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清风剑圣

百老村坐落在青玄山脚下,而青玄山山顶之上有一座书院,书院名为元象书院,而现在书院当中落坐着诸多少年少女。据说书院建在山顶之处,目的是让负稽学子们必须要从青玄山山脚徒步登山,早晚如此以磨练己身,以示读书不易。

青玄山上的书院又有“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美称,书院独立在群山之间,山体陡峭,朝来霞光万丈紫气盈天,晚去白鹭横飞,与远处洞玄湖上水光接天之处遥相呼应。

此时正是清晨,青云扶摇而上,几只白鹤戏走在书院门前,书院里传出阵阵读书声:

“道行于万物,物囿於一曲。世之人见物而不见道,圣人则见物之无非道者,真伪立而梦觉分,有无辩而古今异。得者不以智,失者不以愚,而穷达之差生于力……”

“谪降人间,尘俗之气尚未深染,故能安栖圣境。此虽下乘之所居,岂胎生肉人所能到哉?殆似杜光庭、林灵素辈语,未免自秽……”

书院教室弟子从列其次位列分明,然而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正昏睡着一位少年。

少年旁的少女一边轻轻晃动着少年的胳膊,一边转头看着讲堂之上,几乎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得先生。

“林平……林平…醒一醒啊……九奶奶非要我带你来。”少女正是在小巷中,目睹林平此处第一剑的阮君。不过此时小姑娘皱着小眉头,一副着急的样子不断晃动着林平的胳膊。

阳光透过静修竹晃动的叶子,倾洒进陷入沉睡的少年的侧脸上,少年终于在某一刻被晃醒,日光一下子照进了那颗泛着未名光泽的瞳孔上。

阮君看着那双被日光照的闪亮的眸子,觉得闪耀至极,一时间忘了摇晃少年的原因。直到讲台上的先生冷哼一声,阮君才回过神来。

“林平,九奶奶说你没什么事只是脱力,还说让我带你来书院。”少女被那双碧透的眼睛看得有些害羞,小声的说:“九奶奶说你多听听先生的课有好处,先生今天会讲道。”

林平看了看身旁不断摇头晃脑的少年,又看向讲台之上,一位衣着考究的老先生头戴书生帽,此刻正面如黑炭的看着自己。

“静……”老者将书置于案几,目光灼灼的看着向林平:“今日讲道之前,我先考校一下你们的功课。右九,左十五,你来说说何为道?”

林平嘴角一扯,这是给我下马威?这老头不是公然拉仇恨吗?左衣袖突然被人轻轻一拽,林平扭过头去,正看见阮君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阮君用用左手轻轻一虚指了一下林平身前的书卷,口型说着:“书……”

林平下意识的往下一瞅,上面呜呜呀呀玄乎奇幻的符号,只觉得头昏脑胀,眉间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出,书卷上的字眼瞬间清晰。

“道为天地之本,上则为乾,下则为坤……”

讲案上的老先生眉头一挑,随即一股无人可见的力量,化作一阵微风将林平桌上的书卷合上。

“哎哟!”

那缕风合上林平书卷之后去势不减,给了阮君一个暴栗。

林平看着阮君吃痛,随即往前深深作了一揖,随后开口道:

“先生好,小子林平斗胆论一论……道。”

讲案之上的老先生轻笑一声,随即左手拂袖也半鞠一礼,眼含轻蔑示意让林平接着讲下去。

“咳……”林平一清嗓子,又躬身一礼顺便撸了撸袖子,然后正身放言:“刚刚书上说的是大道,而我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大道无形、无相、无声、无味,先生向我问道,可道这个字有形有象,横竖撇捺的笔画之中,已经将道束缚其中了,再或者在先生苍老无力的声音当中,道就已经远了。”

说到此处,林平停了停,看着满座寂然的教室又说道:“先生,开口问道,不如起而行之,春华秋实、夏雨冬雪,听见的、看见的都不是道,道在方寸之间,心田之上。”

林平话音一落,全室寂然,周围的少年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他。讲案上的先生也早已不再坐着,而是站立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袖子肉眼可见的轻微颤抖。

