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觅迹寻踪

“你小子的性命,对我来说比真相重要得多。”

昨日陈乔的话依旧萦绕耳畔,仇毅第一次见自己师傅露出那种眼神,痛苦,严肃,与他平日那种吊儿郎当的形象相去甚远。

但此刻,仇毅感觉自己单纯的心灵受到了欺骗,他板起脸,嘴角耷拉下来。

“师傅,我没读过书。”

“嗯。”

“所以你不要骗我。”

“嗯?骗你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妥协吗?臭老头子你根本就是想摸鱼吧!!”仇毅一边指着陈乔手中飞速码齐的麻将一边质问道。

“那能有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陈乔回答道,眼睛却直盯着麻将桌,嘴角往下一咧咂:“啧,起手也太烂了。”

仇毅闻言一看他面前码好的牌,眉头一皱。

确实好烂……

幺九和字牌多,顺子搭子极少,这怎么打?十三幺?概率太小了也。不走十三幺的话就只能往七对子那个方向看,可……

正想着,他猛然惊觉自己正被陈乔带跑思路。

仇毅啊仇毅!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当京城第一名捕,查明父母当年血案的愿望你都忘了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乔的声音再度响起:“碰!”

仇毅……

闻言看牌。

……

筛骰摇盅,骰子互相碰撞的悦耳声响与赌客们的喧闹嘈杂声交织入耳,红木赌桌的莫名香气和角落的熏香涌入鼻腔。

时间弹指即过,眨眼已是快到午饭的点。

赌坊外来了位客人。

抬眼看着赌坊的牌子,吴忧摸了摸下巴,心里有点犯嘀咕:

负责皇子案的捕头,会在这种地方?

昨日发现武王体内的阵法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身份不明的布阵之人很可能还停留在黎国境内。

毕竟据商丞相言,最后一位皇子的离奇死亡是在两个月前。

一共九位皇子,死因皆不可察,商书魁怎么可能没试过派人保护甚至曾与几位皇子同起居。

但是没有用,想来这就不是凡人能办到的。

走进赌坊,吴忧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红底黑边的捕快服很好找。穿着捕快服打麻将……

这两个人真的靠谱吗?

此时一局未完,他也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候。

没多久。

坐在麻将桌前的那位捕快一推牌:“嘿嘿,胡!”

“屁胡也算胡啊!你……哼,先解决你自己的麻烦再说吧。”对面的人拍下几枚铜板,冲吴忧扬了扬下巴,抱手看戏。

陈乔听到这话心下大骇:

他没有察觉到一点气息与声响。但他却还是维持着一副侥幸赢得小钱,洋洋得意的赌徒模样,慢悠悠转头寻人。

仇毅的反应就大多了,他手都直接按在了刀柄上,转身凝视来人。

“两位可是负责调查皇子一案?”两人的视线注视下,吴忧问道。

“是又如何?”

仇毅速答。

陈乔脸一黑,起身将仇毅拉到身后,对吴忧抱拳一礼:“阁下是……?”

吴忧亮出了令状。

在衙门询问此案时主簿堆着笑给的。

……

陈乔感觉自己要得高血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二人,不远处就是三皇子死前最后居住的麟宣宫,红墙单檐歇山顶,造型庄重,金色的琉璃瓦反射着阳光,像一片片金色龙鳞。但不知为何……却显得阴森可怖。

“上仙上仙!你会点石成金吗?”

仇毅走在吴忧身侧,双眼几乎要放光了,问题一个接一个。

“不会,”吴忧笑着回答道:“不过成灵石倒是可以,但要自己往石头里灌灵力,还会有损耗。”

他对这位少年倒是不抗拒,逐个回答他的疑问,身为修仙者的矜持被他聊两句就丢到脑后了。

麒宣宫门前。

仇毅正欲上前扯下贴在门上的封条,却被吴忧伸手拦住了。

他轻轻将纸质的封条从深红色的木门上揭下,视线中一个微型阵法刻录纸上,这股波动,和武王体内的阵法应是出自一人之手。

吴忧微微皱眉。

奇怪,既然都以纸张为载体了,选择符篆不是更简单吗?

仇毅问道:“上仙,纸上有东西吗?”

“一个小型阵法。”吴忧没有隐瞒,他抬手按在木门上,里外审视了一遍,确定再没有什么暗手,随后手指一挥,将两个小型灵力护罩套在了二人身上。

护罩溢散出的些微灵气让仇毅和陈乔周身的灵气浓度飙升,随之而来的舒爽感让两人差点原地飞升。

灵气沁入皮肤,渗透肌骨,细胞被灵气滋润的感觉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美妙到极致的体验。

那是血脉深处最强烈的渴求。

剧烈喘息了一会,仇毅首先适应过来,不知所措:“上仙,这是……”

“一层保险。”吴忧回道,看来仇毅对灵气的适应性要强一点。

很快,陈乔也已经适应,抱拳对吴忧郑重道谢,吴忧摇头带过。

推开麒宣宫的门,三人步入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尘埃的气味,毕竟已经两个月未曾打扫,床榻上的被褥依旧是摊开的,但三皇子的尸首早已安葬。

地上并无血迹,据卷宗记载,他是死于睡梦之中,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反抗。

枕头上,在吴忧的视线中,浓郁的邪气正缓缓外溢。

……

岭南。

阳山以南渭水以北的六州之地,这里曾经是黎国农林业最发达的地区。

岭南多平原,气候温暖湿润土壤肥沃,冬季少有降雪或封冻,稻米的产量甚至足以供给大半个黎国。瓜果品类之盛,滋味之甘美,更是让北方人馋的流口水。

前朝开凿的运河像一条动脉,将岭南物产输送向整个黎国。

然而……

瑞征三年的那场莫名灾祸,彻底改变了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命运。

最初是夏季的时令鲜蔬,播下的种子未曾发芽,然后是晚稻干瘪的稻穗,土壤像失去了生命,再不为耕种者结出果实,家畜的产仔率骤降,鸡鸭也不再破壳,甚至新生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形。

庙宇摧,神像倒,远胜旱涝灾年的饥荒席卷了岭南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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