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不答反问道。
“若是之前及时救助臣妾与特意派来太医为臣妾诊脉的话，臣妾就先在这里谢过皇上。”
“……”
叶北尘不再询问，而是拿起瓷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只是那味道依旧素雅，经过喉间吞入肚时，舌尖只剩下发麻的余温，除此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叶北尘当即便皱起了眉头，这茶的味道还是不对。
似是看透了他的期待，楚凝裳淡定如初，率先一步解释道:“太医前几日曾叮嘱过臣妾，臣妾身子羸弱，已不再适宜出门受寒，否则臣妾与臣妾腹中的孩儿均会有危害。”
“臣妾自是不敢拿自己与腹中的孩儿冒险，便谨遵太医的嘱咐，好生在殿内修养，便也没办法出门采集新鲜的露水为皇上泡茶，还请皇上谅解。”
楚凝裳的话语里充斥着无奈，她摆手，眉梢往下一垂，说得十分诚恳。
叶北尘捏着瓷杯的指尖微微发力，对楚凝裳的话语有几分惊讶。
虽一开始就知晓那别致的茶香定是楚凝裳的杰作，却是万万不曾想象，那茶水竟是用晨时最新鲜的露珠所泡制而成的。
随即，讶异过后，叶北尘倏地想起了之前他在御花园时。
所见到的模样极其狼狈的楚凝裳，不禁拧紧了眉，眸里晦暗不定。
这都是为了他？
想到这，叶北尘有些不可思议，后宫可从未有一个女人同她一样。
虽都对高位虎视眈眈，也都会换着各种花样想尽办法阿谀奉承，献媚殷勤。
只是还没人有楚凝裳这般的毅力，能为了他做到这种份上。
不顾自己身子境况，更是差点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只是为了自己每日所喝下的茶味道好一些。
叶北尘心下不禁涌起一股奇异感。
“赏。”
他没将这份情感显露于表面，而是淡淡抬眸如此道:“既你都为朕做到这种份上，那朕再不表示表示，也就说不过去了。朕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还想要……”
楚凝裳却是摇摇头，打断了叶北尘的赏赐:“皇上，臣妾不需要赏赐，只求你答应臣妾一件事。”
见楚凝裳清如冰壶的姿态，叶北尘来了些许兴趣。
“哦？你什么都不要？你想求朕什么，说来听听。”
“臣妾求皇上，可以让年儿回来陪臣妾，臣妾实在是想念他想念得紧，希望可以……”
楚凝裳提到年儿时，整个眉眼都温顺，惠风和畅了起来。
宛若一阵清风拂面，鼻尖甚至隐约能嗅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实是悠然自得。
叶北尘却是皱紧了眉头。
“不可，以你目前的位份来说还不能抚养太子，朕不能开这个违反规矩的先例，否则到时一堆人来指责朕，给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说，还会让朕无法挂好脸面。”
话音落下，楚凝裳脸上清晰可见地显现出一抹失落。
她低垂着眼，破有种萎靡不振的模样。
瞧见她这般低落，叶北尘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不禁微微温和了些。
“你换个请求吧，虽是不能答应你让你抚养太子，但其余不过分的请求朕还是会答应的。”
说罢，叶北尘便看到楚凝裳有意无意地摸了摸她自己的略微鼓起的小腹，虽抿着唇沉默着一言不发。
低落的视线也并未望向他，但叶北尘也明白了楚凝裳这举动背后的意思。
“那……”
还没等楚凝裳开口诉说，他当即起身，一改之前的温和。
似是耐心全无般，语气里尽是愠怒之色。
“你想都别想，楚凝裳，摆清你如今的处境与地位，不是说一时讨好了朕便可以无法无天。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你便死了这条心！”
说着，叶北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愿再听她多说哪怕任何一句话。
见叶北尘离开，屋内的氛围又闹得悒悒不乐，压抑沉闷。
秋分出来叹了一口气，不解地询问道:“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分明方才是个大好的机会，您又为何执意要一意孤行地惹怒皇上，明明好不容易来一次，且还是心情大好之时……”
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替楚凝裳深感惋惜。
若是方才表现得好，楚凝裳不仅可以深深拉一波好感不说，还能得到数不尽的赏赐。
这下倒好，不仅是叶北尘的好感，就连赏赐也全无。
楚凝裳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好似早已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她扯起嘴角，视线却望向远方，那浩瀚无边的蓝天上。
“无妨，毕竟我的请求也就只有这两个罢了。”
她抚摸着小腹，仿若无欲无求般。
“若是不能让年儿回到我的身边，亦或者是让这孩子平安诞生，看看这广阔的蓝天，我要那么多华而不实的赏赐又有何用呢？不过只是烦心罢了……”
离姬听闻今日叶北尘来见楚凝裳此事，自然是气得不行。
她指尖用力地捏住茶杯，像是要硬生生将它捏碎般。
上次自己千方百计地派人去请叶北尘来却无果，她安慰自己是因为叶北尘作为天叶国的皇上，定是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每日每夜旰食宵衣。
所以不来见她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为何，为何如今他竟然亲自来看望楚凝裳，却连她的宫门都未曾踏进？！
“小主，您冷静些，小心伤着了您的手。”
离姬气得暴跳如雷，恼怒不已，早已管不了自己手下的动作。
一旁的宫人提心吊胆地看着被离姬硬生生捏出裂缝的茶杯，上前提醒，却被离姬反手一巴掌。
“啪”地一声扇倒在地。
“废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离姬睥睨那宫人一眼，大声谩骂道。
“没一个有用，连皇上都请不过来，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她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宫人撞上她枪口，便正好拿宫人出气。
楚凝裳，好一个楚凝裳，又是你坏我的好事。
离姬眼里遍布阴霾，眼里涌起一股暗红的潮动。
而翌日，楚凝裳意料之外地早早醒来，揉着睡眼朦胧的眼往侧边一看，便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容。
是彩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