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离去

“这棺材马车的材料和马骨都不是什么稀罕货色,王大侠背后的公子要是感兴趣,尽管拿去便是。”

“今日幸得公子派王大侠前来传授修仙法门,在下囊中羞涩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聊表心意,赠予一架棺材马车,祝王大侠早日升官发财了!”

司方雪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强行拍马屁,当场印象分又掉了不少。

“唉,你们怎么也喜欢有事没事就硬吹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还是你们觉得司空公子付不起这百两银子,这钱都要克扣?”

王夜刀摸着钢铁兽面,这下又不好责备发火,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虽然这次王夜刀的身份没有被暴露,但这些人仍然按照传统思维对待他,将视他为朝廷官员而非江湖兄弟,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不过陈冬理深感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因此说话更加正经:“这并不是硬吹,我只是觉得王大侠这样实力非凡、心胸开阔的人,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将来要是我们修为有成,必定报效公子的引渡之恩。”

王夜刀原本恨不得捂住耳朵,这样一将就松了口气:

“嗯,我会向公子转告这番话的,修仙之路孤独而又凶险,要是二位今后有所成就,我们早晚还是会见面的。”

“至于那鬼修一事,我们会报上朝廷再去调查,你们修为尚浅,就不要硬着头皮去碰自己承受不了的妖魔了。”

司方雪莹和陈冬理一听,心里也清楚王大侠这是打算借口离开了。

毕竟莫桑文之前走漏了风声,说司空青竹这一帮人,本来就是外面来的大人物,不可能在陈丰县这种小地方一直逗留,

如今意外结识到这等人物,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气,所以干脆不卑不亢地互相行礼。

免得姿态故意放得太低,把对方强行架得太高,反倒让对方感到恶心。

处理掉这群僵尸之后,众人乘坐棺材马车回到陈丰县。

王夜刀联络上司空青竹,确定目前的事情已经办妥,便给鲁哥儿两锭五十两的银元宝作为回礼。

这群人来去如风、毫不留恋,甚至不想给某些人听到风声后跑来巴结的机会,在天亮之前就离开了陈丰县。

王夜刀身上携带着储物袋,他趁着天黑将棺材马车带出城外,并在脱离视野的地方将其收起,然后换成普通马车继续行进。

对于王夜刀来说,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遮掩行踪已经是常态。

次日,陈家人在得知此事之后,自然是有些失落的。

明明有个绝佳的翻身机会就在眼前,结果却被雪晴夫人和陈竹香搞砸了。

虽然教陈冬理引气入体是个意外之喜,但那帮人最终选择直接离开,没有带走任何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表达了想要撇清关系的态度。

分歧的种子已经埋下,虽然雪晴夫人和陈竹香也没有错,但这样草率又昏头的决定,实在是让很多倾向于追求利益的族人忍不住感到扼腕叹息。

错过了今天的机会,真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才能再次相遇。

看到众人已经是牢骚满腹,恨不得扔个臭鸡蛋砸脸痛骂陈满熊等人一顿,陈延虎不得不出面调解,以免陈满熊和他的妻女被各方逼迫到精神崩溃的边缘。

“唉,到底还是没有收回贬谪,可能是我们家族的分量还不够吧。大家也不要太伤心了,打铁还需咱们自身硬,别搞出家丑变成别人攻击陈家的把柄啊。”

“现在我们族中有了修仙者之后,完全按照这套方案发展下去,夺取一片宗族宝地来发展自己的基业,好日子总会熬出来的。”

“万一我们族中的年轻孩子也有修仙资质,能够让这一脉传承下来,那咱们就是从凡人家族翻身成修仙家族了。”

“在此之前,正常日子还是得过的,别老想着一飞冲天。真给你们飞上去,你们也可以想想当年的我,看看能不配位的人硬推上去是什么下场。”

听到陈延虎的发言,一部分族人逐渐平复了情绪,虽然还是觉得很不甘心,这种机会再怎么样也该试一试再说不行,却觉得真成了也不一定能顶得住压力。

毕竟身为修仙者的陈冬理本人,看起来也没有多神奇。

在陈冬理真正的修炼有成之前,陈家很难依靠修仙者的名头来掌控局势。

总之,陈延虎不希望陈冬理被人过分捧杀,成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其他凡人畏惧修仙者也就算了,真说修仙者是杀不死的,那是不可能的。

‘这真是我们陈家的翻身机会吗?’

