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序章

到了巴彦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青不可抑制的还是看向远处的神山。静静的矗立在那,可怕的回忆涌上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就灰飞烟灭,自己亲眼所见。可现在又恢复往日的盛情和热闹,多么残忍的惩罚。

“到了”格里冷声说道。

苏青收回思绪,看了一眼周围环境,是城门口。

苏青不撒手,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想要住店,而且我还没有钱”

格里没说什么,一脸烦躁的纵马往深巷里走去。

走到一个客栈模样的店面前,格里沉声道:“下马”

苏青不情不愿的放开搂着对方腰的手,跳下了马。

格里将马绳交给一旁的小厮,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看着格里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苏青竟然很想笑,无论是生气的,开心的,苏青都想再多看看,想着想着又落寞起来。

格里帮她安置在二楼一个靠边的房间,苏青以前从没住过巴彦尼的客栈,这一次还挺新鲜的东看看西看看。进了房间,面积不大,但很干净,陈设也是典型的南挞风格。南边还有个小窗,一打开就能看见外面的热闹的街角和高挂的月亮。.

一打开窗户,苏青就亢奋的回头和格里道:“今晚有星星!”

格里就站在房间门口,没进来,看着苏青过于灿烂的笑容,有些恍惚。正了正神色,转身欲走。

“别走!”苏青急忙喊道。

格里又恢复了刚才不耐烦的神情,看向她。

苏青也没想好,还能拉住他做什么,可她真的不希望他走,真的太想他了,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在旁边呆着,苏青也觉得好。

“...我饿了”苏青犹豫着开口,“你能帮我弄点吃的吗?”

在冲店小厮吩咐吃食后,又亲自端着食物走上二楼时,格里简直就像见了鬼。见鬼了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绊住手脚,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搪塞她拙劣的理由。但他的身体就是比脑子先一步反应,就像无论是什么奇怪的事,都会满足她。

“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会害怕,你陪我吧”

看吧,又见鬼的,自己坐下了。

格里坐在窗边,一脸郁闷的看向外面。真的有星星。

苏青就静静的看着眼前人,想到了自己在杂货铺小老头那看到的,格里的结局。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孤寂的站在长阶上,心口淌着血,冰冷又麻木的等待着死亡。

明明是这样可爱的,鲜活的,真实存在自己面前的人。明明一切都那样真实,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有温度,都是炙热的心跳。

“还不吃?”格里语气淡淡的。但并没有把自己的目光分给她,还是没有定点的看向窗外。

苏青深吸一口气,把将要涌上来的泪水按了下去,“吃的,马上就吃”

一个人的晚餐,在彼此无话的寂静夜晚吃完了。无论苏青再怎么细嚼慢咽,也总是要吃完的。

两人隔着门框,一个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

“你...明天”苏青斟酌着开口。

“很忙”

苏青点了点头,“那我去找你吧”

“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格里有些无奈的轻声笑了一下。

苏青纠起衣角,嘟囔着,“反正我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格里有没有听到,还是站在那,走廊的灯光很微弱,苏青看不清他的脸。

“我去哪能找到你?”苏青又开口道。

“三日后,神山”格里已经习惯面对苏青时不会拒绝的自己了。

很显然苏青并不满意这个答复,“那明天呢?还有后天”

格里也没想到苏青会这么固执。

又陷入了沉默,被风吹过的蜡烛灯芯有些飘忽。

“明天晚上你总有时间吧,你得留时间睡觉的吧。晚上你陪我吃饭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会害怕。”苏青尝试着再一次开口道。

“嗯”格里轻声应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苏青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强忍着冲上去拽住他的冲动,关上了门。

第二天,苏青早早就醒来,坐在窗边呆呆的望着街道朦胧的复苏,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交谈,往来之间尽是亲切。

也就是一个冲动之间就来了,可具体要怎么做,苏青并不知道。只是一味的想要亲近格里,有太多心疼和想念急急的要倾诉,恋人的怀抱太温暖,仿佛陷入沼泽,呼吸之间夹杂着刺痛。只有一种选择下,她努力的延长做决定的时间,到底是对是错。对于格里来说,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

为什么我们的相遇是为了永久的离别。

叩叩叩...

思绪间门被敲响,苏青转过头,下意识的起身开门,见到来人是店小二后,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

店小二也不尴尬,笑呵呵的说道:“我来送吉祥酒”说着递给苏青一罐大红盖子盖着的酒罐。

苏青迷茫的接过,“吉祥酒?”

