗立刻感到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还没等他张口发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个大浪拍到水里。

“跟我来!”谢天宝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往深水区游。

傅平很快适应了水下,他见苏朗和皇甫璋征俩人正憋着气,手脚并用使劲地划水,便笑着说道:“傻样儿,别绷着!要学会借水的力,跟你平时呼吸走路一样。”

苏朗见傅平在水中也能说话,行动自如与在地面时无异,便照着他的话做,顿时就没了刚才的憋闷感,通体畅快爽透,身旁的皇甫璋征也是如此,满脸尽是不可思议。

“等一下!”皇甫璋征将众人拦住,看了看同样被卷入水中的士兵们,对傅平和谢天宝说道:“这些将士是无辜的,而且均是不习水性的步军,不能不管他们。”

傅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谢天宝已运起了灵力,登时有大小鱼类从各处钻出结成鱼阵,将水中挣扎的士兵们驼到岸上。

“谢谢天宝!”苏朗笑着称谢。

“别客套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傅平指了指不远处的天戍卫,他们正用灵力避水靠近。

先前被打跑的那两条大鲶鱼,突然从鱼阵中冲了过来,苏朗下意识准备攻击它们,却被谢天宝一把拦住。

“趴在它们身上!”谢天宝命令道。

四人抓鱼鳍扣鱼鳞,紧紧趴在大鲶鱼身上。大鲶鱼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水中驰骋起来,苏朗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一眨眼竟已将天戍卫甩在后面。

乘着大鲶鱼飞驰到河底后,他们穿过了河底的洞口,七拐八转来到一条狭窄局促的暗河,这里的水流速度极快,冲的苏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知道他们在暗河之中一会儿逆流,一会儿顺流,大约半柱香后,水流变缓,大鲶鱼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谢天宝示意大家从大鲶鱼身上下来,接着拍了拍它们,大鲶鱼摆了摆身子便又消失在了暗河中。

“咱们这是到哪了?”苏朗问道。

谢天宝指了指四周说道:“咱们现在在长安城底下的暗湖,刚才那些人暂时追不到这里。不过,你们得抓紧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平说道:“没想到轮回台的动作会这么快……咱们必须尽快离开长安城,这里能直接出城吗?”

“从这里可以通往长安城大多数的水井和河流,有条水道直通外面的渭水河。”谢天宝回应道。

“等等!”苏朗突然想到渡海船只的事,他说道:“天宝避水的本事了得,不过去鲛人城和万妖国肯定需要船只,咱们得先把渡海的船只搞定。”

傅平拍了一下脑袋,说道:“瞧我这脑子,让水给冲糊涂了。光凭咱们几个肯定弄不到渡海的船,那个金……金大富不是说准备船只去了么……我担心,他现在恐怕已经被天戍卫给盯上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冒险也得去。”苏朗将金府的位置告诉了谢天宝,向其询问是否能从水道进入金府。

金大富的名声在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府更是富丽堂皇气派十足,府中园林以浑然天成闻名,最妙的地方是一处自然形成的荷塘,十分别致清幽,见过的人常将此处比作瑶池,更有皇室宗族看过后留下了“一塘开尽天下花”的提笔。谢天宝有一阵子常去那里玩耍,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他告诉苏朗有条水道能通到荷塘。

谢天宝领着苏朗等人进到一条狭窄的水道,与刚来时湍急的水道不同,这里水流不快,苏朗行走其中丝毫不觉得费力,停停走走又是半柱香的功夫后,他发现水道越来越狭窄,水也变得浑浊了一些,这让他感到压抑。

在浑浊压抑的水道中走了半盏茶的路程后,走在最前的谢天宝停了下来,对众人说道:“穿过这层河泥就到了。”

苏朗看到一层乌七八黑的河泥挡在头顶之上,如药膏一般,顿时感到一股腐败恶臭的味道渗透到了身体之中,干呕着说道:“不会把咱们憋死在里面吧?”

“嘻嘻,这可没准儿!一会儿都跟紧我,在河泥里走丢可不好找!”谢天宝傲娇并卖弄地说道。

傅平闻言,严肃地附和道:“这可不是开玩笑,河泥乃是水、土、木、鱼混杂而成,即使精通灵力,也没法同时控制这么多东西,一旦走丢很脱身。”

苏朗和皇甫璋征越听越担心,水里不比陆上,水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虽然此时喘气行动无碍,但天然的恐惧是很难克服的。

见苏朗面露忧色,谢天宝反而愈发神气了起来,说道:“只要听我的就没事!黄宝!黄宝!”,他冲众人背后喊了几声,只见水流轻轻波动,旋即大黄鳝摆动着身躯从后面赶了过来。

原来,在大家商定好去金府后,谢天宝便在暗中召唤了他的好兄弟黄宝,而这黄宝乃是天生的钻泥之物,在河泥中比在水里还灵活。谢天宝此前正是靠着黄宝的这份天性,才能随意往返金府。

黄宝跟随谢天宝修行已久,早已不似凡物,其背部已然化出一道龙脊,众人抓着龙脊趴在它的背上,同时以水草塞住鼻孔和耳朵,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有力的手给拽进了沉重、窒息的黑暗中。

在黏滑的河泥中,全身被紧紧包裹的窒息感最令人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自己身上一样,身体会本能的向外挣扎,就好像有无数只手正从喉咙里往外钻。这种混沌的感觉让苏朗意识变得恍惚,无意识中张开嘴透气,腐烂的河泥立刻冲击他的喉咙,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朗剧烈的咳嗽引起了傅平的注意,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便不顾一切地腾出一只手紧紧抓着苏朗。这个意外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彻底打乱了他屏气凝神的状态,黑暗与窒息让时间变得越来越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也跟着咳了起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体一轻,黑暗顿时消散,最后一点仅存的意识告诉他已经穿过了河泥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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