陈延虎克制住了与陈冬理过多交流的冲动。虽然他当然想深入朝野,了解当年造成局势如此糟糕的原因,但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再拥有年轻时的锐气和冲劲。

他选择了不去追问,因为他觉得到将那些往事慢慢埋葬,大概对后人更好。

结束家族谈话后的私底下,陈金猿悄悄问道:“延虎大哥,你看陈满熊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我们重新商量商量,要不你来做族长主持大局算了?”

经过一番思考,陈延虎最终选择了拒绝:“陈竹香不也具备修仙的资质吗?在她小时候,你们这样对待她的父母。等她长大后,她肯定也会对你们心存芥蒂。”

“家族分合、文武沉浮,我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不少。我对是否担任族长并不感兴趣,只是大家需要我说几句的时候我会站出来,其他事情我不太想过问。”

“……好吧。”陈金猿笑了笑,这话题点到为止,两人不再继续多说。

陈延虎并非在推卸责任,陈满熊也不是想坚持对立,他们只是在互相凑合过日子而已。

除非事涉到家族核心利益,情况已经恶化到兄弟之间不得不互相残杀的地步,否则陈延虎只想和睦相处,跟随家族共同走过最后一段旅程。

然后摆脱这一切。

在这些事件里,姚马桀是相对来说位置比较尴尬的。一方面,他与陈家人关系密切;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是陈家的族人,对于陈家内部的事情也不便干涉。

因此,姚马桀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莫桑文多交流一下,顺便认识一下鲁哥儿,问问那棺材马车的造价和用途。

在王夜刀把第一架棺材马车给买走,打乱了鲁哥儿的计划之后。

鲁哥儿认为学府和巡捕司不会一直无条件地支持他,预计在给莫桑文和司方雪莹各配备一架马车后,还需要考虑其他匠人的赶工以及利润的可持续性。

因此,鲁哥儿决定将棺材马车的价格上涨到五十两银子,在保质保量的情况下给其他人多分点工钱,免得到时候其他人甩手不干了,他一个人也效率不起来。

一个月的平静时光匆匆流逝。

再看陈丰县内,所有被大火烧毁只剩木炭框架的房屋都已经彻底拆除清理干净,只等待地契的售出,才能开始重建新房。

可惜牙行的生意也不好做,很多人认为陈丰县不够安全,一帮商人再怎么自吹自擂,也无法抵住地契的价格下降。

而僵尸活动的迹象并未遭到遏止,它们似乎逐渐成为了奉星国凡人生活中无法规避的一部分。

即使知道野外有僵尸活动,很多农户也得继续劳作,因为再不及时打理农田,等到年底时粮食颗粒无收,一家人将会面临比僵尸肆虐更漫长、更痛苦的折磨。

好在,陈家出了些人手,配合陈丰县的衙门组建起巡逻队。他们砍伐那些靠近农田、容易藏匿僵尸的树林,确保农户在劳作时不会遭受僵尸的袭击,效果还行。

与此同时,莫桑文暂时没有被分配具体任务,因此一直在陈丰县进行调查。

他发现在陈丰县,精神失常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很多人白日里表面上装作一副温和平静的面孔,背地里就换上了疯狂的嘴脸。

比如有些人实在无法接受亲人的离去,他们将已经变成僵尸的逝者藏匿在家中地窖,用锁链或笼子困住,悄悄地以血食喂养,希望家人有朝一日能够苏醒。

而在被莫桑文揭露之后,这些人就必须做出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将逝者进行火化,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或是带着逝者离开陈丰县,搬到那些失踪绝户的村落,以确保城内的安全。

