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下手轻重拿捏得当，王思妤微眯着眼睛鼻子直哼哼，那模样是享受极了。
看到卓有成效的王振心中大为快慰，低头看到王思妤嘴角舒服的笑容，确认了妹妹的心情不错，于是便开口道：“小妹，吴芳的提议，拒绝了吧！”
“你……你说什么？”王思妤猛地睁开眼睛，仰头看着王振诧异地说道。
妹妹晶晶亮的眼眸，娇俏的鼻子，粉嫩欲滴地红唇对着自己，王振忽然有种弯下腰去亲吻的冲动。理智告诉他事不可为，王振吃力地压抑着自己心中突如其来的疯狂的冲动，赶紧微微仰起头望向墙角，却是不敢再正视自家小妹了。
“我说，吴芳的那份合同，还是不要接受了。”王振说话的时候，感觉嗓子里一阵干涩，却偏偏有种想要吞咽地感觉，难受至极。
“为什么？不是件好事么？”按王思妤对他的理解，他也应该知道，如果接受的话获益的不仅仅是她个人。
“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让你连广播室的工作都推辞掉。”王振得寸进尺地说道，“小妹，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太累了么？你才十六岁，实在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累垮掉。我们都还年轻拼得起没错，但是这样下去，我就要开始为你的身体担心了。”
身体……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体了。这样的身体不是自己想要的，垮掉就垮掉了吧。等拼够了，习惯了，一切就好了。
王思妤心中想着一套，当开口的时候却是说：“没事的，也就一阵子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么？”王振苦笑，“小妹，你这段时间以来，我都不记得你有清闲的时候。”
王思妤一愣，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日子比以往来的充实的同时，却不经意地在王振的心目中成了工作狂了。
看到妹妹无言以对，王振续道：“没错，多接触一些高层次的东西更容易学到东西没错。但是小妹你别忘了，很多东西并不是你学会了就能在现阶段发挥出来的。与其现在去浪费精力，不如将精力集中到眼下力所能及地地方去，你会发现你收获得更多。人这一辈子，最重要并不是为自己赚取了多少东西，而是，是否在适当的时间里，去珍惜了自己应该珍惜的东西。”
王思妤沉默着，细细砠嚼着王振的话语。
就像是河流的分支，一条或许流向大海，一条或者流向湖泊。哪怕同属本源，目的地的不同，让他与她也变得不同。
比起王思妤拼命地想为自己争取着一切，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的时候，王振更为珍惜眼前的人和事。曾经他珍惜幕青青，但是他依旧失去了他。
不是不珍惜，而是人每当失去后才会倍加珍惜。
王振无法理解王思妤的那种坚持。
王思妤却明白王振的执着。
良久，王思妤开口苦笑道：“我找不到放纵自己的理由……其实，我只是害怕，如果我停下来，那我……还算是什么？”
“不用算是什么，你只要明白，你是爸妈的女儿，我的妹妹，这就足够了！”王振郑重的回答道。
王思妤歪歪仰着脑袋，看着那熟悉侧脸，半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
期中考试从周三开始，在王思妤看来，跟平时里突如其来的各种模拟考试没什么不同。只是将年级的规模扩大到全校罢了。
校园的宁静维持到了周五的时候才结束，刚期中考试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二月二号。周五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无数学生提前交卷，为的就是早一步回家。期中考而已，放在心上的没几个。
王思妤以为自己做题已经够快了，但是当她提前交卷完毕之后，才知道自己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你在这等多久了？”高一五班的门口，王思妤对等待已久的吴芳问道。
“没多久，还不到十五分钟。”吴芳勉强笑道。
王思妤一下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撇了撇嘴道：“那么快，你有那么厉害么？别告诉我你都没检查的。”
“有什么好检查的，又不是最后冲刺，交白卷都没事。”吴芳无所谓地说道，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王思妤迈步往王振停车的地方走，一边说道：“这么早下楼，找我有什么事？”
“思妤……”吴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带着点可怜兮兮地音调说道：“今天……不要急着回家好么？”
“啊！？”王思妤这才注意到吴芳神情地异样，道：“芳芳，你怎么了？”
“我……哎，陪陪我好么？求你了……”吴芳央求道。
不明所以地王思妤看吴芳表现出从所未有的可怜无助，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道：“好……吧。”
也估不准王振是否搞定了试卷，这会子时间还算是早的。于是王思妤给王振发了条短信让他自己先回去，自己有事先跟吴芳走了，这才跟吴芳出了校门。
“去哪？”王思妤出校门的时候问吴芳。
“去基地吧。”吴芳说道。
基地？王思妤一愣，这才想起开学不久去过的那个出租房，那些富家女租下来玩乐的所在。
“买些菜去做么？”王思妤只当吴芳是想吃自己做的菜了。
“不用了，叫外卖吧。”吴芳拒绝道。
