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降功德的感觉……
江寄夜在殿内打坐,细细感受着容昔所说的“德音”。
在这细微悦耳的声音加持下，大殿内的灵气比以前更快、更契合地融入经脉，释放出的神识也更轻松,可以安心往山下覆盖。不像之前那样,神识只能在本派范围内自由活动，离了阵法保护就能感到天地间灵气的侵蚀与压力。
这就是“在自己的bgm里绝不会输”的自信吗？
他蓦地睁开眼，在自己额上轻拍了一下，清掉『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等他拍第二下，手腕便被人握住,天魔悦耳的声音响起,霸气地问道：“你识海怎么了？难道有外魔入侵？敢侵·犯我的人？”
……有个真正的天魔坐在他身边,还有什么魔敢魔化他啊。
江寄夜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走神了。你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是地球唯一的天魔，什么魔能厉害得过你？”
也是。
他是唯一受这世界承认的天魔,真有别的魔侵入，天道自会阻拦，他也会第一时间知道,根本不会惊动寄夜。
容昔自信起来，又安慰江寄夜：“你现在也算是大势在身,有人想干扰你，阻止天下之变局也是正常的。不过天道已经在你这边，只要你依旧顺势而行，外来的阻扰不算什么。”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江寄夜笑了起来：“你说的大势是什么？难道我是天命之子，气运加身，将来还能统一全球？”
容昔对他也是太有信心了，他自己都没有这么自信。
“你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天魔在他眼前抹了一把,他视线中的大殿便被屏蔽，四下茫茫一片空白，只能看到天魔坐在他身边。
这是要给他看什么？
掌门睿智的目光落到天魔身上，无声地催促他赶紧说正事——
要不是他太懂容昔，换个人都得怀疑这天魔是要剥夺他的感官，玩什么花样。
果然这小天魔还是纯洁的，没给他玩什么花样，而是直接把手一挥，让他体验了一下穿越未来的感觉。
他坐在原地，周围环境却在飞速变化着，就像在看一场以他为主角，讲述了他一生的电影。
但这个未来里并没有玄音宗。
他只是一个普通修士，被测出灵根后就参加了修真局培训，按步就班地引气入体、筑基、结丹……修为高了以后也培养弟弟、收了几个弟子，悉心教导，作为一个普通修士安逸地生活。
直到最后的画面消失，周围空间回到一片空白，江寄夜才回过神来，看向始终坐在自己身边的天魔：“这算什么？平行宇宙？if线？”
容昔笑道：“是，还是你们人会用词。按那些专家的说法，这就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他当然不喜欢这个自身被永远镇封，江寄夜身边没有他的未来。但能用这一时不快，让江寄夜看清身边没有他的日子何等平庸无聊，也是值得的。
“所谓天地之势，就是这样随着时间流势而造就的未来。一旦其中出现扰动，未来就会从那个转折点开始转折，流向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一个转折点就是他继承玄音宗？
“那也是我自己的改变，也不至于影响天下大势吧？”
“怎么不至于？你若不继承玄音宗，又怎么会放我出来呢？”
……哦。
想夸自己就大大方方地夸，他又不会笑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容昔看得到他眼中的鄙视，含笑解释：“你若和玄音宗没有交集，那玄音宗就会由当今掌门传予其大弟子。这两个都是固步自封的传统修士，活个几百年后，再把门派传给同样老朽顽固、没有大局观的徒子徒孙……”
“虽然玄音宗还会有藏着外宇宙科技的秘境，有我这样的太空人才”，他夸起自己理直气壮，“但他们绝不会让外人来开发秘境，也不会在意灵纹技术，更研发不出能用在人类身上的灵纹。”
而在江寄夜继承玄音宗后，未来就在这一刻转向，流到了另一条岔路上。
