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途生变

次日,凌倾颜已从自己的院落中出来准备离开,德王府中却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贵客,还真是贵不可言,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卓坤舆,德王的亲哥哥。

不知是哪里的传言,皇帝居然得知德王府有了一位神医,宫中正得宠的燕妃突染恶疾,皇上便要请这位神医去宫中为燕妃诊治。

皇上亲昵地揽了德王的肩:“许些日子不去上朝了,朕心中十分忧急,闻你好些了,这便匆匆地来了。”

德王浅浅地做了个揖,精神已不似那几日的颓靡,剑眉朗目中依旧不减年轻时的英姿,高大的身形硬是把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便服穿出了威风凛凛的感觉:“谢皇兄关心,臣弟已无碍了,再休息一两天便可以去上朝了。”

在德王的衬托下,身材矮了他一截的皇帝愈发显得慈眉善目:“不必拘谨,如此倒显得我是来催你去上朝了,咱们兄弟何时也如此生分了?”他自觉地换了称谓:“早些日子听闻,你这府上来了位神医,才将你的病治好,不知可有此事?”

德王神情一凛,口中迟疑道:“确有此事,不知皇兄如何得知?”这事王府从未宣扬,凌倾颜喜静不爱宫中的复杂压抑,所以自然也未曾告知皇上。

皇帝哈哈一笑,顿时气氛轻松了不少:“为兄哪能怎么知道呢,前些日子燕妃突染恶疾,御医都束手无策,偏偏燕妃家里传了信儿,说有丫鬟的妹妹在你府上做事,说你这王府来了神医,这不我不就想让那神医也去帮燕妃瞧瞧吗,不知坤乾可肯?”

德王神色稍稍松了下来,却也为难:“不瞒王兄,倾颜——她是雪女。”说到这里,德王的眼神闪了闪,喉头颇为隐忍地动了下,眼中一片晶莹,翻滚着海一般波澜壮阔的深情,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只见德王微微转过了头,眼神晦暗:“性子想必皇兄也知道,臣弟也做不了主。”

听到“雪女”二字,皇上的瞳孔忽的紧了紧,是雪女吗?曾闻雪女只有上一任死去,下一任才会担负起雪女的责任,这么说,她已经去了吗?眼前忽的出现了那个叫方施珞的女子明媚的笑颜,心中一阵钝痛,差点让他晕厥,却还是敛了神色:“是吗,那便叫她来,朕亲自与她说说吧。”

凌倾颜走进大堂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兄弟情深的场面,眼神依旧寂寞清冷,嘴角却细微地扬了扬带了淡淡的嘲讽:“不知王爷找倾颜所为何事?”

听到这声如清风掠过幽谷般清幽的询问时,皇帝侧了头,看到站在大堂口一身纯白的人,眼前不由得一阵恍惚,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黄昏,那天那个女子也是一身白衣,巧笑嫣然地站在大堂口,只是那时的她便是满心满眼的卓坤乾,如今依旧是个纯白的人儿,依旧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只问了句:“不知王爷找倾颜所为何事?”。心酸涩的疼,沉寂了好多年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让这个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险些落下泪来,但他却还是不得不开口:“你,是叫倾颜吗?朕想请你到宫中为朕的妃子治病,你可愿意?”

凌倾颜淡淡开口:“皇上说笑了,倾颜一介草民怎敢如此唐突?”

皇帝听到她如此直白,心中更添酸涩,曾经那个美丽的女子也是这般坦诚而不知礼数,让他心生欢喜。皇上轻轻动了动唇,却未发出什么声音,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到皇上为难的样子,德王忍不住开口:“倾颜,知道此去是为难你了,可是燕妃是皇兄最疼爱的妃子,如今怕是只有你能救她了。”说罢他便后悔了,自己这是又要将这样一个纯净剔透的人儿推向那个她们避之如蛇蝎的地方吗?

凌倾颜敛眉,心中一阵烦躁,眉目间却依旧清朗如三月的晴天,只是眼中的黯然却添了不少,她乌黑浓密的睫羽忧悒地覆盖在眼前,艳若桃花的唇轻启:“倾颜去便是了。”眼看便要离开了,如今却还是不得不呆在这里,还真是让人难过呢。

皇帝闻言便眯起眼笑了:“朕无意为难你,只是朕那爱妃连日来受了不少苦,朕还真是心疼哪。”

凌倾颜扯了扯嘴角,眼角的朱砂愈发的美艳,一双勾魂摄魄的眸中清浅地漾了些意味不明的冷意:“倾颜遵命便是。”

刚说完便听到一声朗笑,就看见卓君临大摇大摆地进来了,浅浅地做了个揖:“君临拜见皇伯父。”说罢便站到了凌倾颜身侧,亲昵的样子像是久熟的朋友一般。

皇上又是一声大笑,话语中带了几分欣慰:“还是君临这孩子懂事,生得也越来越俊俏,坤乾可是要被比下去了呀。”

德王看着自家儿子,语气中不无宠溺地说:“临儿自小便被我纵着,其他还好,就是性子顽劣了些。”

皇上眼中更是盈满笑意:“无妨无妨,朕偏偏喜欢这孩子的率直。”

卓君临闻言一乐:“那不知皇伯父可许君临也去皇宫住上几天?也和颜儿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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