“姑娘是外地人吧”店小二高兴道:“再过两日是我们新王加冕礼,全城都送吉祥酒,图个吉利。”

“您歇着,我这就不打扰您了”店小二恭敬的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苏青关上门,喃喃道:“...加冕礼”

竟然又穿到格里十八岁这年,还有机会吗?

深巷酒香,呆呆地等到天黑,走廊里路过的脚步声苏青每一个都认真的辨别,是不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实在有些困倦了。

萎靡间一双稳重的脚步声响起,很奇怪,脚步色而已,可她就是知道,他来了。

格里走到门口,还没等敲门,门就从里面先打开了。悠暗灯光下,只一眼,入情门。

互相对视着,谁也没说话,也不觉得尴尬,苏青倒觉得这样的时光多些才好。

格里从她眼神中读出了许多种的忧伤,下意识的想去拥抱眼前人,想要安抚她所有的难过与悲伤。

“吃饭”格里紧了紧嗓子率先打破沉默,这种暧昧的气氛暗自发酵着,让他有些无措。

苏青点了点头,遗憾的转身进了房间,坐在桌子前面,等着格里的投喂。

格里拿出食篮子,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肉汤味扑面而来。

苏青看向食盒,是八宝进财家的羊肉汤,格里第一次领苏青来巴彦尼就是去的他家。往日的回忆一帧一帧的涌出来,像水扑不灭的火,愈演愈烈。

格里察觉到苏青异常的情绪,“怎么了?不喜欢?”

苏青深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没有。我很喜欢”

格里总觉得他们两个说的喜欢不是一个。

“我听店小二说,两日后,是加冕礼。”苏青喝了一口汤问道。

“嗯”

“所以,你昨天说神山可以见到你”苏青抬头看向他,“是这个原因吗?”

“嗯”格里盯着桌面,没有回应苏青的眼神。

“那你到时候提前来接我,怎么样?”苏青得寸进尺道。

格里皱起眉头,终于看向苏青,表情疑惑,看起来有些懵懂的可爱,苏青是这样觉得的。

“我找不到路”苏青坦然道,“人生地不熟的”

沉默片刻,格里道:“嗯”

苏青不满意道,“换个词”

格里有些憋闷道,“行”

苏青没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汤,更是气的格里站起身往窗边走去,烦闷的看向窗外。

到了加冕礼这天,清晨时天空隐隐飘起几片雪花,苏青不记得上次有没有下雪,只是这雪总让自己莫名的感伤。拿起格里昨天拿过来的厚大衣,套在身上,心里的冷却总是没法暖。

叩叩...

苏青觉得门外的人不是格里,每次格里来之前她总是能感觉到的。果然,打开门,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眼眶再一次热起来,她的都乌亦,双乎。

双乎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本着好奇八卦的心思,来接这位格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人。不过一丝丝熟悉又亲切的感觉让他收了戏谑的神情。

“格里让我来接你”双乎正色道。

带血的结局与眼前完整的人不断的交错着,撕扯苏青的神经。强忍着鼻酸,哽着喉咙道:“嗯,走吧”

双乎没再说什么,前面带起路来。

“会骑马吗?”双乎问道。

苏青看向双乎准备的马车,“会骑,但是天很冷,谢谢你准备的马车。费心了。”

双乎有些得意,“客气客气”

本来有很多话的苏青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面对格里的大胆已经用光自己所有力气了。

“我叫双乎,是...”

“南挞第一巫医”苏青下意识接道,反应过来又一脸紧张的看向双乎。

双乎扯了扯嘴角,接着说道:“是...格里的好兄弟”

苏青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原本就尴尬的气氛被自己弄得雪上加霜。

“...格里这都跟你说了啊”双乎干巴巴的开口道。

“...哼哼”苏青干笑了一下“嗯,随便聊聊”

“我叫苏青”

双乎点点头重复了一下,“舒青”

苏青一下就笑出来,倒是没变。

双乎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一下,“你跟格里?”八卦之魂悄悄冒了势。

苏青一下又哑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跟格里怎么脸皮厚都行。在别人面前还是羞涩占上风,可要是让双乎知道,是不是能帮帮自己呢。

“...我”苏青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格里那小子喜欢你?”双乎看着苏青的表情,了然道。

“嗯?”苏青傻愣愣的看向双乎。

双乎冲苏青眨巴一下眼睛,“都懂,不用害羞,那小子就是有些强势,心还是好的。”

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这下苏青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双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别看那小子人模狗样的,心眼多着呢...啊不过人还是好的啊,不用顾虑,嫁给他之后就是南挞的王后了,到时候...”

一路上都在双乎喋喋不休的幻想中度过,确实不再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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