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话音刚落，房微微手边的水杯应声倒在了桌面上，屋内所有人当场石化。
仔细想想，刚才两人的互动分明像是彼此认识，而且郁惟夜那眼神，带钩子似的死死地盯着人家，办公室里两个公认的大美女，平常他倒水都不带多看一眼，走过路过都要嫌人家碍事地踹两脚。
就这么个在感情上什么都要写在脸上的人，刚才那样子眼睛里分明只有四个大字：很感兴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把之前那个狠狠踹了他又伤害了他的女孩重新安排到他身边了？”院长瞳孔瞬间放大。
助理弱弱地点头：“好像是。”
“也就是说，以后他和她这个暗恋失败的‘前任’，要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额……应该是。”
“我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你刚才竟然一个眼神都不给我？！”
“我……”
院长表情管理持续崩溃，愣了一秒，立刻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拍门：“惟夜啊！有话好好说啊！千万别生气啊！我屋里的那几个花瓶好贵的！！！”
众人：“……”
合着你担心的根本不是那两个人的感情啊。
“舅舅。”房微微一听余蔚就是郁惟夜的暗恋对象，立刻危机感拉满，恨不得直接冲进门里将两人撕开，“现在这样怎么能行？要是余蔚影响得惟夜哥哥不好好工作怎么办？”
一声“惟夜哥哥”，叫的办公室里三个大老爷们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院长拧眉：“怎么会，你看惟夜刚才的样子，我很久没有看见他如此有激情了！”
其余人：您确定那是激情而不是愤怒？
“可是……”房微微皱着眉头，显然不愿意。
“行了你。”院长摆摆手，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的态度压根没有她本人自述的那么宠溺，“我让你来主要还是让你和副院长学点真本事的，你倒好，有点时间都去关注别人了，什么时候关注关注你的病人？！”
她被吼了一顿，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看了一眼赵静，对方已经很上道地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这边陷入僵局，对面的院长办公室却是风起云涌。
余蔚眼睁睁看着郁惟夜锁上门，惊恐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双手抱胸，往门上一靠，瞬间抵死了她的逃生通道。
“怎么？那天我们明明在一起，你不告诉我，难道是怕我在医院给你穿小鞋？”
郁惟夜本来还相当抵触，可等知道对方是余蔚之后，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兴奋，她没有拒绝和自己做同事，就说明她对自己第一次醉酒之后做的混账事并没有记恨。
但兴奋之余他又格外不是滋味。都已经搬进自己办公室了，发条消息告知一下会死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余蔚百口莫辩，干脆不说。
她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郁惟夜就越来气：“你知道你被医院录用之后和我说一声很难吗？我做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你到底为什么总躲着我，如果因为之前的事，我道歉了，至于前天……”
“前天的事责任在我，对不起……至于从前，我也没有耿耿于怀，我很感谢你帮我创造的一切条件，如果在这件事上我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
余蔚忽然的认错让他愣住。
几个意思？
他还以为这三年她一直都是恨自己的，可结果她说她早就释然了？
“你不讨厌我？”
余蔚一愣：“不讨厌。”
她凭什么讨厌他？凭那一晚他喝多了强了自己？
可她也没有过多挣扎，那时候的眼泪全来自于自己悲哀的家境，和悲哀的勇气。
“那你别扭什么？”
郁惟夜一句话给她问蒙了，思索半天，她低着头：“郁惟夜，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看你被我伺候的挺舒服的。”
？？？？
余蔚瞳孔放大，惊恐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又瞬间别开脸，耳根子都红了。
什么脑回路！
“郁惟夜，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郁家的少爷，我只不过是个没爹没妈还处处受制于人的穷酸小丫头片子，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天知道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她要直面他们的差距，直面自己的卑微，直面爱而不得的恐惧。
可话一说出来，她瞬间就释然了。
一开始说清楚就好了，没有无畏的挣扎和试探，那两夜就算是交易，彼此偿还。
这句话之后，对面是良久的沉默。
她低着头，甚至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一抬头，却发现他竟然还靠在门边看着自己。
“没了？”他拧眉，神情严肃。
“什么？”
“你一直以来纠结的就是这个？就是觉得你家庭不好受父母拖累，所以配不上我？”
“我……”她双手交握，指甲扣在一起，没有接话，沉默也能说明一切。
郁惟夜喉结动了动，他看着对面那个身量还没到自己胸口的小人，眉心拧成一团。
万恶的资本主义。
谁他妈给他家姑娘灌输的这些阶级思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穷酸少女和精致阔少的爱情悲剧？他这个当事人听了都他么的想笑。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人人平等都宣传了多少年了，你还在这跟我讲这些？”郁惟夜手心紧了紧。
要是余蔚真的从一开始就对她没心思还好，如果她真的是喜欢自己，却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不停退缩，自我怀疑否定，那真是……想想都觉得脑子要炸！
“可现实不就是这样吗？”余蔚抬头，表情看上去很平静，“没人会把我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那他妈是因为你在国外！”郁惟夜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好歹有人生有人养，从小不偷不抢，要说身份不好，二嫂那是私生女，大嫂高中毕业就因为火灾家破人亡，这么比起来，你不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