至于那些无人看管的僵尸,则大多是被陈冬理等人设法消灭,将其化为了自身的一丝修为。

即使采取了这种措施,陈丰县的人口仍在持续减少,而州府等地区也没有丝毫增援的意向,全是各凭本事的活着,只能靠自己保护好自己。

大家都不知道这阴气浓度独占鳌头的情况会持续多久,因此粮食和武器的价格逐渐上涨。

在这期间,陈子笺也将虞卿牙一家的香火供奉掰出来一部分,用香炉神通疏通过几次灵脉来增加灵气供应量。

虽然山君庙的无愿香火大幅减少,几乎陷入了非常鸡肋的尴尬境地,但虞卿牙还是依靠山河玉玺和山君神通,用香火揉成的泥塑灰胚将神魂重新稳固下来。

老道士听说了司方雪莹和陈冬理的事情,虽然对他们的仙缘有些羡慕嫉妒,但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守着山君庙,并没有眼馋别人的缘分,就丢了自己的坚持。

“无名啊,无名啊”

老道士叹了口气,在山君庙中自言自语。

“曾经那个不算师傅的师傅,如今连他的名字我都记不得了。可是越是追求无名,我却越是无法忘记他们的容颜。”

“这又是无名、又是无情、又是无相的,那真的还是人吗?”

陈子笺其实也不晓得,不过现在有了虞卿牙山君一家,又有了陈丰县的修仙种子,他终于拥有了其他的修炼样本,也有了更加便利的生态型感应屏障。

起码有修仙者造访的时候,这些家伙必定有所反应。

陈子笺最近在炉中天地折腾设施,他一直在研究灵蕴种子的“萤火虫”是如何收集和转换灵气的,希望能够从杀伐之术的技巧中找到更加经济高效的修炼方法。

无奈的是,紧箍和灵蕴简直像是超级加密的黑箱技术,陈子笺进行了很多尝试,仍然没有搞清楚那些“无中生有”的运作机制。

光有紧箍是不够的,必须有灵蕴种子才能将其启动。而灵根又是独立于紧箍运作的修炼资质,这两者是怎么硬凑在一起的,想来想去都是搞不明白。

在陈丰县,莫桑文终于从巡捕司的信函中得知了关于炼尸道人的相关情报。

莫桑文谢绝了陈丰县人的挽留,和巡捕司的几位同僚约好地点,决定带着全新的棺材马车前去追捕炼尸道人。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没有人能护你们一世,好之为之。”

丢下这句话,莫桑文随之离去。

直到秋至的这一天,陈冬理和司方雪莹才终于依靠杀伐取灵的修炼手段,修炼到了练气期的第一层。

由于缺乏修炼资源,他们的修炼速度实在是慢得令人无法忍受。

也难怪王夜刀在离开时并没有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显然他知道杀伐取灵之术的局限性很大,几乎不可能仅凭砍杀僵尸就能修炼到筑基的境界。

“虞问川,你就在此地守着弟弟和妹妹慢慢修炼,爹得去附近看看那些老家伙还在不在,不用多久就会回来。要是有事,就用这块玉石告诉爹,知道吗?”

虞卿牙目前感觉自身状态不错,恢复部分灵力之后,他又能随时利用土遁术回到山河岭,给家里的毛崽子安排好食物和日常修炼,便抽身离开了修炼洞窟。

然而,就在虞卿牙离开之后不久,陈子笺突然发现靠近陈丰县附近的那条大江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气息波动。

陈子笺运转神识一扫,只见那江水仿佛被气浪劈开,水面分开的缝隙之中,一艘木篷船上载着一个神情恍惚的老渔翁,突然就从那浑浊的江水之中冒了出来。

“是我老糊涂了吗?这种鬼年头,我竟然感觉还有还有熟人路过?”

“唉,这破日子真是难熬啊!先看看那些小崽子还在不在吧,希望不要被人当柴烧了……”

老渔翁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酒坛,伸手从水面上摸出几条大鱼放进鱼篓,便摇摇晃晃地往山河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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