不一会，两人到了女生的秘密基地里。
阔别此地日久，王思妤再次到来的时候，想起那日正是跟吴芳的紧密接触地开始。几个月过去，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只是不同的是，王思妤现在更为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如今的身家业达百万，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她，对身边的吴芳，不再是当日如地狱中仰望天堂般的仰视。
而吴芳，也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洒脱高傲眼界宽阔居高临下的吴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充满着青春期冲动与迷惘的女孩罢了。
吴芳进了屋，也不在客厅坐下。而是直接回了那个专门为了她准备的房间……据说吴芳每天午休都会来这个地方，床铺上的被子也是没有叠好，看起来乱糟糟地，但却散发着女孩子独有的气息。
如今看来这个房间还是很简单的，一张床，一张电脑配套的桌子，外加一张椅子罢了，简简单单，若不是房间里处处散发着女孩子的气味，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吴芳进了房间，王思妤有些担心吴芳的状态，于是也跟了进去。
看到那张床，王思妤就想起当日被吴芳按倒的情形，再没来由地想起王振按倒自己说的一句话：总有一天，你会以这样的角度看着一个人……
那种感觉很奇妙……但是王思妤并不觉得那是一种享受。
摇了摇脑袋，满头青丝乱舞间，王思妤将纷乱的心思甩将出去：“芳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芳躺倒在床上，痴痴地看着天花板，明明喊王思妤来陪自己，可在早黑的十二月，让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光芒，就像是她独具的那种耀眼，在那时统统都遗弃了她。
许久得不到回答的王思妤，只得没话找话地说道：“对了，芳芳，那份合同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满意待遇问题，而是我何德何能去坐总监的位置？我连我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完……而且，我实在太年轻了，许多事没有经验，一下子被架到那么高的位置，做好了自然没没问题，就算是不被认可别人也没话说。可要是因为我不懂事出了一点点差错，影响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不想去害了人家。所以，芳芳啊，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什么创意总监的位置，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先将高中生的本职做好先吧。让有才能的人去做，对芳芳你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唔，这是我个人的问题，芳芳，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啊。”
这话说得，好像不接受就是对不起别人似地，明明是吴芳给她送钱来着。
这吴芳也真是，赶着上趟地给人架天梯，看似给人送钱，也不怕别人下不来台。也不知道，其实这是在为难人家呢。
王思妤的拒绝，原本希望能够挑起另一个话题。但是她却发现因为自己的话，似乎让气氛更加凝重了。
“思妤……你真好……你总是这样为别人考虑么？”吴芳喃喃地说道，若不是在这个空间，这个时间足够安静的话，王思妤恐怕连听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吴芳低落的样子，落在王思妤的眼中，王思妤居然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那是种心疼的感觉。
从来都是吴芳在帮助自己，哪怕自己可能一无是处，可她依旧选择信任自己，将一切可以给自己带来希望的机会让给自己。
从王振撞了吴陆奇的宾利，到力扬装材的由来，到广播室中的鼓励，到让自己去当元旦晚会的主持人，到力扬装材的易主后的帮助，再多最近那份送钱送职位的合同……点点滴滴，一切的一切，吴芳都在有意或无意地给予自己各种各样的锻炼或帮助。
而这一切，王思妤实在无法想象得出自己能够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报她。
回报这个貌似坚强，其实放纵任性的女孩。
‘王思妤’生日的那天，让王思妤明白吴芳这么做的理由。
她无法理解吴芳那种从恍惚到明朗的，那种不应该存在的‘爱’！但是，她感受得到。
那种被人喜爱被人支持的感觉，很美。
而那个女孩，终于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犹如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痴痴呆呆地倒在那里。那是怎样的一种阴郁啊，王思妤觉得似乎全世界的光明，都无法照亮此时吴芳存在的空间。
忽然很想去怜惜她，去安慰她。
王思妤搅动着脑汁，无从得知吴芳失落原因的她，赫然发现自己无法找到安慰的语句。
而这时候，吴芳幽幽地声音再度响起：“拒绝的好，拒绝的好……现在的力扬风雨飘摇，就算是接受了，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