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命

一朵小花,缓缓的从泥土中冒出了头,那是生的气息。

那承载着生的土壤,却又是那样的渺小,有如无根浮萍,被承托于一个粗糙的手掌之上,那是江洪的手。

而那朵花,是江洪亲眼看着,从无到有,一点点的生长出来的。

很不合理,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而一切的奇迹来源在江海的手中,那苍白纤弱的手,却掌握着神的奇迹。

一颗种子,从无到有,仅仅片刻,绽放出生命的光辉。

而这便是江海展现给江洪的礼物。

————时间前推————

林荫小道,阳光依旧,身边的路人却早已不见踪影,独留江洪与江海两兄弟,江洪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弟弟。

“你说咱们俩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你感到奇怪?”江洪再次询问道。

“怎么了吗?哥,咱俩和他们不一样你感觉不到吗?”这次轮到江海疑问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他和他哥才是一类,而那些所谓的异能者却是另一类的存在。

江洪想着自己曾经在辛三金身上感知到的异样能量核,曾经造成那个巨大海难的海盗身上的异能漩涡,似乎自己和他们确实不一样,他可以清晰感知自己体内没有这样的能量核的存在。

所以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存在?那弟弟江海呢?为什么自己感知不到他的不一样?但江海却可以感知自己呢?

江洪看着面前的江海,缓缓蹲下,直视着江海的眼睛问道:“小海,那在你的感知中,咱俩和别的人区别在哪?”

“他们体内有各色的漩涡在汇聚,但哥你和我都没有,我能清晰的感到,咱俩是一样的。咱们和他们不同。”江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哥哥,却没有感觉压迫,因为这是他哥。

江洪的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不一样,但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特殊,他以为自己只是和俩个人不一样,但现在看来,是他们兄弟俩和别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江洪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四五年的海上生涯,让江洪过早的成熟,在无序环境下的人是什么样子,那是他亲眼所见。

而人最无法容忍的——异类。

他曾经担心的是父母弟弟无法接受他是异类,但现在的情况可能是他和弟弟可能是这个异能者中的异类。

而由此引发的后果便更加的严重,他们会迎来什么结果?异能者们会怎么对待他们?他和江海的生命有保障吗?

他们的不同是否已经被发现?

这个突然踏入的未知世界又是怎么组成的?

又是如何运转?

那沉重的压力,压得江洪有些喘不过气,曾经他有父母可以依靠,但在这一刻,他知道父母没法解决这样的情况。

那他又能靠谁?

江洪现在不得而知,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想的东西也越来越乱,眉头越来越皱,那在海难中出现的无力感再次深深出现在江洪的脑中。

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依旧是那样的无力。

陡然,一个手掌贴在江洪的脑袋上,江洪抬头,看见了江海那还有些虚弱的面庞,那透着光的眼睛和那带笑的嘴角。

不知在什么时候,江洪的头越来越低,已经低到了江海手可以覆盖的地方。

“哥,你带我到那林间走走,我送你个礼物。”

那在江洪嘴角的笑,在那一刻让江洪的脑袋舒服了不少,似乎有些什么得以宣泄出去,江洪站直了腰杆,推着江海走向那林间。

“好,哥应你。”

.........

密林之内,花草繁茂,似乎很少有人踏足,轮椅挤压着沙石,映出俩道深深的车辙,越往里走,树木越多,枯叶也愈加繁盛。

那是生的土壤,也是寂灭。

“哥,就在这里。”江海陡然发话,然后苍白纤细的手用力撑起身子,想要自己往前。

江洪敢忙伸手去扶,但下一刻,江海的声音响在江洪的耳边。

“哥,我能行,我来给你送个礼物。”

江海手撑住轮椅边沿,奋力的站起,那样的吃力,似乎风一吹便会再次跌落,转头面向江洪的脸却依旧带着笑。

江洪停住了,他知道,弟弟不需要他扶了,但那手却怎么也放不下。

“哥你把手掌向上摊开。”江海也没有再去看江洪,颤颤巍巍的行走在土壤上,然后俯身,随意的在地上抓起一把土。

江洪不知道江海想要做什么,但依言摊开了手掌。

那土顺着指缝缓缓的划过,但手掌中依旧有一堆稳稳的挺住了。

“哥,这里什么都没有对吧。”江海又笑了。

江洪还是看不懂,但却乖乖点着头,那土在手掌上,还有些湿润。

“这就是我送给哥的礼物。”江洪的手缓缓挥动,而后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枯枝落叶腐朽,而后便是新的生命孕育。

江洪看见了自己这半生最奇异的画面。

一茎绿杆从土中冒出,而后缓缓开花,绽放。

“哥,咱俩是一样的,我能帮到你,我能当那土,载着你,咱们一起承担,好吗?”江海的话再次出现在江洪的耳边。

江海能感觉到他哥在苦恼着,也能知道苦恼着什么,江海很聪明,他其实比江洪聪明,只是曾经的他没有一丝的办法来帮家里人。

因为那时家里的负担——是他自己。

但现在,江海想变成那土,可以成为他哥的依靠,相互依存。

江洪看着江海,也笑了,伸出手用力揉了揉江海的头发,那柔顺的黑发也变得杂乱,但没有人在意。

“好,咱哥俩能一起承担,咱能担着。”江洪说着,那垂下的手,却缓缓捏紧了。

他俩是兄弟,亲兄弟。

——————

夜色悄然而至,江洪与江海回到了病房内,江父与江母也早已做好了决定,银色的月光洒在床头,翠绿的绿植在月光下披着一层银纱。

“小海,小洪,有个事得你俩自己做决定。”江父终究开了口,看着自己面前的俩个孩子,曾经他们也只有那么点大,但现在却得自己做主了。

“你们以后会和爸爸妈妈不一样,你们的路会怎么走,我俩也不知道了。你们得自己走。”江父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江母的手,紧紧的握着。

“人家发来邀请,邀请小海加入这个异能局,我和你妈也不能替你们做决定,加入或者不加入都得小海你看。

但小海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家里人都是你的后盾,也要记住,咱们不能走上弯路,不能背叛了国家......”

江父已经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江洪还在想着是否能够信任异能局,对江海是否有危险。

但在所有人还在犹豫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响起。

“爸,妈,哥,我加入,别担心了。”

病房内,依旧那样的寂静,只有江海那弱弱的声音。

却是那样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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