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分析

小虎遇害的消息似乎在东林苑散播的很快,除了东林苑内部的人员,其他人大多数已经离开了东林苑。鲍胡子很快也从花园中走出,聂川见鲍胡子出来,起身迎了上去。

“鲍班头。”

“你倒是老实,一直待在这里?”鲍胡子漫不经心地问到。

“小人担心班头出来后不见小人,所以一直在大厅这个角落等着班头,刚刚听人们议论似乎什么人遇害了,心中不免担心班头。”

鲍胡子冷冷道:“我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走吧,随我回废矿区。”

“班头,小人想在斑斓城里转转,不知班头能否允准?”知道鲍胡子和洪大人暗地里要做的事情之后,聂川想趁机试探下鲍胡子的底线。

鲍胡子微微皱了皱眉,缓缓道:“行吧,谅你也不敢逃走,你要时刻记住离开我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是要暴毙荒野的。”

“聂川会时时提醒自己的。”

“嗯,回来时先到我这报个到。”鲍胡子丢下一句径直走出东林苑。

看来自己料想的没有错,鲍胡子肯允准自己一个人行动,不光是因为给自己服了什么“三月亡”,必定是怕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没有能将信物交给南宫夜雪,耽误了他们的计划。好不容易能争取来点时间,一定要利用好了,聂川心中暗忖。

聂川可不相信鲍胡子真能让自己三个月后自然命丧于“三月亡”,待到鲍胡子他们完成自己的计划或者发现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指不定会用什么恶毒的方法弄死自己。

首先要尽快拿到解药,然后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其次看看自己是否有机会搭救疤脸,如果自己真有能力,聂川不介意施了这个恩情,但是如果自己自身都难保,疤脸也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不是聂川薄情,的确和疤脸也谈不上什么过命的交情,实在不愿为其铤而走险。

不多一会,东林苑二层的一个管事带着几名手下急匆匆出了东林苑,聂川看得出这些人估计是往小虎的案发现场赶去的。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小虎能引起像东林苑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注意?聂川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莫不是和从东林苑逃脱的那名蒙面女子相关?

聂川在鲍胡子那里争取到的这次独自行动的机会本就是想着去看看被自己拍晕的小虎为何会丧命,只是觉得自己贸然前去,怕是会惹人注意,这下可好,有了东林苑在前面顶着,自己只需要在后面悄悄跟着过去一探究竟,不必再担心会被什么人惦记。

“秦管事,您可算来了。小虎是东林苑的人,刺史大人吩咐了俺老李头在这听从东林苑的差遣。你们来之前,俺们没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老李头是斑斓城刺史府专用的仵作。

秦管事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多谢刺史大人关心小店,东林苑如此小的事情怎敢劳烦李师傅亲自动手,这不白大人让我们东林苑的仵作也跟着来秦某人走了这么一趟。”

秦管事说完,摆了摆手。身后的一名仵作即刻走到躺在地上的小虎身前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小跑到秦管事跟前,凑在秦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管事听完不漏声色地说道:“李师傅,在下还要急着赶回去给家主报信,就不在此久留了,刺史的好意在下一定转告家主,来日再登门拜谢。”

“秦管事请自便。”

几个东林苑的小厮将小虎的尸身抬上担架,跟在秦管事身后往着东林苑的方向走去。

“李师傅,这就让他们走了?刺史大人那边......”

“你懂什么,刺史大人为什么特意让咱们李师傅过来,以咱们李师傅的本领,远远地瞧一眼就知道小虎是由于什么原因而死的了。”

两个护卫同时望着身边的老李头,希望老李头能给俩人答案。

老李头笑嘻嘻地看了看两人,缓缓说道:“怎么?连俺老李头都信不过了啊,嗯?”

“真不是不相信李师傅您老的能力,实在是被刺史大人的鞭子打怕了啊,咱这趟回去,倒真不希望有什么赏赐,能不挨鞭子就算佛祖保佑啦。”

老李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瞧你俩那脓包样,小虎死的不能再死了。你们几时见过咱们刺史府的黑鹰失过手了,我说刺史大人也太过小心了,既然已经让黑鹰出手,还非得让俺老李头跑这一遭。”

聂川躲在离此不远的墙后,尽量地压着自己的呼吸,不敢把脑袋探出墙角分毫,生怕弄出点什么响动惊动了对方。

待到所有人离开了半个时辰左右,聂川才敢从墙后走出。

聂川在小虎身亡现场转悠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便打算先回废矿区再说,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再久鲍胡子怕是会对自己生出疑心。

聂川边走心中边梳理着思绪。可以断定小虎不是死于自己之手,但是斑斓城刺史为什么要灭小虎的口?那逃出东林苑的蒙面女子是刺史府的人?还是刺史府事先通过小虎知道了蒙面女子要逃,为了私自劫下蒙面女子而灭了小虎的口?逃走的女子又是谁?不仅让东林苑为之兴师动众,还惊动了刺史府。

这一个个疑问充斥着聂川的内心,倒不是聂川有多关心这一堆问题,只是聂川长久来养成了一个习惯,遇到事情总会往深处想一想。通过这次莫名地被鲍胡子和洪剑算计,更坚定了聂川遇事一定多动脑的这个想法。