……

“道可道,非常道……”老先生面色动容,然后开始用手整理衣袍,无比公正的向着林平深深一礼。

“老夫授业以来六十余年,讲道也六十余年,听你一个小小少年一席话方大梦初醒。原来是我误人子弟,将大道摒弃,反而求之小道了。”老者起身之时,书院之外风雷大作,周身灵力乱窜袖袍鼓起。

“未想到老夫寿元将近之日,能借此突破,您可当得我一师礼。”

说罢老者身形一闪,随即出了书院飞升到青玄山之上。

林平看着老者躬身一礼并未躲避,毕竟他脑海里有无数华夏典籍,前世他自研究念力开始,不断查阅古籍想从中得获一些思路。没想到在地球几乎要绝迹的文化,到了元界拥有如此神奇的变化。老者飞身而出,林平看到自老者身上漂浮出一抹金光朝自己眉心而来,而室内诸多少年少女的眉心也飞出一些隐约的金色光点,朝林平飞来。

众多金光化作一股暖流,瞬间辐照林平全身,林平察觉自身意识界内,那本已经翻开一页的书籍有了一丝异动。

昏迷之时,林平在意识界看见了屋外世界,而那道“自己”演化的一套清风剑诀之后,自己就如臂使指对这套剑诀了然于胸。此刻金光闪烁,书页翻动,又浮现清风道三字,不过除此之外再无异动,书页也只是露出这三个字迹,想来是这光芒力量不够。可就算如此,那三个字也散发出无尽道韵,将林平的心神深陷其中。

乌云卷积越来越黑,到了某个临界点时便传来隆隆的雷声。

空中的书院老先生闹得动静不可谓不大,甲、乙、丙教室的讲师都飞到书院的广场上,其中一位道袍束剑老者,用手对着那几只挣扎欲飞的白鹤一指,白鹤便又顾自的安稳在书院门前嬉闹。

只可惜林平现在正沉溺在清风道,这三个字的道韵当中无法自拔。若是林平望去,就会发现朝着白鹤施法的,正是林平来到这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神仙”,那位背剑的道袍老先生。

天威浩荡,雷声轰响,闪电袭来,乌云笼罩的黑暗顿时被照成白昼。而俯身飞到云端之下的老先生已经模样大变,只见灵力激荡汇聚而来,黑衣鼓动长啸一声。脸上的皱纹慢慢消失,皮肤紧致,一位看着潇洒俊逸的青年,出现在雷劫之下。

“念力消散,我等苟活,原本想待在书院里草草了却残生,今日幡然醒悟。吾辈剑修,不求成仙作祖,逆天而行,只求递出心中一剑!”

剑气纷飞,化作一条百丈青龙仰天露出血盆大口,乌云凝结而出的雷霆,像是被青色的剑气长龙所激怒,云层更加凝实,白色的闪电像是一条更大的雷龙的爪牙,扑向剑气青龙。

青龙腾飞向上,雷爪激射向下,二者即将碰撞,千钧一发之际天地间出现了第三个身影。

一道虚无的大手阻止了二者碰撞,那两道激烈无比的力量缓缓消散。这是何等的神力?敢隔绝天地之力,阻挡天劫!

“唉……”

一声低沉而充满无奈的叹息,仿佛从亘古传来,随即一道身影自蓄积天劫的云层当中浮现。

“柏孔,你气血消散,如今就算悟得大道幡然醒悟又如何。不说这残界能不能凝结九九天劫渡过之后的道则甘露,你自己能不明白扛住扛不住?散去修为还有十几二十几年的寿命,勿要自寻死路。”

柏孔正是前一刻还在不断蓄势的渡劫先生,而此刻他看向来者虽然动容,眼神却无比坚毅。

“剑圣……我心意已决,剑修蓄势拼死一搏,让我递出这一剑!”

那云层当中的身影闻言开始涣散,而云层当中的雷光愈来愈烈,十丈、百丈、数百仗的雷光逼仄而下。天空中的身影显得渺小至极,柏孔此刻仰头直视着铺面而来的雷霆,轻蔑地高声笑道:

“吾有一剑,汝敢接否?!”

“咔擦!”

手中长剑猝然出鞘,一道青色弯月自剑中激荡而出,迎天而上,摧古拉朽地与天劫雷龙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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