“这种选择和变化，秘境里的专家们把这个叫作多维空间，平行宇宙理论。
“不过我还是最习惯当年初到地球时习得的语言，所以更愿意把它叫作天地大‘势’。”
势之初起，如高山雪化，涓滴之水细若无物，看不出其用处。但水流经之地雨水蒸腾、草木萌生，反哺水流，渐渐壮大。待到其势积蓄到最高，便如“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重新开拓出一个新世界。
而引领它最初涓滴之势，开辟出这个未来的人，自然会受到天地钟爱。
容昔轻轻挥手，在他们脚下翻涌的滔天浊浪便收拾了干净，重新回到最初的空白。
他的手指轻点在江寄夜眉心，问道：“想看看新世界的未来吗？”
“你将创造的世界。”
指尖凑到眉心时会让那里皮肤发紧，有种遇到威胁的紧张难受。江寄夜耐不住这感觉，便握住他的手，向下拉去。
那只手五指略分，虚掩住人的视线，拉下去之后原本雪白的空间消失，周围便再次出现了未来的景像。
这一回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容昔陪伴在身边，还有这么大一个门派。
世界线从他们现有的生活向后推衍：
他上缴阴灵秘境、放开玄音秘境考古堪察的举动成了后来发现的新秘境开发标杆，所有秘境资源都得到国家全力开发；他跟容昔把灵纹术推广到全国，新生儿像打疫苗一样强制灌灵纹，身体素质得以刷新，体育考试标准比现在提升了数倍；修真界的动植物被人工繁育，萃取灵『药』有效成份，人类生命加长……
嗯，这未来还挺好的。
这未来也挺漫长。他的修为因为这些变化提升，又有功德加身，似乎能一直走到飞升那一步。
而在他渡劫的时候也能看到有域外天魔想要进入他的心灵，但在侵入地球时，却被天魔拦住——
在现实中看不见天魔本相，在这幻境中倒能看到那团『色』彩瑰丽、如云如雾的身躯直上大气层，化成巨大的盾牌挡在地球外，挡住了从太空深处循灵气而来的外域天魔。
幻境就断在容昔驱走天魔那一刻。
他看到盘旋在太空中的天魔化出人形踏在稀薄的大气上，凛冽地监视外来天魔离开。他玉白的脸被太阳映得泛光，神情坚毅冷锐，有种不常见的风采。
江寄夜忍不住盯着那张脸看，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温润的本尊，想比较一下两种神情哪个更好——
大概是法术还原度有限，那个阻止外魔入侵的容昔单看虽然也很惊艳，但和眼前这个真的相比，还
是这个活泼泼的小天魔更触动人心。
江寄夜轻叹一声，收回目光。
这个未来很好，只可惜没看见他飞升之后会变成什么物种，有些遗憾。
容昔却摇了摇头，虚弱地说：“这是我尽全力推衍出的真实未来，不是科幻电影，哪儿能想看什么有什么？”
推衍地球上的变化就已经很吃力了，飞升之后的世界维度更高，他现在的身体推衍不动。
他的脸本来就白，唇『色』也是玉白，但把眼皮稍微垂垂、肩膀稍微塌塌，还是能流『露』出一丝脆弱无力的。
江寄夜好容易把他的身体养出了点儿人样，见他累得神气都弱了，也怕他消耗过度人又要虚化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就这样吧。我懂得高维空间，以前看过视频，不就是从高维度能看到整个时间轴，能看到不同时间线吗？”
他一个搞商业的，也没必要把多维空间搞得那么熟，回头有什么不懂的自己找找科普小视频得了，别累着天魔。
“把我眼睛上的灵气膜弄下，我修行一会儿，给你补补灵。”
……其实不休息也可以补灵。
容昔的手落在他眼皮上，想着蒙着他的眼补灵时他会有什么反应，在灵气下的双眼是睁是闭，简直有点舍不得把灵气撤下来。
不过江寄夜把手往他手背上一搭，天魔就不敢再故意磨蹭，老老实实地收了灵气，劝道：“我自己吸取天地精华就好，你要是想帮我……”
江寄夜轻笑：“我就是要帮你，别多想了。”
有人在这大殿修行时，殿内灵气活『性』和质量都会激增。容昔可以自由吸取，只进不出。双修的话这天魔还要把自己的身体分出一股反哺出来，效果恐怕还不如不补。
他轻轻抱起天魔，搬到桌边最适合玩电脑的位置，温柔地拍了拍他：“好好补补，咱们宗门里那么多弟子、宋家送来的那些学生、秘境里的专家们……都等着体验你的灵纹植入技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