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女大不中留

安叔的家在村子最里头,是个十分破旧的小茅屋。

屋外的小庭院里有些杂乱,堆放着一些不太贵重的杂物,以及挂满了肉干梅菜的木架子。

茅屋只有一扇门两道窗,极为简陋,透过窗口,几乎就能够将屋内的所有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进了屋便是厨房与饭桌,饭桌旁还堆着杂乱的杂草堆,匆匆赶回家中的安叔,气喘吁吁的将穆不休丢在杂草堆上

“爹,这是?”

说话的是一名模样只有十八岁的少女,乌黑的秀发下,一双乌溜溜的大桃花眼,高鼻子小嘴巴的,五官倒是算的上清秀可人。

但很可惜,她的脸颊旁居然长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肉瘤,滑溜溜的,看起来甚是恶心。

此人正是安叔的女儿安娜,因为自己长相的缺陷,自卑的她从来都是闭不出户,此时正为父母准备着饭菜。

安叔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壶水,叹了口气道:“哎,一个从天而降的灾星。”

“灾星?”安娜不解,凑上前来好奇的打量起草堆上的陌生人。

虽然模样十分狼狈,但依稀能看得出这少年稚嫩的脸庞,倒是有几分俊俏,看得安娜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几乎不与外人接触的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陌生男子,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喂喂喂,咋还看上瘾了,你都不知道这家伙,把咱们家的地都给毁了!”安婶叉着腰,咬牙切齿的模样甚是气愤,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人给揍一顿。

“妈,你给我讲讲是个啥情况呗。”安娜这才回过身来继续准备他们的饭菜。

夫妻两一搭一唱声情并茂的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遍,当然,关于他们一头栽进田里的这档事,只字未提。

“哦,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摔死呀?”

安娜有些不太相信。

安叔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外面的世界阿,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有这种本事的人,一抓一大把。”

“去去去,少在跟我提你以前那些破事。”安婶没好气的打断了安叔的回忆。

以往的日子里,安叔也总是会时不时的回想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据他自己所说,他曾经也是小有名气的将军,只是后来陷入了爱情的陷阱里,跟着安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村庄里生活。

至于这些英勇事迹的真假,便无从查证了。

因为他与安婶从相遇到结婚,再到生安娜,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这个小村庄里,安婶也从来不关心安叔的过往。

吃过饭,三人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唤醒穆不休,他就这样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因为还有呼吸,安婶都打算把他埋在院子里了。

……

“渴…”

草堆上昏迷多日的穆不休,终于迷迷糊糊的开口。

一旁的安娜急忙抓过水壶往他的嘴里倒,可他那嘴紧闭着,只见水哗啦啦的从嘴角流过根本进不去嘴。

安娜一急,直接自己闷了一大口水就往穆不休嘴上凑去。

“哎呀!我说闺女!你干嘛呢!”

回家吃饭的安婶正好瞧见,急忙拉开正在给穆不休喂水的安娜,拼命地拍打着女儿的肩膀,见自己闺女这么不矜持,她能不气吗。

“咳咳咳…”穆不休终于咳了几声,突然坐身子来,两眼呆滞的到处打量。

“哎呀,这小混蛋终于醒了!”安婶激动道。

母女两都显得十分开心,不过安婶是因为终于可以找这个家伙讨要个说法,心里踏实而高兴。安娜则是开心这少年并无大碍。

穆不休茫然的看着母女两。

安娜迫不及待开口问到,“——你为什么会从天……”

说到一半,安娜才发现穆不休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这才想起了到自己的肉瘤,急忙扭过头去将头发拨到前方挡住。

“醒了就行,我家那半亩地都被你给毁了,你自己看怎么着吧?”安婶气愤的叉着腰。

“我……我不知道。”穆不休皱起了眉头。

“少给我装傻!来来来,我这就带你去瞧瞧你的杰作!”安婶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拽少年。

安娜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妈,他昏迷这么久才刚醒来,估计还没缓过神来,你干嘛这么急。”

“我能不急?你两都亲上了,在呆下去还了得?”安婶咬着牙用手猛戳着安娜的胳膊。

“我那是为了给他喂水。”安娜红着脸解释道。

“不对,我怎么感觉才没几天,你这胳膊就往外拐了?”安婶气呼呼看向女儿。

“我可先说好了,咱家这田的事,他要是没给我整明白咯,你两肯定没戏。”

“妈,你说什么呢!我……我只不过是……”安娜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小脸蛋儿瞬间红彤彤的。

穆不休呆呆的看着安娜。

安娜又急忙侧过头去,“抱歉……吓到你了吧…”

穆不休摇了摇头但始终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安娜的确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确没有夹带任何偏见与歧视。

“昏迷了这么多天,肯定饿了吧!”安娜急忙来到饭桌前,将准备好给父母的馒头端到穆不休面前。

后者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安娜又十分贴心的递来一壶水。

安婶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穆不休啃完馒头。

“我说安娜,馒头你给他了,那我跟你爹吃啥?”安婶这才冷不丁的来一句。

“……呃,这不还有两碗清粥吗?”安婶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女大不中留啊~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安婶难过得直锤胸口,哭嚎着走了出去。

“这里是哪?”穆不休突然开口问到。

安娜为了不吓着他,特地转过身去轻声道:“呂泽村。”

穆不休只是轻声哦了句便不在开口,安娜心中有些失落,也许这个少年也像外面的人一样厌恶自己吧。

……

虽然穆不休醒了过来,但在今后的几日里,他每日就是呆呆的坐在草堆上看着安娜收拾家务,对于自己的事却丝毫不感兴趣。

从不开口询问也不主动索要,安家三口递什么过来他就吃什么,从来不拒绝也不挑剔。

就算安婶开着玩笑递生辣椒给他,他也照样狼吞虎咽。

可是无论怎么数落与斥责,那穆不休始终是呆呆的毫无所动,更可恨的是,安婶轰赶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这厚脸皮的家伙轰走。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阳光格外明媚的一天,暖风拂面格外舒适,风中还夹带着一丝丝清香,那是村子里的桂花香。

穆不休望着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喜欢这股香味,突然扭过头去看向安娜。

“姐姐,我们可以出去玩吗?”

安娜一惊,这是半个月来穆不休第二次主动开口说话,而且居然还是为了邀请她同行。

“我……我不……我不方便出门。”

她心中当然是想,可她也清楚,因为自己脸上的肉瘤,出门总是会受到歧视与嘲讽。

穆不休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茅草,“为什么不方便。”

“因为我……我长得丑……”安娜惭愧的底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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