从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量来看,斑斓城中无疑即将会上演一出巨大的阴谋,而自己只是无意中被这个阴谋所波及。聂川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无力改变什么,也不可能对即将发生的阴谋造成什么质的影响。自救是自己唯一的目标,如果能在不影响生命的前提下顺便救下疤脸,那是最好不过。

聂传将疤脸所托的物件在巷子里找了处隐秘之处藏了起来,那么多人想打此物的主意,放在身上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将此物件藏在此处聂川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鲍胡子和洪剑如此在意此物,此物极有可能成为自己保命谈判的筹码。

藏好物件,聂川将四周一切恢复如初,同时又观察了一遍周边环境暗暗记在心中。

很快聂川便回到了废矿区,同时聂川也决定不再想那些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先想办法弄到解药才是正道。

“回来啦,鲍班头叫你回来后立刻去他那里,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鲍胡子找自己?要紧事?聂川心中瞬间有些翻江倒海,莫不是事情有变,准备料理了自己?聂川强行抑制住了内心的忐忑,洪剑所图的物件还在自己手里,没道理会事情会急转直下,可能是其他突发状况,要冷静!

聂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身家性命不是捏在自己手里,心总归是一直悬着的。

说话的人聂川并不认识,但是从着装上可以看出是一名废矿区的狱卒。聂川向来人拱了拱手,便朝着角斗场走去。

费矿区深处,紧靠着斑斓城北山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灰色城楼,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密密麻麻的蔓藤延伸至三层的栏杆扶手,隐约有吞噬整个城楼之势,让本就阴暗的废矿区角斗场透出几分阴森。

这是聂川第一次站在角斗场外审视整个角斗场,疤脸说的没错,挖地道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几近于无,角斗场就这一个出口,还被卫兵守得密不透风。

“大人慢走。”城楼口处走出来一个灰衣男子,男子头戴斗笠,斗笠压得很低。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城楼看守略微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向着聂川的方向走来。聂川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余光一直注视着灰衣男子的行动,灰衣男子似乎急着赶路,并没有在意聂川的存在,与聂川擦肩而过。

与灰衣男子擦肩的那一刻,聂川明显觉察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不对!怎么会有种如此熟悉的感觉。鞋子!这灰衣男子的鞋子......

东林苑临街阁楼,二楼一处厢房的床榻之下,聂川俯身努力地想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看见屋里与鲍胡子交谈的洪剑的真容,可是尽管聂川已经将脸都贴在了地面上,也仅仅只能看到洪剑与鲍胡子二人胸口处。这一幕此刻出现在聂川脑海中。

虽然衣着不一样,但是鞋子却是一般无二,这灰衣人是洪剑!聂川心中惊骇。

“聂川,你回来了,鲍班头正在主厅等你呢。”城楼看守认出了聂川。

身子一紧,并没有回头的聂川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灰衣男子已经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显然灰衣男子已然回身注视着自己,聂川如芒在背,这是杀意。

这里是废矿区,明面上还是白大人的地盘。洪剑在东林苑与鲍胡子私下见面都曾嗔怪鲍胡子不懂规矩,生怕被白大人撞见,可见目前此人对白大人还是十分忌惮的。可是洪剑却冒着被白大人发现的危险主动来白大人的地盘私会鲍胡子,什么大的事情能让洪剑能冒如此风险。

疤脸让自己转交于南宫夜雪的信物,也只有这个东西能让洪剑甘愿以身犯险了。洪剑估计已经知道了信物在自己身上,鲍胡子肯定也是知道了的。

洪剑不敢在这里动手吧?如若那样,那么他的计划定会成为泡影。聂川后背已经浸出冷汗,朝着城楼看守淡淡地笑了一下,“刚从夜市回来,斑斓城还真是热闹啊,不自觉地多待了会,回来的有些晚了。”

聂川边说边往城楼内走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灰衣男子的举动一般。灰衣男子驻足看着聂川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缓缓转身离开。

石阶上,聂川每迈一步都觉得步子沉重了几分。现在上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虽然信物现在不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以拿来作为谈判的筹码,但是如果鲍胡子并没有耐心和自己谈判,而是直接差人绑了自己,然后严刑逼供,想想自己在小说和电视剧中看到的种种酷刑,聂川不寒而栗,虽说自己意志坚定,但是聂川明白自己绝逼撑不住那些酷刑,聂川不怕死,但是聂川怕生不如死。

聂川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自始至终自己没有漏出丝毫马脚,问题定然不会出在自己这里。那么洪剑和鲍胡子是如何这么快地发现信物并没有交给南宫夜雪,而是在自己身上?聂川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问题出在了自己所见的南宫夜雪身上。

第一,南宫夜雪明面上是洪剑的人,暗地里是疤脸的人。疤脸为自保故意转移洪剑和鲍胡子的视线,把自己推了出去,南宫夜雪是疤脸信得过的人,看到信物就明白了疤脸的意思,帮助疤脸完成计划。而这信物未必就是洪剑所图之物。

第二,南宫夜雪被洪剑挟持,南宫夜雪供出聂川,洪剑冒险示警鲍胡子,让鲍胡子对自己提前下手。

第三,南宫夜雪不是本人,所以她拒绝收下信物以免惹祸上身。但是,如果不是本人,她如何识得信物,而洪剑又如何得知自己并没有把信物交出。

琴儿姑娘啊,你带本川见的到底是不是南宫夜雪啊?

想到琴儿,聂川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一个自救的计划渐渐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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